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突然下起大雪,隐隐有雷闷的声音,藏在厚厚的雪层里。
游京看了眼天突然笑了。
“开心吗?你终于要被雷劈了。”
宁晓维持着打坐,抬头看着时有紫电乍现的雪层。听着游京的话心里翻白眼。
“会不会很痛?”
游京“呵”出声,挑眉抱胸“晓得怕了?胆量呢?”
说着,他丢出一个圆形的东西,宁晓抬手接住。
镂空的圆球,里面是个紫色的光球。
“这是什么?”
“避一道雷的。”游京抬抬眼皮,“废物才需要。你可别死了,说出去丢人!”
宁晓:……
开口死闭口死的,太不吉利了!
宁晓深呼吸几次,重新定神,准备应对突破金丹的三道雷。
“轰——!轰——!轰——!”
雷电像瞄准猎物的蛇,精准迅猛地咬死在宁晓身上!
游京早早掏出避光镜带上,老神在在地看她被劈成黑炭。
三道雷,每一道都像要她灵魂撕裂一样,虽然就劈两道,但也足够把宁晓劈成傻子了。
“嚯!瞧瞧这头发!多精神!”
乌云散去,点点雪落在宁晓灼热的皮肤上,冰凉又柔和。
她浑身痛,感觉骨头都被劈碎了。
宁晓塞了口丹药,理都不理游京,赶紧调息恢复。
游京无所谓,围着宁晓转,“啧啧啧”地笑她。
“小废物,可把你能的。”
宁晓站起来,抽出剑就劈过去!游京轻松转身,两指一并就停住了她凛凛的剑风。
“想偷袭还差的远呢!”
宁晓憋气,死命抽回了剑。
“切——”她特别不甘心。
“喂,想不想再去看看枯谷?它马上就要被封印了嘞!”
游京指尖一点,一团气就弹向宁晓的脑门,给她弹得后退半步。
“嘶——”
小气鬼!
宁晓揉揉额头,听到游京的话后人愣了一下。
“封印?”
游京懒得解释,但又被宁晓缠得不行,白着眼告诉她。
“单静涵去抄了他们老窝,发现跟邪祟教有关,还有一个大阵,就准备封印。你要想去,我会勉为其难地带你去的。”
宁晓看到游京那神气的表情心就一梗。她想想,还是忍了,点点头。
“我想去!”
“哦——”
游京戏谑一笑,“小废物真可怜,没有实力只能忍辱负重啊。”
一道剑光飞速地闪过,借着雪的莹白一下刺中——游京的袖子。
“啊,差点就刺到我的手臂了,准头不行嘞!”
“切!”
————枯谷。
枯谷四周环山,只有几条小道可以进入。
此时深冬,大雪连连,雪地厚厚的都有半个人高。
宁晓一路心神不宁,越靠近越是走神得厉害。
这一次,游京直接给她踢进了雪里,一会又弯腰踢了踢她的脚。
“喂,再不好好走路小心再摔着了!”
宁晓一脸栽在雪里,松松软软的同时又分外冰凉,衣服直接湿了大半。
宁晓内心流泪,再次祈祷真想换个老师。游仙尊打得太狠了!
“晓晓?”
或许是上苍怜她,居然听到了荀谭的声音!
宁晓连忙手一撑就站起来了。
眼睛一下就锁定了正往这里来的荀谭!
午日还算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仿佛化去了冬雪。
“嗤!”
宁晓连忙跑过去抱住了荀谭,眼泪都快落了出来。
好苦!她好苦!
或许是荀谭他们温柔的对待,她这几年都快忘了什么是疼了。
荀谭微微叹气,还是伸手抱住了她,安慰地拍拍。手里掐决化去了她身上的雪水,让她暖和起来。
“呵呵。”白笑寒在一旁笑着,看到游京几乎作呕的表情眼睛更是一弯。
她示意荀谭,后者松开了手。
“游京,许久未见。”
游京白了宁晓一眼才对着白笑寒说话:“的确很久没见了,上次见还是在上次。”
白笑寒又是一笑,转头吩咐荀谭先带宁晓进去。
游京看着宁晓几乎挂在荀谭手臂上,鼻子哼出气,“出息……!”
“游京,你想找的孩子我已经找到了。”
游京声音一梗,突然安静下来,他别开眼,草环跟着瘪了。
“……带我去看看吧。”
——
“荀谭!你看这棵大大的银杏!我小时候经常在这跟人打架”
荀谭跟着宁晓的兴冲冲的手指看了过去。
是一棵需要四人才能抱住的银杏树,光秃秃的树杈印在雪白的天里有了几分意境,雪花落在它周身还未化去。
“以前我们都在这约架!”
宁晓激动得忘记了要注意男女之防,拽住他的手就往前跑。
那里是一个一米高的台子,约莫一个房子宽大,四周钉着石柱,用麻绳围起来。
“这是我们打擂台的地方!我通常都站在左边!”
