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

    崔晏还不知道咒她的罪魁祸首是她如今万般维护之人,只一味将所有不顺全怪在微生宸头上。

    纵有千错万错,错错皆在微生宸。

    “万宜,你这一股脑儿的怪罪,让微生哥哥从何处开始辩解?”赵元儿端了盏茶过去,安抚她坐好,“咱们与微生哥哥自小一同长大,他是何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崔晏冷笑一声,她当真是清楚得很。

    还有她这好姐姐,端着一副柔弱温婉之姿,实则内里早就烂透了。

    当初父亲与母亲怜她双亲俱故,所以将她接入将军府,待亲生女儿一般教养,吃的穿的跟她这位嫡小姐绝无不同,还整日忧心替她择怎样一位好夫婿,生怕怠慢了她。

    谁能想到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连同微生宸一起,伪造了哥哥通敌的罪证,让哥哥直接在边疆之地马革裹尸呢。

    她和微生序两个冤大头,不知造了什么孽,一个死一个疯,下场真是凄凉。

    好像只要和她有关系的,都不得善终。

    余光瞥见赵元儿和微生宸眉来眼去,崔晏心里又烦躁又难过。

    当初她眼里心里只有微生宸一人,对他可以说是问心无愧,毫无保留,没想到竟换不来一丝恻隐之心。

    两只喂不熟的狗。

    但很快她就舒畅了,想到微生序杀人不眨眼,赵元儿和微生宸还未过上几天美满生活便被双双送入阴曹地府,一时没忍住竟笑出了声。

    那二人转过头,目光全是疑问。

    赵元儿:“妹妹这是在笑什么?”

    崔晏乐呵呵的,启唇道:“算来你我三人已相识十余年,自然知晓你二人对我是如何情真意切。”

    说到后面,她放缓了语速,着重加重了“情真意切”四个字。

    微生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赵元儿喜笑颜开道:“那是自然,咱们三人情同手足,一如自家人,哪有自家人怪罪自家人的?”

    崔晏微微笑道,“不敢当,哥哥不让我在外面乱认亲。”

    我有自家人,你们可没有。

    紧接着又说道,“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若是今日不摆到明面上来说清楚,终归是有嫌隙,日后再相处,也是万般不适。”

    赵元儿顿了顿,“万宜,你这是何意?”

    崔晏眨眨眼,乐道:“我这个人呢,对自己的东西看重得很,哪怕我不要了,旁人也不能捡了去。”

    微生宸的表情越发不悦。

    “同理,我既嫁与微生序,那他就是我的人,是打是骂,问责处罚,除了宫里的主子,谁也不能动。”

    就算是宫里的主子,也得看她侯府三分薄面。

    先前她被猪油蒙蔽了眼,任由微生宸打压微生序,她一直没在意过,微生序是如何扛下来的呢?

    她那公爹婆母,又帮过这亲生的孩儿吗?

    微生宸又是一声冷哼,“先前你怎么不说?”

    甚至还有意将人送来他跟前讨好,他自诩出生名门,干不来那摆不到明面上来的腌臜事,就算父亲母亲的亲子找回来了,他也有自信比过这乡野来的村夫。

    唯有此次,他将那手帕随意丢了才突然想起来是崔晏送的,还好巧不巧地出现在微生序身上。

    读了多年圣贤书,他也知道这事蹊跷,可微生序那人,目中无人,仿若一切都不在意,就连见了他,笑也不会,实在狂妄至极,这才任由私宅动刑。

    崔晏此前多次说过看不上微生序的话,如今怎的突然变了口风?

    “前几日姐姐和我说的啊,她说夫妇本为一体,若有一人受欺辱,便是夫妻双双受欺辱。”崔晏若有所思道,“仔细想来确是如此,我与微生序是奉旨成婚,当今圣上钦定的姻缘。我虽看不上他,但名义上我们还是夫妻,若人人都来踩上一脚,本郡主的面子往哪搁?”

    赵元儿咯噔一下,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自崔晏与微生序成婚以来,但凡听到“夫妇一体”四个字,便暴跳如雷,恨不得立马同微生序划清界限,还扬言微生序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连替她端洗脚水的资格都没有,万不可再将二人姓名一同提起,一气之下还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微生序。

    赵元儿想的是借崔晏之手,替微生宸出口气。

    等微生家的家主和夫人问起来,也只对微生序和崔晏颇有怨言,不会怪到他们身上去。

    谁成想这崔晏的脑子忽然拐了个弯似的,将她表面上的意思真听了去了。

    微生宸莫名觉得眼前这人变了,但又说不上哪里变了。

    不过以崔晏的脑子,也确实容易被旁人左右,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赵元儿坐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佯装欣慰道:“你听进去便好。你成婚时,我们便劝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微生序再不济,也不妨碍你们好好过日子。那时你什么都不听不进去,而我们一直站在你这边,自然以你的态度对待他,如今你说开了,我们也就明白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们再怎么对微生序,不也是崔晏默许的吗,现在又在推卸什么责任,好像坏人只有他们。

    崔晏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赵元儿说的没错,微生序猫狗都嫌的待遇,很大部分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的纵容,微生序哪能这个年纪了还瘦成小鸡仔似的。

    “不对,姐姐,你说的不对。”崔晏反驳道。

    赵元儿:“哪里不对?”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此话非也,这是下嫁的说法。微生序是名正言顺的微生府嫡子,与我算是门当户对了。”崔晏有心将刀子往冒牌货那里扎,果然见微生宸面色铁青,藏在衣袖底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最在意的便是这嫡子的名头,他到底不是微生家的血脉。

    “哎呀,微生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崔晏故作懊恼,“我可不是那种踩高捧低,看重门户的女子。”

    赵元儿连忙替心上人说话,嗔怪道:“妹妹,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真该改改了!”

