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中途休息了好几次，但长时间的驾驶，还是让戚久的身体与精神很是疲惫。虽然不像以前那样车流复杂，就只有他们前后两辆车，但是这一路的路况也很不轻松。

    时不时地总会蹦出一些变异的动物，有时是只兔子，有时是只山羊，甚至还会被一些变异植物挡去前路。而旁边坐着的莫枫，除了最开始那几句不明不白的话，其余时间就像一个冰冷的雕像，几乎不再主动和她说话。

    好在，每次遇到难缠的变异动物或植物，他都第一时间下车解决掉。戚久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抗疲劳，专心地负担起作为司机的责任。

    “队长，前面又有一个加油站，咱停不？”对讲机里传来方兴的声音。

    莫枫拿起对讲机，瞥了一眼戚久，淡淡地说了一句：“停车休息。”

    呼~终于可以休息了，好累！都开了一天的车了，她还是个菜鸟司机啊，一直高度紧张着，生怕自己给车开沟里去。

    听到莫枫的回答，戚久有一种“刑满释放”的解脱，连带着头脑都好像瞬间清醒了一些。

    等到下了车，戚久才感觉自己的双手一直保持弯曲着，似乎都不会伸直了，右腿很僵硬，快要抽筋了，肩膀，脖子，浑身疼。

    以前还听同事吹嘘过他自驾游去了哪些著名景点，后来自己买车后也动过这个念头，可今日一看，幸亏只是个念头，不然，要多美的风景才能抚慰开车给她带来的痛苦呢。

    戚久在一旁活动着身体，就听到那边方兴很是激动的声音。

    他兴冲冲地拎着几个油桶，跑过来对着莫枫报告：“队长，这个加油站能用，太好了，总算让咱碰上一个。”

    “嗯，不错。”

    “哈哈，队长你也觉得我运气不错吧，于哥开车都没看见，还是我发现的呢，那队长，我是都给它加满了。要不然下次不知道啥时候能碰上呢。哎，要不要留点儿呢，万一别人路过了也需要加油呢？那，队长，，，”

    莫枫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瞥了他一眼，方兴就瞬间止住了话头，抿着嘴掉头就跑：妈呀，好吓人。

    莫枫转头对上戚久看过来的目光，又瞥见她正打算退后半步的右脚，眉头微皱，烦躁顿生，丢下一句：“我去那边看看。”

    就从她身旁快速地走过。

    戚久看着那个背影，再次感觉到心累：我当时为什么要考驾照啊，非学它干嘛。

    转头看到宋钰，想到他以前发的那些豪车照片，又看到那人正坐在一旁玩着自己的尾巴，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啪”地一下又瞬间熄灭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累糊涂了，精神都快要错乱了。

    方兴已经把两辆车的油箱都加满，又把带来的几个备用油桶都加满了之后，正站在加油站的超市门前，眼睛放光地往里面瞅着。

    齐教授走到他的身后，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值得吸引人的，便开口问道：“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看进去了。”

    方兴回头，看到齐教授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我想吃薯片了，都好久没吃过了。”

    齐教授听到方兴的回答，这才明白原来是这孩子馋了，不过还是劝阻到：“保质期都过了，哪儿还能吃呢，不得闹肚子了？”

    “嘿嘿，我知道，我就是瞅瞅，解解馋，不吃。”方兴嘴上说着“不吃”，可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玻璃门后的那一排排货架。

    这时，莫枫不知道从哪儿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戚久，又扫了一圈，看到扒着超市门的方兴和齐教授，淡淡开口：

    “今晚休息，明早出发。”

    这时，戚久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要落了下去，天色开始暗了起来。

    听到莫枫的命令，方兴虽然内心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应了声：“收到，队长。”

    而齐教授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莫枫，有些疑惑地问道：“小莫啊，出什么问题了吗？怎么休息了呢？”

    还未等到对方的回答，就看到了揉着肩膀的戚久，才突然想起来，这一路竟是戚久开的车。又想到莫枫这人每次坐车都满脸不痛快，搞得跟他坐在一车的人，在他的威压下都没办法自在，更何况是开车的人呢。

