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珂心

    白磷一脚踩下去把自己吓了一跳。

    “啪嗒”“啪嗒”......

    脚底黏黏的，白磷嫌恶地继续迈开脚，鞋底触碰到黏腻的东西再往上抬时总是发出令人不快的声音，像粘着融化的橡皮糖走路一样。

    白磷皱起眉头，她觉得今天保洁做得太差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垃圾吗？不对，还是什么死掉的小动物？

    还是谁打的快餐不小心掉地上了又不收拾？

    “......嘶”

    白磷猛然抬头看，楼梯上面闪过一个黑影。

    黑影闪过的时候，和楼梯扶手摩擦，发出细微的响动。

    白磷是个五感灵敏的人，她笃定楼上有个人经过。可是会是谁呢？

    脚下的阶梯越发潮湿黏腻，白磷心中十分烦躁，但仍然耐心地抓着扶手慢慢往下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磷嘀咕着，终于走到了楼下。

    一楼也没有人。白磷听到后面有奇怪的声音，像是肉块在慢慢挪动、拼接，任何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被放大，白磷捂住耳朵，加快脚步向前。

    难道是她熬夜出现幻觉了？

    照明灯没开，漆成黑色的灯柱站成一排，冷冷地看着白磷路过。

    这条小路旁边有一个人工水池，下面铺着灰瓷，水很浅，底部长有藻，水上浮着落叶。白磷不喜欢这个水池，因为欠打理且没有活水，这个池子经常散发出难闻的水腥味。白磷的鼻子很灵，对臭味的敏感度比别人更高，所以每次经过这都是绕远走。

    本来是要走另一条路的，也就是从靠近卫生间的那一个楼梯下来的那条路，但因为某些莫名的不快感，白磷就没有选择走那条路。

    不管天色多黑，白磷都觉得无所谓，毕竟已经在这里生活快三年了，就算是闭着眼睛走，她也能从教室走到宿舍，回学校就像回家一样熟悉，同样的路线在早中晚已经走了成百上千次，从宿舍到饭堂吃早餐，从饭堂到教室赶早自习，再从教室到饭堂吃饭，吃完午饭以后从饭堂回到宿舍休息，然后再从宿舍走到教学楼上课......三点一线的生活不知道过了多久。

    高三的学生们就像是麻木的机器，明明身上是人类的体温，有着柔软的血肉，可却像机械造的死物，按着既定路线不停往返。他们可以看见蓝天却不会为此抬头，可以听见鸟鸣却不会因此侧耳，可以触摸到绿化区上鲜艳的花朵却不会因此而驻足——绝对不会。

    仅仅是呼吸就已经很累了。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累，加上□□的劳损，这帮学生们对六月份的“大战”已经麻木，不容易紧张，也不会崩溃的太快。当然，这只适用于大部分坚持下来的学生。小部分的人已经被淘汰了——应试教育的效果终于在此刻体现。

    一路走到了宿舍大门，白磷看到了班里的数学课代表珂心抱着头坐在宿舍楼前面的石墩子上。珂心住白磷隔壁的宿舍。

    “珂心？你怎么在这里？刚刚不是在开动员会吗？”

    珂心被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大跳。

    这时候白磷才注意到珂心正在发抖，四下无人，只有宿舍楼门口的一排顶灯开着，并不明亮，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多久！

    珂心把手放下来，转过头看着白磷，说：“什么动员会？我不知道。”

    白磷看到珂心的嘴唇发白。

    “那你之前去哪了？我睡着的时候你怎么没叫我？”

    珂心的脸色更不好了：“你睡觉？嗯？什、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我坐在你前面，我哪里知道要叫你啊......”

    白磷挥挥手说：“行了知道了。你坐在外面干什么？”白磷听出来珂心说话有点不利索，好像刚刚受惊了似的。

    珂心说：“第二节晚修还没下课的时候我看赵少东不在，就出去上厕所了。回来以后就发现你们都不见了，但灯和门都开着，9班和10班也一样，我就去报告厅找你们，但是报告厅的门锁了，里面也没开灯，我就想着回宿舍呗。但是..哎呀，就是到了宿舍，阿姨都不在......我怎么摁铃都没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