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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经过十年的政通人和,江湖人重新划分了势力,现今分为五教三大帮,雪衣教、绣衣楼、月十教、雾毒教、裘烟教、驯雷帮、漕帮、红鸾帮。朝廷有皇帝和瑁王借助绣衣楼的铁血手段趋于稳定,但江湖从来没有停止争斗。炎光十年十一月八日,一封神医风朗遗信被人送到了武林盟主江海天手上,武林围杀沈清的新机会出现了。

    江海天曾是绣衣楼的大长老,被派去刺杀沈清未果,内功尽失,于是五教三帮将推举成临时武林盟主,负责江湖消息运作。武林盟主府邸重新建在五教三帮交界处——远定城。

    炎光十一年二月一日,盟主府内,江海天正在宴请江湖教众。三月前,盟主府从一个乞丐收到一封信件开始,江海天就立即通知了五教三帮的联络人。

    信件上印着火漆,是风朗特有的云徽纹路,很明显这是风朗的手笔。江海天把信拆开了,也知晓信的内容,事关重大,必须与他们共同商议,于是在武林盟府召开阅信大会。

    五教三帮得到消息都派遣各派代表人快马加鞭前往远定城。一时间,远定城人马车流比平时增加了一倍,城中也实行起昼夜不关市的行令。

    远定城盟主府衙内各派云集,雪衣教、绣衣楼、月十教、漕帮、雾毒教、驯雷帮等左士右使已入座宴台。雪衣教的少主凌寒、绣衣楼叶红玉的副手叶涛、月十教祭司氏月明、漕帮右使熊烈、雾毒教副教主雾蝮蛇、驯雷帮帮主雷城,已经在互相寒暄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众人还未见到裘烟教和红鸾帮的人马。

    “各位大人今日应邀一叙,都是为了我手中的那封信而来,现下筵席已开始,来人,呈上信件。”开宴之前江海天收到飞鸽传信,裘烟帮帮主裘千张身染重疾卧榻几月了,早已闭教,而红鸾帮谢绝邀约不来参加。江海天便挥手开宴,召唤侍从呈上那封再次引起腥风血雨的风朗遗信。一盏茶后,众人围在玉石桌前,看完了信,面面相觑,心怀各异。

    十一年前,山河破碎,十万北戎铁骑大肆践踏夏朝国土,北戎军掳掠百姓。边境失守、瘟疫暴病侵袭,饿殍遍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了,他带来了神药——佛甘。

    从那时候起,风朗便成了人人称赞歌公颂德的神医,那些被风朗带来的佛甘拯救性命的百姓为表感谢,为风朗建庙塑像,还将神医风朗的救人事迹刻于庙中石碑供后人瞻仰供奉,边境十三城每一城里面,至今还伫立着一座座神医庙。佛甘的到来解除了困扰夏朝多年的顽疾疫病,也牵扯出来一个秘密。

    一个让人趋之若鹜的秘密,足够江湖不断追杀沈清十年。不少人相信沈清身怀封存数不尽的珠玉金银的藏宝图,得之得天下,还有人认为沈清身藏长生不老药,凡夫俗子一吃便能登仙与天地齐寿。

    就算这些只不过是江湖传闻,还是存在不缺乏刀口舔血之人,十年间坚持寻找沈清的消息。风朗发现了这个秘密,并且想将它据为己有。

    风朗的遗信是从边境十三城的额尔古纳城送来的,那里曾是风朗长住过的地方。

    十一年前被风朗十九过的一个流民曾看到风朗在边境,救过一个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女孩,他将她安置在了额尔古纳城瑯台医馆中,后来那个女孩儿成了风朗唯一的徒儿。

    拆开信件,里面有两幅画像,一张陌生普通的女人画像,一张俊逸风流的男人画像,还有一枚刻有神医风朗云徽标志的小令牌。众人才回过神来发现女人画像原来是沈清原本的面貌,男人画像就是神医风朗,在座的各位都与风朗或多或少有过关联,他们见过面识得风朗样貌。众人猜测,令牌就是打开那座风朗藏在额尔古纳城密室的钥匙。显然,密室里有那个秘密的线索,也必定有沈清的消息。想要解开沈清身上之谜,只好去一趟厄尔纳古城了。

    夕阳悬挂,晚风穿堂而过时,盟主府宴席终于结束,众人陆续离开了远定城。

    远定城最大的酒楼-潇香阁的一个包间里,面容平静的青衣女子端坐桌前,喝了口喷香的舒城兰花,才放下手中将温热右手的茶杯,透过窗视线往下能看到经过潇湘阁往城门方向离去的五教三帮车队,眸色一如既往冷漠,黑色浓稠成墨,陷入深思,她在这个小世界里面,一个人缓慢品茶,孤寂得仿佛被世界遗弃。就在五教三帮最后一个车马消失在窗外好久后,包间门开了,有个人鬼祟地溜了进来。

