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都抬举他了。
我没想到,还以为是什么混战,居然就是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我嘴角抽了一下,真的无语,好蠢的行为。
我:“……都不嫌幼稚是吗?”
他:“经典经久不衰,听过吗?”
我:“那不衰的是经典名著。”
哪是这种酒桌游戏?
他:“‘真心话’就是名著。来玩?你不会不敢吧?”
明晃晃的激将法,当我傻?
我:“来,输了不能耍赖。”
游戏开局,这几个人居然还搞了个转盘。
他运气一点都不好,连着两次全指向了他,他都选了真心话,被他的那两个朋友随便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第三把,还是他。但发布命令的成了我。他选了大冒险。
哈,这不落我手里了?
他倒像是一点不意外,除了一点无奈之外,还有股不知道从来的高兴在上面。
他:“……星瑶手下留留情?”
我看见李明宇他们几个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还有个人小声说着“没眼看”。
倒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要不让他现在去隔壁班喊点什么?
或者让他明天女装在操场跑两圈?
要不让他明天给教导主任唱情歌吧?
好难选择。算了,我善良一点吧。
但其实要是我有多善良,那倒也没有。
只是第一天来,如果第二天就被叫家长的话,却实在是不太合适。
虽然决定随性一点,但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不让我妈来。
太麻烦,不太想和她吵了。
我:“……现在和喜欢的人表白吧,不是住宿生的的话,微信上说也可以。”
他诧异的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皱眉应回去。
我:“怎么?很难?完不成?”
他:“没,这个确实是最容易完成的。”
他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
他:“我只是没想到能这么简单。”
我:“嗯?”
他:“我以为你会让我女装跑操场。”
我:“……?”
他:“或者跟校长主任等人表白一类的。”
我:“??”
他有读心术,对吧?肯定有的吧?
我:“……请感谢我的善良。”
他:“谢星瑶不杀之恩。”
然后他没表白,选择了罚酒。
……?他不是说挺简单的吗?呵,说大话。
李明宇他们几个在一边,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快要笑死了。
后面又过了几局,也有另外的人被指中,过了几轮真心话,我不知怎么的,倒是意外的幸运,一次都没被指到过。
这一次又是他。这是第七次了,李明宇说让他抽惩罚牌,到也没人不同意。
李明宇拿出一盒牌的时候,我居然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了一马上就要解放了的感觉。
牌背面朝上,在桌子上铺成了一线。
八十张惩罚牌。
他没多郑重,随手抽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与他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的有些晃眼。
他看了眼牌面,忽的笑了,挑眉看向我。
我听见他说:“爱神牌。”
爱神丘比特—3号牌:纯粹而坚贞的爱至死不渝。
生效条件:游戏者中有且仅有一名女性。
卡牌任务:抽卡者和游戏中唯一的女生确立恋人关系,交往三个月以上。
……
我想,我可能又病了。
那局结束之后也就散场了,我去了宿舍,门牌301,挺好的,“3”在我来看是个很好的数字,原因忘了,反正很喜欢。
其实老实说挺陌生的,但又该对什么感到陌生呢?明明好像都很熟悉。
我哥之前是四中的,听他说我小时候没少来四中,西巷我曾经又在那住过,我应该这些感到陌生吗?好像不应该,理论上来讲我应该还得挺怀念的。
还以为会是“青山依旧在”呢,到现在来看,倒不如说“几度夕阳红”。
太麻烦了,反正最后被我笼统的归为对新学校生活的不习惯。
但我想我适应能力会很良好。
一中要求住宿,但我不想,受不了和另外七个人在不大的宿舍中同住一个月,这比杀了我还难受,所以干脆让我妈亲自去帮我申请走读。晚上十点半走,早上五点多来,很麻烦,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所以我确实是没住过宿。
也许正是因为没住过宿的原因,所以哪怕现在已经11点多了,我仍没有睡着。
我想一定是不习惯,虽然301只有我一人。
燕空池啊……
“我不占人便宜,所以我追你吧,三个月。”
“没办法啊……我这人特别守信。”
追我?他吗?像孙毅那样?
