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早。”
“早。”
上班的点已经过了，前台看不到什么人，顾云泽索性直接乘员工电梯上楼。
“叮咚。”电梯到十五层，顾云泽走出电梯，苏从越看见她进来，站起来朝她问好：“顾总。”一边收起桌上的几份资料，绕到顾云泽身边，紧紧跟着她。
顾云泽径直走进办公室，随手把包放在小桌上，脱下风衣，交到苏从越手上。
苏从越挂衣服的功夫，她已经坐下，翻看桌上的几份文件。
“顾总，这是我昨天发给你的文件，你说要在今天下午的会议上用到的。”
她抬头看苏从越：“这份报表做得怎么回事？孟晟最近是不想上班了？让他上来，我要当面跟他说。”
“好。”
“还有，”顾云泽叫住要出去的苏从越，“我已经和厉家说好联姻事宜。可以放出消息去，准备订婚了。这些你联系人安排下去，不过，订婚仪式不急于这一会儿。”
“好。”
虽是快要进入秋天，可天气毒辣不减盛夏。
下午没什么人，前台也有些昏昏欲睡。
“顾总来公司了吗？”
前台小姐抬起头，一个皮肤白皙、面容清俊的男生一手压着桌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漂亮的眼睛被有些凌乱的刘海遮了点眼，又重复一句：“顾云泽在吗？”
“在，您有预约吗？”
沈嘉沐听了，一个转身直接朝里面的电梯走去。
前台急急忙忙追过去：“先生，您先在这边坐一下，我给苏秘书电话询问一下顾总是否有空。”
沈嘉沐不理不问，走到门禁处，头也不回：“把闸机刷开。”
“先生……”
另一个前台刚从接待室赶回来，就看见这争执不下的一幕。她赶忙跑上前，拉了拉同事的手，又对着沈嘉沐好言相道：“沈先生，这是新来的员工，一时没能认出您。您请进。”
沈嘉沐一句话也不搭理，等前台刷开闸机，快速进了电梯。
“这……”新来的前台小姐疑惑地看向另一人。
“这是沈先生，以后他来找顾总，你只管让他进去就是了，给苏秘书知会一声便可。剩下的就不必我们操心了。”边说边走回工位，“咱们一月只拿那么些工资，平日里还好，像今天这种局面，何必惹到自己身上。”
沈嘉沐怒气冲冲地走出电梯，办公室里却空无一人。
他坐也坐不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站在落地窗边捏空了的纸杯。
等了好一会儿，电梯终于又开了，沈嘉沐转过头，苏从越走到他身后，推了推金丝眼镜，朝他点了点头，自若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沈嘉沐最烦苏从越这副做派，看似正经实则伪君子的德行还瞧不起他。但他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快步追到苏从越面前，问：“云泽呢？”
苏从越动作流畅：“顾总还在会议室。”
说完，又当他是空气了。
沈嘉沐本懒得理会苏从越这个态度，但对方平静的言行让他更觉得浑身烦躁，两手交叉靠在墙上，看苏从越来来回回给顾云泽泡茶、整理文件，忍不住开口：“顾云泽订婚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结婚事宜呢？也是你去操办？”
苏从越手上没有停顿：“我一切都是听顾总的安排。订婚结婚有专业的婚庆团队，用不着我来操办。”
沈嘉沐绕到苏从越面前，用指尖压住苏从越要拿起来的纸张，抵住桌面不放：“你甘心？苏从越，你以为你做出个得体体面的样子就真是安分守己的一条狗了？倘若你真只是专心为顾总办事，把顾总视为工作上司，何必对我这种态度。”
苏从越眼神在镜片后闪了一下，手上用力把纸抽出来：“沈嘉沐，你最好冷静一点，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好好想想，你给顾云泽提供的仅有的情绪价值，能不能支撑起你为所欲为的行为。
至于我，用不着你操心，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顾总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跟着顾总赚钱，就是我的目的。”
他又紧接着说：“我对您，也只是工作上的态度。我只是觉得，配上顾总，总要有些能力和底气。对了，顾总吩咐我给您办理意大利交换学习的项目，我已经办妥。”
沈嘉沐指尖用力得发白，脸上皮笑肉不笑：“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说顾总选人的眼光不好吗？”
还欲张口，电梯叮当一声响起来了。苏从越直起身子：“顾总，沈先生来了。”
顾云泽瞥一眼两人：“让他先在外面坐一下。苏从越，跟我过来。”
“好的。”苏从越微微侧身从沈嘉沐边穿过，“沈先生，请在这休息一下。”
说着脚步不停，走进办公室，还没等沈嘉沐反应过来，就把门紧紧关上了。
没过一会儿，门开了，苏从越乘电梯下楼了，依然是那副目中无他的样子。办公室的门没关，沈嘉沐知道自己可以进去了。
他走进去，顾云泽在看电脑，知道他进来了，也不抬头，问：“怎么了。”
半晌听不到应答，她抬起头，身子往后靠，向沈嘉沐招招手，示意他过去：“怎么了？”
沈嘉沐往前走了一步，直愣愣地梗在办公桌前，别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顾云泽知道他做给自己看，心里明镜似的，在桌上装模作样地翻找两下：“苏秘书和你说了吗？你今年年底去意大利交换的项目已经办好了。所有都会给你安排好，你只要安心学就好了。祝你成功，我的大艺术家。”
她站起身，向沙发走去：“坐下来说。”
刚走出办公桌，出乎意料的，沈嘉沐突然抱住了她，紧紧贴上她的身体，头埋在她的肩颈处，双臂轻轻拢着她，又时而用力收紧。顾云泽愣了下，伸手轻拍他的背：“怎么了？想我了？”
沈嘉沐许久不说话，慢慢地开口：“你要结婚了，是吗。”声线微微颤抖。
“是。”她又补充一句，“但这和你没关系。”
顾云泽能感到面前的人在颤抖，说话时的气息扑打在她的发梢。
“为什么和我没关系。”
沈嘉沐抑制不住地要掉眼泪，他努力控制住，仍有几滴悄悄滑落下来。他知道顾云泽不会回答，但他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你不喜欢我了吗？”
顾云泽不说话，轻抚他的背，等他平复一点，把他推开，走到茶几边坐下，喝了口茶：“因为我必须要结婚。沈嘉沐，我不结婚，我不考虑我的工作，谁来供你出国留学？”
她本来还想补一句“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我没钱供你学画画你还会喜欢我吗”，但抬头看到沈嘉沐亮闪闪的眼睛变得红红的，她又有点心软了，硬生生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我可以不出国留学，我没有要你这么做。”
哭过的沈嘉沐比平时要惹人怜惜许多，顾云泽只顾欣赏他的脸，伸手去拉他：“别说傻话。我愿意给你花钱。”
沈嘉沐紧贴着顾云泽坐下，顾云泽摸摸他的脸：“你只要开心快乐就好。”
开心快乐，沈嘉沐只感觉无力。除了顾云泽哄他的三言两语，没有她，他又去哪里寻找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