    “你来晚了,裘千张”沈清动了动泛乌的嘴唇,警告的意味直透人心,眼睛还一直盯着窗外快要消失的晚霞。

    裘千张小心翼翼的溜进门,确保没有任何人发现自己,刚想舒口气,便听见沈清这句话,顿时冷汗直流,心里害怕极了,快步走近室内,扑通地跪倒在沈清脚下,他的皱纹在衰老的脸上乱颤,“沈,沈,神医大人,属下办事不利,求您责罚”

    “别演了,你的易容术是从我那里学来的,何必在我这里班门弄斧呢,石雪丛”

    “哈哈,又被你给发现了,真没意思,沈清,你让我假扮裘千张,这事我已经完成了,应该没我的事情了吧”

    “石雪丛,不要耍心眼,我今天还不想杀人。你假扮裘千张掌控裘烟教,拿到裘烟教的功法是我计划关键的一环,你回裘烟教扮演好裘千张,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你自然会自由”

    “……那,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石雪丛又垂着头不甘心地从房间离开了。

    石雪丛离开二楼之后,沈清才淡然转移看向窗外的视线又进入沉思。沈清设了个局,就是为了把他们引一部分到额尔多纳古城,试一试当年裘千张琢磨的囚烟之法。已经十一年了,也该让他们还完血债,为之前的事画上个句号了。想到这里,沈清心里不由得松快许多。她笑了,笑容满面,如同山中野鬼,夕阳红光飘洒在面上,仿佛仇人的鲜血淋在上面。

    她起身出门朝楼下走去,来到大堂掌柜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沈清就转身离开了远定城,再一次途中易容,并且租了辆脚程轻快的马车径直奔向额尔古纳城。

    位于大夏塞北的额尔多纳古城,饱受战争摧残,如今了无人烟。此地常年干旱少雨,祭祀求雨成了这里唯一的节庆日。十一年中,它成了原武林之人避祸躲灾的宝地,也作为边境十三城里离北戎最近的要道,对大夏朝来说额尔多纳古城足尖显得举足轻重。这么多年来的游历让沈清明白了许多事,知道当年风朗选择这里长居,是为了避人耳目。

    十日后,沈清驾着马车,到了额尔古纳城。五教三帮的部分人马也已经悉数到齐。

    沈清这才通过城门盘查,进了城门,慢悠悠走到十一年前,风朗把自己关着的那个地方-瑯台医馆。如今医馆内外围着五教三帮的人马,里三层外三层,近乎铜墙铁壁。

    阔别多年,沈清一直都清楚的记得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可当年离开的匆忙,未瞧清楚瑯台医馆是何模样。

    她飞身掠过包围医馆的人群,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医馆屋顶上与下面的五教三帮众人形成对峙局面。正在商议探查密室的各帮教众停了下来,惊诧莫名,敢公然挑衅武林的女人,不是沈清又能是谁。

    沈清不管众人怎样反应,“诸位,欢迎来到瑯台,密室就在里面,你们不敢进去吗?”

    “沈清,你别假惺惺的,十一年里你害死那么多人,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替风神医和江湖众人讨一个公道,解开你身上的秘密,对改变这个世道多么重要。像你这样忘恩背师、无情无义、嗜血滥杀的卑鄙魔头就该死”

    “对,沈清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这些人随即一齐喊叫,可只要沈清眼神掠过喊声最大的地方,那声音就会减弱一分。

    “哼,这么多年你们都在锲而不舍地寻找我的消息,抓捕、诱供、欺骗、放蛊、投毒、派刺客暗杀,全都失败了。如今看来你们全是虚伪狡诈之徒,纸老虎喊声震天又怎样,我照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你们全部歼灭”沈清语气更加冷酷,说完伸手弹了弹衣袍粘上的灰尘,顺力躺在屋檐上,看戏一样的怡然自得。她的声音由着内力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声音震开了早就设置好的机关,瞬间把众人心神带进了短兵相交、残酷冰冷、血色满天,只剩你死我活的幻境中,没有人敢再出声,恐慌沸腾,恐惧蔓延感染到连喘气声都颤抖。

    一炷香内,全部在场五教三帮之人的意识被牢牢地困在幻境中,功力深厚之人凝聚意志试图搏斗反抗,但他们的身体慢慢被四周诡异黑灰混杂的烟雾缠绕吞噬,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一具具躯壳就碎裂断开砸了一地。崩浆、碎肉、骨骸凌乱脱落,重复千遍万遍,不死不休。这是石雪丛拿到的裘烟教至高功法。囚烟囚魂,十天,沈清已经将其炼得出神入化。

    塞北的额尔多纳古城破天荒的迎来了贵如油的春雨,足足下了五天。瑯台医馆里的血腥屠杀,丝毫没有影响古城里人们的生活,这场雨来得及时,洗净了地板残留的血迹,也为额尔多纳古城带来和十一年前一样的生机活力。

    那些人尽数被化解消融之后,沈清在医馆站了很久。她捡起掉落在地的令牌,进了十一年前的暗室。坦然地看着已布满灰尘的地方,看着那块时间都没能洗刷掉的石台,还能找到一层泛黑的红。沈清取走了风朗最后的东西,才驾着马车离开。她到当年为练功刨挖的山洞,将全身被血浸透的青衫换下,取出另一套一模一样青衣换上,倒在床上平静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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