    崔晏自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要星星不给月亮,性格也就骄横无礼了些。

    她这番说辞,只当是说话不过脑的蠢笨之语。

    “是是是,真对不住了,瞧我这嘴,真是的。”崔晏心不在焉地道了句歉,也不知道微生序醒了没有。

    微生宸这下终于想起来自己还要靠着这侯府嫡女稳住脚跟,一改方才高傲姿态,起身作揖道:“万宜妹妹见谅,我也是亲眼看见从明尧身上搜出了你送给我的帕子,这才断言是他起了歹念。可能其中还有什么误会。还未查清楚事实真相便对明尧行刑,确实失了公正,但绝不是对你有何意见。万宜如此想我,倒让我心下难安,不知如何自处了。”

    “明尧”是微生序的小字,崔晏从未唤过,此刻听来还格外陌生。

    崔晏没心情听他嘴硬,他还想说这件事就是微生序的错,还想说自己有多委屈。

    换做以前,她早就愧疚得不行,追在他屁股后面要给弥补了。

    崔晏微微昂首看向微生宸,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剑眉星目,相貌堂堂,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衬得他颇为文雅。

    可惜是个衣冠禽兽。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想到微生序了。

    宽肩窄腰长腿,不似有些男子那般魁梧雄壮,整个人是精瘦而有力量的。

    微生序的眼睛很好看,是丹凤眼,眼皮薄薄的,在他那张脸上显得很薄情,面无表情的时候,好像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事实上他也真的没什么上心的,不管是被旁人嘲笑捉弄,还是被她打骂羞辱,都没什么情绪起伏。

    她还从未见微生序笑过。

    “万宜,微生哥哥平日里最疼你了,咱们可不要为了微生序闹成这样啊,多不值当。”赵元儿还是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今日之事,我们看你着实不悦,也不想再增你烦恼,便没有问过你的意思,想着我们三人相互信任,也就权当你直接交由我们处置了。”

    “早知落不得一句好,我们便也不管了。”

    听到这,崔晏眉头微皱,不耐道:“是我对不住微生序,我自会与他赔罪。”

    话锋一转,又问道:“表姐,你今日来微生府是做什么的?微生序的事,你为何要掺和其中?”

    她转过头,瞥了眼微生宸,“我却不知微生府的事务竟还容他人插手了。”

    此话一出,二人俱是瞠目结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往前无论发生什么事,不都是我们三人共同商议的么?”微生宸哪晓得这崔晏怎么一下变得如此犀利,往常随便应付几句便也不了了之了,今日却这般难缠,步步紧逼。

    “呵,公爹婆母要是知道这偌大的微生府竟凭我们三人便能做主,不知该作何感想。”崔晏讽道。

    赵元儿作势便挤了两滴泪出来,低着头,垂着眼,眼眶已经红了,论谁见了这我见犹怜的模样都不免苛责崔晏几句。

    “我自是来府中寻妹妹的,来时锦云说你身子不适,用完膳便躺下歇息了,我也只好作罢,正想离开的时候碰见了这桩子事儿,想着你我姊妹情深,便留下来提了几句嘴。”赵元儿转过身去抹泪,正巧让微生宸瞧见那可怜巴巴的脸蛋。

    微生宸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要替赵元儿擦泪,崔晏眼尖,一眼看出那帕子是谁的。

    这两人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既然妹妹嫌我多管闲事,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再过问了。”赵元儿说完便跑了出去。

    微生宸当然心疼得不行,丢下一句“看看你做的好事”也跟着跑了。

    崔晏呼出一口气,都滚,都滚了好,眼不见心不烦。

    锦云看她面容疲态,上前替她按摩肩颈,“小姐,你为何……”

    锦云锦月是在侯府就跟着她的贴身侍女,关系亲近,是最了解她脾气秉性的人,今日种种和先前差异确实太大,不怪她们疑虑。

    崔晏靠在椅背上,缓缓道:“我的好表姐,竟和妹妹的心上人暗通款曲,有趣。”

新书推荐: 陈醋浇花 青梅竹马是顶流[娱乐圈] 错认crush成相亲对象后 流年碎影 [仙逆/林婉]见人间 [仙逆/林婉]不要和攻略对象谈恋爱 穿成刚骗了秦始皇的方士 师尊别狗叫了,我害怕 穿书男频文恶毒女炮灰后 假千金会亿点点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