呵。那他大可以试试。
……
我进教室那会儿,六班很乱。
座位在倒数第二排,并且最后一排没人时,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从后门进入的话一般不会被什么人注意到。
四中早自习是真自习,没老师。毕竟住宿的和走读的混的乱七八糟,人不齐,也只能自习。
托晦气的福,我昨天半夜十二点多才睡着,早上醒来一看时间,挺好的,早自习也就过了一半而已。
也才,一半,而已。
四中给住宿生的早饭时间是在上早自习之前,当然有小卖铺,但每节课上课十分钟后就关门,下课再开门。虽然对于上早自习的学生更宽容一些,但早自习过了十五分钟后也关门了。
早饭没了,我想,就在前天,我刚和我妈发誓每天一定按时吃饭,绝对不折腾。
有点后悔昨天没直接把他按楼道里揍,现在很想打人,但人不知道去哪了。
燕空池不在教室里,昨天晚自习的那几个倒是在。
我想,如果我说我恨屋及乌,所以失手打了别人这个理由可能不太能被老师接受。
真这么干了的话,好学生的形象真就一点都不剩了。
可能因为李明宇和燕空池玩的好,以至于我莫名其妙的看他也不顺眼,很奇怪,很突然,明明昨天还没什么感觉。
四中这边的教材和资料一类的还没领,太厚了懒得搬。昨天他们老师留的卷子上课那会闲的没事就已经写完了,我自己的笔记本早背熟了,随便说一句我都能说出来是第几页的。
所以我现在正和空荡荡的桌面对峙,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算了,还是我还是接着睡吧。
趴在桌子,闭上眼睛,是很熟悉的黑暗,听觉被无限放大,再微小再细碎的声音都格外的清晰和喧闹。
我终于有了点熟悉的感觉,我清楚的知道,这是种很病态扭曲的平静和安全感。
童年时期养成的破习惯,现在到底还是没改过来。
我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脑海里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燕空池上哪去了?翘自习吗?都不怕被抓扣分?理重点的人都这么大胆的吗?他翘自习又能上哪去?
等等,我老想他干什么?
我忽的清醒了,我为什么要在乎燕空池上哪去了?他不在多好,多清净。最好干脆一整天都别来,这样还不用应付他所谓的追我。
……好像有点过于清静了。我忽然间发现,那点窸窣的声音不知何时没有了,太安静了。
我的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抓,有人。身体动作比脑子更快,手上一拽,在那人靠近的瞬间狠狠将其往课桌上一掼,然后迅速将那人的手给反剪,半强硬的将那人按住。
“嘶…”
我听到一声有点压抑的,却莫名熟悉的吸气声,已经周围笔掉在桌子上,书页被撕开等一系列的声音。
睁眼入目的是一抹清浅的雾蓝,少年神态间依旧带着笑意,雾蓝色干净的让人不住下陷。
是燕空池。
耳边嗡嗡的,什么都是杂乱的,但我清晰的听见他说:
“我有这么让你不顺眼吗?动手时都不睁眼看一眼,还不送松手吗?”
语气里是他一惯具有的无所谓的笑意和散漫。
我手上的力松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坐下了,仰头看着我,雾气里染上了孩子似的好奇,以及……很隐晦的探究与冷意。
那种冷漠中藏着戾气,不像是有意的针对谁,但又好像是无差别的对向所有人。
耳边的杂音好像又大了很多,我无意识的闭上眼。
我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狼狈样,大概也就和之前一样,面色苍白,冷汗直流,气息不稳,手还抖个不停,无非也就是这样了,要是有别的,那我还能恭喜我自己应激反应再加一。
他:“我真有这么让你不顺眼?赏个脸看我一眼?”
我没看他,情绪不稳,容易产生打人的想法。
但我还是坐回我的位置了,继续站着那可就太不合适了,干什么?给其他人当猴看?
我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随口应付。
我:“看着烦,特别不顺眼。”
他是个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人,没有杆子?那自己造呗。
他:“那倒确实是,别的人看起来是挺烦的,这点我和你观点相同。”
四班人以及我:“……”
我:“你有病吗?”
他:“所以你有药的吧。”
我:“我给你毒药你吃吗?”
他:“我会吃掉药,毒就算了。”
我:“……”
我:“你闭嘴,安静点。”
他:“长嘴就是用来说话的,安静这个词和我八字相冲。”
我:“你身上是不疼了是吗?”
他:“怎么不疼?要不你给我揉揉?”
