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李知鹤也想过这个问题，她以前从来没有和人谈恋爱过，但看过别人谈恋爱。

    她记得初中班上有一对情侣，双方都恨不得一天24小时黏在一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一起，就连去厕所男生都会在女厕所门口等着她。每次想到男生在厕所门口满脸幸福等待的脸，李知鹤就会连忙打住，然后设想未来她的男朋友千万不要这样……

    李知鹤正走神，忽然有人撞了一下她的桌子，有一支笔滚到了地上。李知鹤弯腰去捡，有人先一步帮她捡起，放在她的掌心。

    李知鹤回头看了一眼，厉以年正看着她，见没人看他们，迅速朝她笑了一下。

    李知鹤下意识也回了个笑。

    直到坐正身子，她才觉得刚才自己的回应似乎有点傻。

    厉以年最近总是对她笑，原来平时看着冷冰冰的人，谈起恋爱来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你在傻笑什么？”孟蔷凑过来，问。

    李知鹤立刻收住了脸上的笑容，摇头：“没什么。”

    孟蔷还是盯着她：“你谈恋爱了？”

    李知鹤还是摇头。

    “和谁？”

    李知鹤忽然有点烦，她觉得孟蔷管的太多了，如果说她平时也这么关心她，这么问也正常。但孟蔷并不是这样的，她平时不仅从不关心她，还经常因为傅一衡对她表现出很大的敌意。

    幸好班主任这时候进来了，打断了孟蔷的追问。

    “有个事和大家说一下，这次月考之后就是期末考。期末考之后是寒假，寒假结束，你们就进入高二下学期了。所以这次期末考非常重要，会决定你们每一个人的名次。而名次，会决定你们的分班情况。”

    “什么？还要分班？！”

    “不要啊——”

    “对啊，屁股都还没热乎呢，这么快就要分班。”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都不要吵。我话还没说完，这次虽然说分班，但年级前100的同学变动很少，所以你们如果能保持平时的水准，不分班的几率还是非常高的。所以这最后一个月，你们都努力一下，老师相信你们还能做同班同学。”

    老班的这番安慰并没有多大的效果，所有人都陷入了落入“差班”的恐慌情绪中。毕竟那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

    “傅一衡，厉以年，你们两个跟老师来一下。”

    傅一衡和厉以年被老师叫走后，前桌的王灿立刻扭过头来，问孟蔷：“最近老班老是叫傅一衡单独谈话是怎么回事？”

    孟蔷挺着背说：“当然是为了他进了奥数国家集训队的事。”

    王灿“哦”了一声，说：“我想也是。没想到厉以年平时数学成绩一般，也能进集训队。”说完转过了身。

    对于厉以年，孟蔷的感受很复杂。她还记得暑假的时候在龙时镇发生的事，虽然那个男生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但厉以年转学过来后，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生就是厉以年。

    厉以年对她的冷漠和爱答不理让她觉得很没面子，所以厉以年来之后，她一直故意不去和厉以年讲话，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和那些拼命凑上去的女生不一样。

    她孟蔷也是有自尊心的！

    但她最近发现，厉以年好像谈女朋友了。她一向喜欢观察人，特别是细节。在班上，她最关注的几个人就是傅一衡、厉以年、薛琳。薛琳是班上另一个漂亮女生，大家都说薛琳和她各有各的美，班花的讨论也基本在她和薛琳之间展开。因此，她对薛琳会比别人要更留意一些。

    其实厉以年很低调，她相信除了她，别的人估计都没有看出来。

    但一个细节出卖了他，就是他睡觉和玩手机的时间变少了。以前厉以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手机，但现在更多的时候他都是醒着，要么是看着窗外发呆，要么是正常看书写作业。

    那个女生是谁呢？孟蔷却看不出来。

    但绝对是个漂亮的女生，有可能是高三的李梦瑶学姐，也有可能是高一的何莉莉。这两个人都是学校论坛上讨论热度最高的，公认的美女。

    “你觉得呢？”

    李知鹤没想到孟蔷会这么锲而不舍地和她搭话，她正在做题，完全没注意孟蔷和何灿聊了什么。

    “你觉得厉以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蔷今天为什么老是抓着她问厉以年的事？难道是她发现什么了？

    李知鹤突然紧张起来，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这时，她身后的椅子被人拉动，厉以年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觉得我是个好人。”

    在孟蔷的灼灼目光下，李知鹤根本不敢回头，赶紧低头写作业。

    这么被打断让孟蔷有点尴尬，但这也算是厉以年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她想趁机拉近和厉以年的关系，就故作熟稔地问：“老班找你是不是聊集训队的事了？你们几号去集合啊？”