宁晓撒开手跳上擂台,往日带着血腥的记忆又回想起来。
她亮着眼睛,低头看着很安静的荀谭,他只是微弯着唇,听她讲话,黑色的眼睛很深。
“荀谭!”
她突然喊。
“怎么了?”
荀谭仰着头回答,眼里都是宁晓的模样。
“我们来打一架吧!我也是金丹啦!”
荀谭一怔,随即笑着跳上台。
“那恭喜晓晓了。”
荀谭看着她抽出剑,之前晓晓跟他抱怨说,游仙尊嫌她那把剑破破烂烂的,要她修好。
麻烦得她每次都要养护她的剑。
现在她的剑,没人会说是把小破剑了。
荀谭也抽出自己的剑,剑鸣颤动了枝丫上的落雪,无声地化在地里。
几道白光飞闪,却未发出一点声响,绵绵得就像落雪,清冷又带着凌厉。
再次落地时,宁晓的剑尖正指着荀谭的喉咙。
他失声一笑,认真看着一脸笑意的宁晓。
都说剑是心的外现,荀谭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晓晓的剑道。
宁晓收剑兴奋地走近,“荀谭!”
“我在。”
宁晓想握住他的手,犹豫片刻还是放弃,只单看着他,非常专注。
“你说后年下凡去除恶人怎么样?我接了好多‘祈愿信’,人们都在希望能有仙人维护正义。你说,我能做到吗?”
荀谭不知道晓晓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这几年他都在努力避免二人相处的时间……
他心里嘲笑自己。
都是他自愿避开的,不再了解晓晓,有什么可自哀自怜的呢?
“能做到的。只要是晓晓想做的,都能做到的。”
荀谭弯唇,忍不住靠近宁晓。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吗?”宁晓回忆起瞿澜她们说的又连忙补了一句,“跟薇薇姐她们一起去,好吗?”
虽然学业很忙,但是能相见的次数还是很多的。
瞿澜她们分析,荀谭之所以会有些远离晓晓,肯定是因为不好意思!作为出了名的谦谦公子,一长大就会注意分寸!所以,晓晓只管冲就好了!
而且,只要晓晓当面去约他,或者有事麻烦他,你见荀谭哪次拒绝了!
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荀谭看着有些紧张的晓晓,不由一笑。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
当年跟馗爷住的房子,因为无人打扫已经破败不堪了,甚至有的木头都掉了下来。
荀谭进来前先掐了个净尘诀。
“啊!这个碗!”宁晓翻着橱柜,找到了曾经喝药的碗。
“以前馗爷一端出这个碗,我就知道该喝药了!”
“荀谭你都不知道,那些药多苦!苦得我小时候都哭了!后来柏叔听到了,就会带着糖来找我。”
宁晓兴冲冲地捧着碗,嘴里一直说着。
荀谭仔细听,手里接过她递来的木碗。他细细摸着,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晓晓哭着喝药的场景。
“晓晓,你还记得你喝的药放了哪些灵植吗?如果很苦,应该是有些特别苦的灵植吧?”
荀谭默不作声地观察宁晓回忆的神情,手指忍不住扣紧的碗口。
“嗯……不太记得了,不过玄霜草我记得,非常冰,馗爷都不让我拿,说我修为浅,拿了会被冻死的!”
宁晓说着又翻起了橱柜,“还有空蝉果,味道很奇怪,就像虫子一样的深臭味,因为要跟其他灵植一起吃,馗爷嫌臭就拿了个盒子装。”
“啊,就是这个!”
宁晓有点怀念地打开,用鼻子嗅了嗅,当然不会闻到什么味道,只有腐朽的木头的味道。
荀谭又仔细听着晓晓念了几个药名,心里越发沉默。
的确,是那个药方。
荀谭想起了父亲交给他的那张专门改变体质的药方。
上面赫然写着晓晓刚才念的几个名字。
“扣扣——!”
半歪的木门被敲响了,荀谭看过去,是一个苍老的男人。
宁晓看到他十分惊喜,“法非爷!”
法非爷沉沉笑了几声,黑色的眼睛里不见苍老,非常精神。
“没想到还能见到晓儿。”
“法非爷,我也没想到!”宁晓走过去扶住他皱皮的手,笑着回他。
“晓儿,仙人为什么会围剿我们枯谷嘞?”
法非爷依旧笑着,只是眼睛却越来越有深意。
“嗯……因为我们,打黑赛?”
“哈哈,那我们会死吗?”
宁晓回答不出来,荀谭站在一旁盯着那个老人。
“无所谓,反正来枯谷的人都是被抛弃的人,没人在乎我们的死活……”
他突然暴起!手指做爪直冲宁晓的心口!
荀谭早有准备,一剑砍断了他的手,随即又斩了他的头!
他左手一挥,水盾吸收了四处喷撒的血液,变得血红、浓稠……
“晓晓,没事吧?”
宁晓有些发愣,呆呆看着那个没了生气的人……
“法非爷…曾经帮馗爷收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