齐教授被眼前二人给吓到了，听到宋钰的询问，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哦，这，出发？哎，什么时候来着？我怎么忘了。”慌乱中转过头看向了莫枫：“哎，队长，咱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戚久二人争执时，莫枫全程低着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意，听到有人问他，也只是丢下这一句，便起身走了出去，留下方兴和齐教授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齐教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走到房间里唯一的那张桌子面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纸袋，这才对宋钰说道：“哎，小伙子，你来填一下资料。”又转头给方兴使了使眼色，暗示他去戚久那边。
方兴他不想看到齐教授的眼色，他以前就听人说过，越是好看的女孩脾气越大，他好害怕，好想逃。
但是齐教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果断地把一份资料放到他手里，将他往前推了一把。
戚久其实没有生气，更准确地是，她没觉得自己生气了。
她觉得宋钰说得很对，她没有任何资格去干涉他的决定，他们不是姐弟，她一直以来不就是这么对待宋钰的吗？
她认识到了一件事：刚刚，是她越线了。是她做错了。
想明白这一点，戚久就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做错事不要紧，改正过来就好了。
因此，当方兴小心翼翼地挪到她面前，很忐忑地问她“要不要，，，看看？”的时候，她已经整理好情绪，平静地说了声：“可以，你稍等一下。”
方兴松了一口气，想到那人说得也不全对，好看的女孩也有脾气好的嘛。
手上的资料是比之前胖哥给她的那张，更加详细的信息表，除了姓名年龄这些基本信息外，竟然还有从出生到末日前的，家庭，学业，以及职业等等各种信息。
更严格的是末日后的部分，具体到吃过什么，喝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人，以及接触过哪些非人类生物都明确要求填写。
戚久有些犯了难，老榆树那段经历，不太好写，思索片刻，她抬头询问方兴：“需要现在就交给你吗？”
“不用不用，不着急，你慢慢写，明天，不，后天之前写完就行。”
方兴没想到，对方不止脾气好，还很温柔地问他意见，他受宠若惊，仔细一想：这点儿小事儿，队长也没说着急啊，出发之前写完不就行了嘛。便自作主张地说了个最晚期限。
至于队长也没有说不着急这一点，方兴习惯性地选择忽视了。
“对对，不着急，方兴，你先给她们安排住的地方吧。”齐教授听到方兴的回答，随即便附和道。
“是是，你们都坐了一晚上的卡车，肯定累坏了，我先带你们去休息，先休息。”说着方兴便主动收拾好两人的东西，站在门口等着。
戚久自然没意见，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
宋钰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戚久，神色不明，脚步一顿，最终也跟了上去。
齐教授等三人走出门，这才“呼~”地松了一口气，顺了顺自己一直提着的心，生怕那女孩再说点什么，那小子别又给反悔了。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刚刚先让那小子签了同意书。
不然再想碰到一个活着的，又心甘情愿接受研究的异种，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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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兴把两人带到一间宿舍，简单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去。
宋钰坐在桌边，也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资料翻得刷刷响。
戚久也沉默着径直走过他的身边，拿起桌上的水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
宋钰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人有什么表态，就一杯水而已都不够他一口的，这个人怎么喝得这么慢，最后还是他沉不住气：
“你想骂就骂，但是就算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戚久又慢慢地喝了一口水，语气平静开了口：“老榆树那段经历，想好怎么写了吗？”
“还能怎么写？如实说，，，呗”宋钰看到戚久淡淡扫过来的眼神，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那你说，要怎么写？”
“别提胖哥就行。其余的照实写。”
其实宋钰很想问问为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句:“知道了。”
“你愿意的事儿，胖哥不一定愿意。“戚久看了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解释了一句。
宋钰听到之后，面色更加不愉，只是抿着嘴巴，什么都没说。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宋钰内心纳闷：没了？这就完了？咋不骂我呢？
抬头看去，戚久却没有任何再说下去的意思。
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自己又说不清楚。
可一想到自己的蛇尾有可能治愈，便又把其他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仔细地填着手里的信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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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戚久二人从宿舍出来，大老远就看见基地门口那里聚集了一些人，方兴一边向二人挥手，一边大声地喊：“这边！这边！”