    厉以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答：“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孟蔷僵住了，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没想到厉以年会当众这么落她的脸！这个人还是和之前一样令人讨厌！

    其实厉以年对孟蔷没有什么意见，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在龙时镇已经见过孟蔷的事。在他眼里，孟蔷只是李知鹤的同桌而已。

    只是孟蔷刚好撞上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刚才班主任和他说，他已经和他外公联系过了，他必须参加这次的奥数集训。

    他没想到他们真的会联系上他外公，这下好，他不参加也得参加了。本来他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参加上次冬令营的，也没想过要参加后面的训练。他前几天刚想好寒假要和李知鹤去哪里玩，这下好，全泡汤了。

    他一肚子不爽回到教室，刚好听到孟蔷问李知鹤怎么评价自己。而李知鹤的表情明显就有些慌，孟蔷的眼神更让他火上浇油，因为那完全是戏弄的眼神。

    他才不管孟蔷怎么想，反正在他眼皮底下，没人能欺负李知鹤。

    周五放学的时候，厉以年没有坐车，而是沿着公交路线走了一站，在榕树大厦站等李知鹤。

    这也是两人最近商量出来的方法，为了怕人发现他俩谈恋爱，李知鹤不愿意和他一起放学，也不愿意在校门口公然坐上他家的私家车。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两人都坐公交，为了不让人看到，他不会在校门口那一站坐，而是多走一站。

    两个站点之间不算远，走路七八分钟就到了。

    这周李知鹤做值日，估计要晚一点。厉以年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买点吃的，以防自己在寒风中挨饿受冻。

    他在小店了买了个包子和热牛奶，边吃边往外走，包子几口下肚，正准备喝牛奶，就听到一个人嘲笑着说：“这么大人了，还喝牛奶啊？”

    厉以年抬眼，面前站了三个人，全是黄毛，标准混混打扮。

    “啊。”厉以年撕开牛奶盒子，“有意见？”

    说话的黄毛一号不笑了，试了个眼色，三个人包抄。厉以年把牛奶往黄毛二号脸上一扔，泼了那人一脸牛奶。趁那人擦眼睛，灵活躲开了黄毛一号和三号的夹击，一巴掌拍在了黄毛三号的耳朵上。三号惨叫一声，趴下了。

    黄毛一号发了狠，从怀里掏出了双节棍，朝他眼睛上甩来。厉以年脸色一冷，不顾痛直接伸手抓住了铁棍，把人往自己这边一拽，抓住一号的两根手指，用力往后一掰。

    一号嗷嗷叫起来，跟杀猪似的。这种叫法迟早得喊来人，厉以年不想多事，把人反手一按，在别人都看不见的隐蔽角落，用美工刀抵住了黄毛的腰。

    黄毛低头一看，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厉以年说：“好了，都是未成年，没必要做给警察添麻烦的事，对吧？”

    黄毛一号哪里想到这个重点高中的好学生会这么狠，早已经后悔来惹他了。

    “大哥，我算是明白了，看人不能看脸。你说的对，保证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

    “行，”厉以年没收刀，“我不认识你，你之前应该也不认识我。说吧，谁让你干的？”

    “一个女的，挺漂亮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她没说名字！”

    “除了漂亮还有什么特征？”厉以年把刀往前推了推。

    黄毛差点跳起来：“长发！黑色的！穿着你们学校的校服！哦对了，笑起来这里还有个梨涡，还挺可爱……哎呦！”

    厉以年拍了拍手：“滚，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着就烦。”

    “榕树大厦站，到了。”

    李知鹤从单词卡里抬头。

    厉以年一只手各拿着一盒牛奶，依旧裹得跟熊一样，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在她边上的空位坐下。

    “给。”

    温热的牛奶被放进手心，李知鹤低声说：“谢谢。”

    “放心吧，车上没我们学校的人。”厉以年也凑近，低声说。

    “嗯。”李知鹤点点头。

    “你不喝？”

    “快到饭点了，我睡前喝。”

    冬季的天黑的特别快，窗外已经是一片浓郁的深蓝色。街上川流不息，远处万家灯火。

    厉以年看着车窗里映出的李知鹤的侧脸，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李知鹤回头，眼前是厉以年放大的脸，高挺的鼻梁，深邃而明亮的眼睛。

    “你干嘛呀。”李知鹤试着收回手，却被握的更紧。

    厉以年抓着她的手，紧紧的，在别人看过来之前，连同两人的手一起放进了上衣口袋。

    “这样就没人看见了。”

    口袋里很暖和，隔着羽绒服，李知鹤也能感受到厉以年的温度。

    真的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