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折

    胡小云不久之后就回了话,的确在市里牙科最好的一家医院里,查询到了余道双近年来多次就医的记录,也取得了齿模信息。这个结果极大振奋了专案组的士气,虽然不能成为直接证据,但证明了目前的新侦查方向应该是准确的——只要想办法弄清楚,余道双是如何让一个不是自己的尸体,在DNA上面蒙混过关的。

    当然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抓住余道双。通缉令已经签发,并且这个时候应该传真到了全国各省市的兄弟单位和各交通口岸的管理部门,不过谁也没有把握到底是否真的能抓住此人,或者说,在限期内抓住此人。

    这天晚上的进度会比起前一天士气高涨了很多,案情总算是有了新的侦查方向,大家的干劲也足了不少——也没人计较这是连续第四个晚上不能回家了。

    ——————————————————————————————

    姓名:余道双(无曾用名)

    籍贯:江远市

    出身地:江远市安江县安江镇

    出生年月:1974年9月

    婚姻状况:未婚(经调查走访,近十来年均没有固定同居伴侣)

    家庭情况:独生子,父母于1995年的一次跳楼事件中被坠楼者砸中意外去世,根据当时的案卷记载,坠楼者也已离世,案件无疑点。其余旁系亲属均已多年没有来往

    ——————————————————————————————

    刘一凡将这些基本信息都发到了各自手上,示意各人都将手中取得的调查结果汇总出来。

    胡小云率先发言:

    “之前几天我对恒心地产上下做了摸排,尤其针对几位股东和一些中高管员工,能频繁接触到余道双的人员,均在此列。另外,和恒信地产有业务往来的一些大企业,政府的几个部门,我们也都做了相应的走访工作。从目前搜集到的所有信息来说,恒信地产以及余道双此人,都没有任何明显与此次命案有关的线索。”胡小云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

    “但是我发现一个有点意思的现象,目前的所有员工甚至股东,全是在余道双来到江远创办恒信地产之后,才逐渐入职的。而关于余道双在创办恒信地产之前所积累的资本,没有人知道详细信息。只有他们人力资源的副总提供了一个消息,恒信曾经有一位老员工,是跟随余道双前来的江远,因为恒信创办之初,还有一项尚未完工的建设项目,至于与何地的公司合作,如何合作,所有事务的经手都由那名老员工一人负责跟进,也并没有以恒信地产的名义进行。”

    刘一凡追问:“这名老员工联系到了吗?”

    “联系不到,他入职恒信只有两三年时间,便因为挪用公款的原因,被公司举报立案了。但是此人在举报前便已经出境,此后一直没有过回国的记录,目前下落不明。”

    “家里情况调查了吗?”

    “刚和他前妻完成了约谈。”胡小云继续汇报,“他前妻在他出国前两年多就已经和他离婚,之后也并无交集。这事儿我问了咱们经侦的兄弟,情况属实,通过他身边关系找人肯定是不行的了。但是他前妻向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他前妻曾经听他说起过几次他老板的名字,但不是余道双,叫陈墨。”

    邱尹随即补充了起来:“我们在系统里对陈墨这个名字展开了调查,没有发现省内有任何企业法人或股东叫这个名字,同音的有两个,但都不符合余道双的特征。另外,我们从户籍库里也进行了查找,发现了三个名叫陈墨的人,其中一个从性别、年龄等方面都比较符合余道双的特征,户籍所在地也和余道双一样。”

    刘一凡心中一阵激动:“马上调查此人。”

    邱尹一盘冷水泼了下来:“可能对咱们的帮助不太大,根据登记资料显示,此人是一个孤儿,从小由政府抚养,并且已经在十几年前因病去世。我调取了当时的就诊记录、死亡申报记录和火化记录等,都没有什么问题。”

    刚升起的希望之火又眼看要熄灭,刘一凡还是得试着争取一下,便给白洁安排了下一步工作:“你之前找余道双舅舅的时候就联系过安江镇当地的派出所,熟人好办事,开完会就连夜出发,到安江镇实地走访一下,第一:彻查余道双的生平情况,多找知情者搜集信息;第二,同步了解这个陈墨,尤其是和当地的知情人士取证,摸清这个陈墨的情况,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和余道双的交集。”

    想了想,刘一凡私下给于路发了个信息,告知他白洁接下来的行程。他知道自己让于路帮忙,这家伙必然又是条件多多,但是白洁这个诱饵已经给他装好,哪怕他知道是被骗劳动力,也会忍不住要跟着一起过去了。

    有于路出面协助,刘一凡总是会安心很多。

    第二天一早,老丁那边也传来了一个消息:在余道双的秘密别墅中发现的DNA样本中,其中一个女性的DNA样本,和新录入系统的一份DNA信息达成了匹配——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的DNA刚被录入系统了。