    坐个车还挑三拣四的，有能耐你自己开啊。人家小姑娘第一天入队，再给吓跑了，万一那蛇尾小子也跟着跑了，不就白忙活一场吗。

    齐教授内心对莫枫止不住的吐槽，再看戚久，就越发觉得这个小姑娘一路上肯定是受了不知道多少的委屈，竟然连一句埋怨都没有，真坚强。

    满脸亲切，笑眯眯地说道：“戚久是吧，哎呀，辛苦你啦，累坏了吧，去车上好好歇会儿吧。”

    戚久对齐教授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一时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应道：“好，一会儿就去。”

    齐教授想着：小姑娘虽然看着挺坚强，但是毕竟刚入队，万一扛不住折磨怎么办？要不明天还是换小于去吧，小于那孩子，抗造。

    想着就要招唤小于，看了一圈，竟是没有看见人，猜测估计是跑车上睡觉去了，便暂时放下了此事。

    没过多久，天色已经快完全黑了下来。

    戚久看了一圈，宋钰正往他们那辆车上走去，方兴在车的后备箱那边翻找着什么东西，而齐教授仍站在超市门口，对着旁边站着的莫枫说着什么，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她便没有在意，抬脚走向了另一辆车，准备先去休息。

    齐教授说了半天的话，发现旁边那个人一句回音都没有，内心顿时无语：自己在这唠唠叨叨了这么多，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小莫，你，，算了。”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黑暗中，只剩下了莫枫一个人。

    他看向正弯腰上车那个的背影，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更多的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茫然。

    在他的耳朵旁，脑子里，这两年来，一直嗡嗡作响着的，无数，杂乱，吵闹的声音中，他终于听到了一个特别的声音：

    靠近她。

    似乎只有这样，他的世界才能够有资格拥有片刻的安静。

    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与欲望，在他的心底发了芽。

    哪怕，只有一秒，他也愿意。

    ------

    黑色的越野车，在月光的笼罩下，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车内的人，神色平静，似乎早已熟睡。

    寂静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悉悉索索的声音，莫枫瞬间睁开了双眼，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几乎在莫枫有所动作的同一时刻，戚久也睁开了眼睛，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在这一瞬间，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从她的心底直逼而来，大脑瞬间清醒。

    她抬头对视上了莫枫看过来的视线，收到了对方传达过来的信息：有危险！接着，她便听到了“沙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越来越大。

    她轻轻地抽出一直挂在腰间的那把骨刀，紧紧地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向着车窗靠近。还未等她凑近，车窗上出现了一只很小的黑色蜘蛛，接着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爬上来。

    瞬间头皮发麻！

    怎么会这么多？

    前面的挡风玻璃上，也都是黑压压的一片，虽然看不到外面，可头顶上面“沙沙”的声音，一直持续着，似乎根本就没尽头。

    戚久转头看向莫枫，对方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与惊诧，意外的是，竟没有一丝的恐惧。他摇了摇头，又微微倾身，向她靠近了一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

    “一，，，准备，，，车。”

    声音太轻，戚久只听到了几个字，不过也大概明白，对莫枫点了点头。确认了下，还好睡觉之前没有熄火，她把骨刀收起来，坐正身体，双手握紧方向盘，调整好向着莫枫点了点头。

    “沙沙”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在戚久的胳膊都快要僵硬的时候，停止了。戚久看向莫枫等待着，只见他拿起对讲机，快速说了一句：“跟上！”就对戚久点了点头。

    收到信号的一瞬间，就用力地踩了油门，冲了出去。

    “右边！”

    “直走！”

    “左转！”

    戚久在冲出去的那一刻，什么都没有想，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根本不认识路这件事。好在，旁边一直有一个冷静的声音不断地提醒着她。

    两个人一个指路一个开车，一时间默契十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开到哪儿了，直到莫枫手里的对讲机传来一声焦急的声音：“队长，于哥被咬了，我们没跟上。”听到声音，戚久瞬间猛踩了一下刹车，紧张地看向莫枫。

    “掉头。”莫枫看了她一眼，冷静地说了一句。

    “位置。”又按下对讲机说了一句，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戚久的神色越发紧绷，她目视着前方，顺着来时的路，加速前进。

    莫枫也紧皱着眉头，顺着车灯的方向，看向了前方更加黑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