我:“滚,你不如现在去校医室来的实在。”
他没说话了,我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我听见他笑了一声,我感觉他是想到了什么报复我的好方法,又会是什么,再来真心话大冒险就太无聊了吧?
他:“回头?”
我不搭理他。
他:“看看嘛,早饭没吃吧?”
我脑海里冒出了个不太合时宜的想法,他不会是想……当着我面吃早饭?这也太傻了吧?和大冒险一样无聊。
没意思。
我依旧没搭理他,然后我感觉我的手被戳了一下,很轻很轻的,我一瞬间精神了。
我坐直转过去,准备和他好好掰扯掰扯,然后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一时间发不出一点声音。
被小心地推到我桌前是一份桂圆粥,还温热着,旁边的豆浆正冒着热气。
如果没看错的话,它或许来自西巷巷口的那家早餐店。
有点出乎意料,有些不知所措。
他送我的?这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恶搞?真的能吃吗?没加什么东西?
刚动静那么大,还没有撒出来的痕迹,他刚刚放在哪了?
他:“不饿?给你带的,放心,我没下毒。”
我看了会粥,又看了眼他,好吧,我的胃到底占了上风。
我:“……多少钱,我把钱转你。”
理应是该说“谢谢”的,可如果是对他说,就好像莫名低了他一头似的。
也许是前几次的冲突,也许是什么,反正,我不太想对他说“谢谢”。
他:“寸金难买寸光阴,你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
我:“哦,所以多少钱?”
他:“十二块五,加个微信?”
我:“二十不用找,不加。”
他没收,就在一边摆弄手机,我感觉他是谋划好的,在他说加微信之前,他的手机界面就已经在二维码的界面停很久了。
我能感受到偶尔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他在暗示我。
哦,可是我眼盲,看不见。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的很快,我吃的很憋屈。
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带上控诉与委屈,好像我干了多么对不起他的事,好麻烦,忍不了。
我:“你手机拿来。”
他:“密码要我告诉你吗?”
我:“你不能自己打开?”
他:“那多没意思啊。”
但他还是打开了,没输密码,用的指纹。这人到底是有多闲啊,有指纹锁还说什么密码。
打开后依旧是微信的二维码,他十几分钟都在看这个发什么呆?
我在他的注视下随手扫了一下,发了好友申请。
我:“满意了?高兴了?让开。”
他的声音又莫名奇妙的有点哑,我听出来了。
他:“干嘛去?”
我:“关你屁事?”
他没让开,这次连头都没抬一下了。
我:“……”日啊。
我:“扔垃圾,不然你去?”
他:“倒也乐意效劳。”
然后我看见他踢了一下前面李明宇的椅子。
他:“扔一下,谢谢。”
宇:“我他妈倒血霉了才认识你。”
他:“那你去不去?”
宇:“艹你大爷的燕空池!去。”
于是工具人李明宇又骂骂咧咧的拎着垃圾袋出去了。
……怎么说呢,就,莫名挺和谐的?也难怪这俩人能玩一块去。
他:“你微信名‘2xl1’?”
我:“眼瞎?不会自己看?”
他:“看了,然后问问你,2×11?”
我:“?”
我:“没11,英文l和数字1。还有,是英文x。”
然后他又不说话了,对着手机不知道捣腾什么,字打的飞快。
我看着,感觉到有阵暖意攀上了指间。
是窗外的光。
我这位置属于两面窗的交界处,早上的阳光是真的金色,它努力倾斜着钻进来,落到了课桌上,试探的攀上了指间。
我转而去看那一小片光影,一手随意的支着脑袋,另一手依旧落在光里。
我听见我问他。
我:“你早上为什么没还手?”
我听见他应的散漫。
他:“你动作那么快,我怎么来得及反应?”
屁话。
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足够骄傲,但骄傲从来不意味着自大。
所以我清楚,正面打的话,很大的概率我是打不过他的。
来不及反应?呵,怎么可能?要真来不及反应,那份粥和豆浆也早都遭殃了,可它们都好好的不是吗?
我:“扯吧你。”
他:“哪有?我从来不会骗你。”
我:“那你为什么给我带早餐?”
我又听见他低笑了一声,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近。
他:“星瑶,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昨天不是说过了,我在追你啊。”
很近,太近了。
我想他是伏在我耳边说的,语调很轻,但最后几个字被咬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