    刘一凡立刻安排人手调取档案,并且很快把人顺利的带了回来。

    这个女人名义上是一位模特,平日里以各种活动走秀,站台等工作为主。但这年头,无名气无背景的小模特,哪有那么容易挣钱。为了保障自己的消费水平,其中一部分豁得出去的,就会傍个金主来满足钱财方面的需求,有手段有运气的说不定还能登堂入室,混到个合法身份;也有运气差点,傍不到合适金主的,时不时接一点所谓的外围活,说直白点就是援助交际,只不过比起那些风月场所里的女人来说,她们给自己的标签打造得更诱人一些,价码也自然是水涨船高罢了。

    这名女子便是后一种情况,长了一副妩媚的外观,却一直没有那个运气能傍上金主。因此缺钱花的时候也会接一些私活。这次被传唤过来倒不是因为□□的问题,是因为市建委的一位领导因为贪腐问题被抓了,她私下里也和这位领导有过几次交易被查了出来,因此一并被带了回来做讯问。

    刘一凡亲自开启了聆讯:

    “相信政策我就不用和你多说了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跟那位建委领导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找你来是为了我们最近在查的另一件案子。如果你能提供足够的帮助,是可以算作有立功表现的。”

    “请问,是不是关于余老板的案子呀?”这女子一语惊人。

    “哪个余老板?你为什么这么问?”刘一凡语气平和,心里倒是给整惊讶了。

    女子看来是被警察吓坏了,颇有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思,恨不得什么都交代一遍:“我知道余老板被人杀了。不关我的事啊,我们很多人都听说了的,说什么的都有。”

    “都说了些什么?”

    “听说余老板被人杀了还分了尸,扔在一个小区里到处都是……是真的吗?”

    这给刘一凡气笑了,这些谣言果然编造得比案子本身更有看点。不过他也立刻想到,要是再不破了这案,接下来更不知道会被歪曲成什么样。

    “你认识余道双吗?”刘一凡把节奏带了回来。

    “算是认识吧……但是他可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什么意思。”

    女子挣扎了一下,还是如实交代了起来:“我接待过余老板两次。第一次是去的他家里,一个别墅。你们知道的,其实就是那种接待嘛。不过我都是用的假名字。他也没有告诉我他叫什么,但是我其实在电视上和网上都看到过他。我一开始叫他余大哥,他还很不高兴,问我为什么知道他姓余?我说我看见过报道,认得出他来,他就没有再说别的了。”

    “他住在什么地方?”

    “时间太久我记不起来了,是他开车带我进去的,我也不太认识……哦对了,第二天我是打车走的,用我自己的手机叫的车。你们可以找一下当时的订单记录。”

    陪同的小警察立刻去落实了这个信息,果然在她的手机里找到了她上车的地点,正是余道双那所秘密别墅的所在地。

    “那第二次呢?”刘一凡接着发问。

    “第二次是没过多久,大概一两周吧。我接了一个工作,是我们几个模特陪一群人出海去玩。到了船上我才看到,余老板,哦不,余道双也在那里。”

    “都有哪些人?”

    “男的有四个,不过除了余道双,我都不认识,听他们聊天,大概是余道双做东,那几个人应该都是些当官的。女的有九个,其中一个是不做接待的,只负责我们全程的行动安排。其他几个我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但应该都是做我们这行的。”

    刘一凡一听就明白,就是余道双组织了一场出海游玩,并安排了几个伴游女郎作为娱乐来讨好领导。这些并不是他所关心的细节。

    他干脆拿出了几张尸体的照片,让女子直接指认:“我现在给你看这些照片,你辨认一下,是不是余道双?”

    女子忍了半天恐惧,总算是认真端详了一会儿:“像是……余老板真的被人杀了呀?”

    “这不是你该问的。”

    “等一下,我记得,余道双的背上好像没有这些伤痕……”女子指着照片上,死者背部的几道陈旧伤痕说。

    “你确定?”刘一凡心中一动,这些伤痕他听老丁汇报过,是至少几年以前所形成的了,肯定不会是近期新添。也就是说,这个女子见到的余道双,和死者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那你在别墅中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他背上是否有这种伤疤?”刘一凡希望进一步获得突破。

    “应该有吧……”

    “什么叫应该有?说清楚一点!”

    “那天在别墅里,我们……嗑药了。是他强行给我的,非要我吃下去,说是给我加钱……我平时从来不碰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后来,我整晚都是迷迷糊糊的,根本就记不清楚发生了哪些细节了。第二天我醒的时候是在客厅沙发上,他好像在房间里。我也没有跟他打招呼,就自己走了。所以我真的没注意到这个。”

    吩咐陪同警察把所有细节补充完整之后,刘一凡又仔细的过了两遍。可以判断出,这个女子的供述符合了专案组目前的判断,又一次印证他们目前的调查思路是正确的。可惜的是,深入盘查了所有细节之后也再也没有找到任何新增信息,这条线索看来也就到此为止了。

    进入到了限期的第五天,白洁那边的走访调查还没有反馈到结果,一大早局长就匆匆的把刘一凡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看看吧,刚刚发生的。”局长转过显示器,指着当地官媒的一条角落里的快讯。

    刘一凡点进去粗略扫了一眼,新闻标题是,“恒信地产发生大规模维权事件”。内容很短,总的来说就是几点信息:

