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

    对婚姻不满的岂止是维多利亚,还有她的丈夫莫特——如果维多利亚日后真的能够称他为“丈夫”的话。维多利亚被许配给了莫特,而伊丽莎白被许配给了詹姆士,都奥利维亚老太婆干的。她没和任何人商量,没人知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脑回路,或许她在作出决定前误服了胡话饮料,或许她只是根据自己的主观臆断,毕竟喝不喝胡话饮料奥利维亚差不多都是那样缺德且离谱。她像魔药课分组似的按照成绩单和平时作业便将四人两两分配,最终导致了一连串灾难的发生——蜷翼魔拍了拍翅膀,席尔瓦镇掀起一阵飓风。

    那时杜安常常连续一个礼拜闭门不出,言谈举止颇似晚年的克里斯托弗,因此奥利维亚声称不能让儿子的怪癖耽误了杨家下一代的联姻,而杜安本人对奥利维亚的擅作主张一无所知。事实上彼时杜安已经在日以继夜的工作中升入了新的境界——火焰还在燃烧,可坩锅已经空了——在那个境界的幻象里他看到的只有 “去火星” 三个大字。

    夏绿蒂既支持他的工作,又担心他会因此魔怔,她搞不懂那些点火就着的麻瓜仪器,什么活塞,什么稳定尾翼……但她乐意协助杜安绘制月亮图表或计算沙漏的流速,他说 “微观层面时间可逆” 的样子很可爱,夏绿蒂乐意帮助自己的丈夫,乐意在杜安身边坐着听他喃喃自语: “宇宙在膨胀且是个自引力系统,是具有负热容的不稳定系统,没有平衡态,永远不会热寂”。杜安则绞尽脑汁,去火星,拆开麻瓜零件,去火星,再以更好的方式拼接回去,去火星,那是他的精神寄托,在他长达二十年不管不顾的投入和夏绿蒂的无限宽容中,由夫妇两人共创的杨宅研究所已正式让幻影显形去火星成为了现实,他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就像过去那个泡在 ‘杨宅’ 这个大号蜜糖罐里的孩子,丝毫不知家中微妙的气氛已经如陈年蚂蚁酒般在沉默中酝酿变质,当他终于像草蛉虫一样本能地意识到暴风雨将至时,他没来得及阻止。

    伊丽莎白诞下小海茨帕时几斤昏厥,随后便永远的失去了生育能力。詹姆士抱着自己嗷嗷待哺的女儿站在奥利维亚面前,对方一脸忧愁,愁得并非是伊丽莎白的身体,而是因为杨宅迫切需要男性继承人。

    “老贵族那套誓死捍卫的规矩就是这样,麻烦,无意义。” 詹姆士这样想着,作为上门女婿,他厌倦却无可反抗。那套规矩就像在地下室里不见天日的霉味,即使是新生儿长长的睫毛和稚嫩的笑容也不能疗愈,陈旧就像风湿,牢牢趴在奥利维亚的膝盖骨上。

    “告诉胡普尔,杨宅需要男性继承人。” 最终她开口道。

    詹姆士抱着女儿转身离去,伊丽莎白在隔壁房间听到了一切,欲哭无泪。

    “梅林的地狱录像带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特几近歇斯底里地揪着自己本来就不算茂盛的头发,“就因为他们要男性继承人,所以我和维多利亚必须……!这怎么可能!”

    诺尔·德里夫,莫特那像德里夫鸦似好穿一身黑衣的姐夫坐在他身旁。我们至今无法知晓驱使他举动的目的——或许是因贪图而选择不择手段谋取胡普尔宅,这幢上下四层带着前后院的宽敞明亮的房子——毕竟作为另一个上门女婿,自家的宅子已被偏心的雕塑家父亲拉夫·德里夫继承给了孪生兄弟巴斯塔德,只因为父亲艺术家特有的怪癖促使对方的外形在父亲眼中显得比他更为 “完美” ,而他只是个倒坏了模子的 “残次品”;或许诺尔没有这么奸诈阴险,这是个来自姐夫的善意玩笑,愚人节刚过去五个月,他只是单纯为了让自己的小舅子感到难堪;或许他对这样做的后果心知肚明,但他仍旧选择无视,说到底别人的生死存亡确实事不关己;或许他压根不知道也猜不透事件的后续走向,这样做只是因为他想。总而言之诺尔拍了拍莫特的肩膀,开口安慰对方前用疯狂素换走了前者茶几上的缓和剂。

    那天稍晚些时詹姆士刚刚把海茨帕哄好睡下,伊丽莎白则独自坐在杨宅客厅里烤火,纳闷挂钟上那根标着 “维多利亚·琼·杨” 的指针为何突然在表盘上逆向旋转,摇摆不定。她欲起身仔细查看,随后听见有人在敲击杨宅的大门。她揣着魔杖拧开插销,莫特·胡普尔排闼直入,神色异常——“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用飞路粉过来?外面多冷啊……”——伊丽莎白心想。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莫特便央求对方让她的父亲给予他一份工作,幻影显形也好,用麻瓜的仪器也好,总之把自己送到火星上去,离开席尔瓦镇,他可以去那里开荒或者干点别的什么都行。伊丽莎白望着对方焦灼而疲惫的面容,脑中猝然升起不祥念头,就像当年安德鲁邀请卢卡斯共进圣诞晚餐时一样。维多利亚和莫特两人结婚已久,如今莫特却一个人过来告诉自己计划跑路,即使她从心底清楚两人从未真正相爱,但这未免也……席尔瓦之神啊!我姐姐在哪儿?她不敢多想。

    送走莫特后伊丽莎白便提起裙子匆忙上楼,试图摇醒入睡不久的詹姆士。对方搪塞时劣质的借口和恍惚的神情已经将事情的全貌展现得不能再明显,即使不用摄神取念咒也能解释得一清二楚。穿过客厅时她蓦地瞥到挂钟上象征着维多利亚的指针已赫然定格在了 “致命危险”,她定住了,沿着楼梯坐下。莫特·胡普尔,我的莫蒂,看看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我又不能告发你,让他们抓住你大卸八块,然后扭送进阿兹卡班让摄魂怪亲你,不是吗?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姐姐?愚蠢,但是她不住掩面抽泣。

    九个月后维多利亚死在了自己隐居的住所里。她的尸体被几个住在附近的麻瓜发现并送入医院,遗腹子则在麻瓜傲罗试图搞清情况大声要求人们留下录口供和大惊小叫的麻瓜治疗师等一系列混乱声中被送往席尔瓦镇唯一一座麻瓜孤儿院,而伪装成麻瓜幻影显形进停尸间的伊丽莎白夫妇只是领到了姐姐腐败的尸体,对后半部分毫不知情。发现并号召将维多利亚送去医院的麻瓜之一——艾达,晚年向她的子孙坦露,自己永远都忘不了腐化的尸体中蜷坐着的新生儿,和他那双常常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安静的,愤怒的,黄澄澄的眼睛。

    奥利维亚未曾想到自己先前的武断在多年以后的今天直接导致了维多利亚的死,她在听闻此事后遽然怒火攻心,向后仰去,头磕在大理石上,一命而呼。杜安得知一天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自然大为震惊,宣称奥利维亚的自杀式意外死亡是她这些年来做出的唯一对事,随后被身后先前滴了显影药水的奥利维亚画像痛骂逆子。杜安当即把她用一块黑布蒙起来搬进地下迷宫,接着原先挂在地下迷宫入口处的德怀特也开始以更大的分贝叱诧杜安大逆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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