听到方兴的声音，二人急忙加快了脚步跑上前去。
到了跟前，方兴对着人群簇拥着的白发老者说了一句：“章校长，这就是我们新加入的队员。”
二人看向老者，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章校长看着很是亲切的样子，笑眯眯地点着头对着二人说到：“好，都是好孩子啊，辛苦你们了。”
又看到宋钰下半身的蛇尾，抬头看向宋钰，很是郑重地说到：“孩子呀，我代表十一区真诚地感谢你的无私奉献，我们十一区无以为报。” 说着竟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宋钰的手，竟是要向他鞠躬。
宋钰内心虽有疑问，但也无法接受这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如此郑重地对待自己。吓得他连忙扶起老者，制止了他即将要弯下去的腰。
周围的一些人，看着宋钰，竟有不少人像章校长向他鞠躬，口中不停地说着一些感谢的话。
一时之间宋钰有一种自己不是去接受治疗，而是奔赴战场的悲壮感。
齐教授看到宋钰不明所以的样子，生怕他看出点什么，赶紧上前制止了周围的人：“大家不用担心我们，有咱们莫队长在，都放心，放心。”
又回头对着宋钰说到：“哈哈，每次出任务都这样，太热情了，你习惯习惯就好。”
戚久看着眼前的种种，越发得肯定，所谓的科学治疗，没有那么简单。她预感到这一路大概是不会平静的。
可宋钰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这一点，一副满心期待的样子，直到看着他跟着方兴上了一辆车，还很开心地和那些一路送过来的人群挥着手告别。
戚久觉得，很头疼。
“走了。”
听到莫枫的声音，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兴几个人都各自上了车，就剩她一个人了。
她看了眼大步走向一辆黑色越野车的莫枫，认命地跟了上去。
另一辆车上，刚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齐教授，看到主驾上坐着的方兴，顿时满脸笑容地感叹道：“哎呦，是小方啊，好好开哈，我看好你。”
而方兴看到副驾上来的人是齐教授，顿时大声地回答道：“放心吧，齐教授，保管让您舒舒服服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只要不跟小莫（队长）一辆车，是谁都好。
宋钰没看明白这两个人在嘿嘿笑着什么，只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转头看向旁边，一张老实憨厚的侧脸。
“戚久哪去了？她还没上车。”
齐教授听到声音回过头惊讶道：“哎，小于，你咋在这儿？不是让你坐小莫那辆吗？”
叫小于的男人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我不敢。”
“哎，你，你这人，那谁在队长那辆车上呢？”齐教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一眼叫小于的男人，又转头看向宋钰：“那，戚久会开车吗？”
......
莫枫突然停在车前，回头问了一句：“开过车吗？”
“开过，”戚久刚说了两个字，他就把车钥匙往她身上一扔，转身去了副驾。
她很想说，虽然开过，但是她只开了不到一年，而且又有两年没碰过了，她自己都不确定还会不会了。
戚久看了眼手里的钥匙，又看了眼已经自在地坐在副驾的那个人，内心叹了口气，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两个。
幸好！
这要是还有个“离合”，她立马下车。
内心仔细地回想了那短短一年的驾驶记忆，左边刹车，右边油门，脚感还在。
很好，又找回了一点自信。
戚久做好了准备，看了眼右边坐着的那个人，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先说好，我驾驶技术一般，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
听到回答，戚久没有多说，目视前方，慢慢地松开了脚下的刹车，车子突然晃了一下，没动。
额，没挂挡。
“呵~”
她似乎听到了旁边传来的一声嗤笑，尴尬地“咳”了一声。
重新来！
换档，确认了一眼，没错，在前进档！
松刹车，踩油门，这次，车子，缓缓地开动起来。
戚久跟着前面方兴的车，驶出基地，路过从榆树林逃出来的那条路，接着转入另一个方向，整个十一区的建筑物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
“你叫戚久？”
突然听到旁边淡淡的声音响起，戚久愣了一下，应道：“是，怎么了？”
“我听院长提起过你。”
嗯？院长提起过她？可他看起来并不认识自己呀？
戚久内心很疑惑，更惊讶于这个看起来凶巴巴，不太好惹的人，也会和人主动聊天？
一时间她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车内突然陷入了一片安静。
莫枫似乎也没注意到此时的氛围，他接着又说了一句：“院长说，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儿。”
这，又是什么意思？
“可我不记得了，你呢？”
“我也不记得了，太小了。”
“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自己不也记不得了吗，怎么还说她，有多少人能记得自己五岁之前的事儿啊。
戚久被质问得有点不爽，但是她得开车不敢分神去和他辩解，稍稍解释了一句：“那么久远的事，不记得很正常的。”
是啊，很正常的。
只是莫枫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是遗憾还是惋惜？
他总觉得这明明是一件他很想记住，也本该记住的事……
隐约中，好像还有一件事，他记了很久的，可是……
怎么会都不记得了呢？
末日以来，莫枫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无法解释的困惑，
他转过头看向旁边专心开车的那个人，静静地看了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