    1.一大早就有上百号维权者聚集在恒信地产公司总部大楼,要求退房,这次不光是“江城远影”的业主,还混进了其他恒信项目的业主来,多半是本来有些小问题但没解决满意,就趁着这次维权的顺风车来闹一闹。

    2.现场一度混乱导致交通瘫痪,正在加紧疏通中,暂时还没有爆发肢体冲突或者打砸事件。

    3.恒信方面和几个主管部门暂时还没有人去现场露面。

    刘一凡嗤之以鼻,平时里这些主管部门恨不得自己手再长几寸,啥都抢着管,生怕利益拿少了。遇到这种烫手山芋,就一个个巴不得做个小透明。

    当然了,刘一凡也清楚这种官媒文章,能报出来本身就说明事情很严重了,肯定不止文字里报道的这样轻描淡写。比如现场维权人数就颇值得玩味,官方说法是上百人,只怕是五百个也打不住。

    “武警和特警已经赶过去了。”局长给刘一凡补充着实时信息,“市里现在正在紧急安排建委那边出面去组织沟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刚才咱们政法委书记专门来了个电话,咨询案件进展情况,市里马上要组织紧急会议来讨论此事。我这儿压力可是越来越大了呀。”

    案情没有更新的进展,刘一凡也语塞,那些假大空的决心话现在也不适合说:“咱们需不需要提前介入一下?”

    “暂时不要,你们抓紧把案子破了才是正事。”

    “是!”

    可惜的是不到一个小时,估计政府的紧急会议都还没拿出应对方案来,现场又有了新的情况。

    据说维权的人等得不耐烦,开始强行涌入了恒信的办公场所,有撒泼一点的就地就占领了办公区域内的沙发桌椅,横七竖八躺成一片,过程中一些办公设施就惨遭了破坏,狼藉不堪。

    恒信地产方面一直被政府要求不得直接出面,又心疼自己家门口被人肆意破坏。混乱之下安保部门也不知道是受到谁的指令,集合了二十来号人,开始把那些躺着的人一个个往门外抬。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了,谁都说不清究竟是保安故意,还是维权者挑事,反正就是有一个人被抬着往外的时候手滑掉了下来,随机就开始捶天顿地,大喊大叫说恒信杀人了。场面立刻乱成一团,特警部队现场手持盾牌要将两边隔离开来,奈何楼道里堆满了人,根本控制不住场面。特警人数少,这种场面下也不敢轻易动用武器,只好拿出辣椒水喷射,结果一下子更是引起混乱,四散哄逃中又发生了严重的踩踏,还有人趁机打砸泄愤,这个首屈一指的明星企业,这座气势恢宏的高档写字楼,就在这场群体性事件里变得千疮百孔。

    所幸各大主流媒体平时还是被驯化得比较乖的,这种时候也没有谁愿意去现场做一手报道,只有少数几个为了搏流量自媒体人员,偷偷混到现场做起各种实况爆料。从这方面来说,江远市的宣传部门处理舆论的能力显然比其他几个部门处理维权事件的效率高得多,不到半个小时,抓人训诫、媒体封口一气呵成,关于这件事的消息,在公开网络上就已经难觅踪迹了。

    “现场有伤亡吗?”刘一凡听完局长的转述,直切重点的问道。

    局长叹了口气:“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伤了至少二三十,都已经送去医院了。其中两个有群众伤势严重。另外,现场有一名特警也重伤昏迷,现在还情况不明。”

    刘一凡也听得后背发冷,江远一向民风彪悍名声在外,但敢对武装齐备的特警动手还是极少见的,这样的局面再不赶紧控制,岂不会闹成民变?

    “我现在马上去市里开会,你这边抓紧搞,我看这局面,给你们留的时间也不多了。”局长匆匆叮嘱了几句,便转身赶了出去。

    刘一凡这下都没了查案的心气,江远本就是省会城市,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算市里各位领导们再怎么抱团粉饰太平,在各位省级领导的眼皮下,也不好敷衍得过去。现在只能盼着这事儿能尽可能小代价的平息下去,不出人命,不出舆情,一切就还好说。要是弄大发了,其他部门谁来负责他不关心,起码政法系统这边,自己这个专案组负责人就可以转型成专职背锅人了。

    惆怅混杂着不安的情绪里,刘一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白洁那边的电话打过来已经是接近下午三点钟了。

    这期间局长一直没有回来,想必会议开得也不顺。刘一凡甚至没有心思去追问案情,守着特警和派出所的几个熟人电话频繁跟踪着维权的情况。

    所幸也没有再听到更坏的消息了,不过,谁能担保情况其实更糟,但是大家都习惯了把大事往小了说呢。

    在于路的陪同下,白洁调查到的情况倒是给刘一凡带来了一些好心情。

    “余道双和陈墨,都是安江县人,从小学开始到高中毕业这十二年,一直是同班同学。”白洁开门见山的汇报起来。

    “我们找到了当时他们就读学校的几个老师。余道双家里以前在本地很出名,他父亲是本地税务系统的一个领导,去世的时候已经升任到了江远市税务局任副局长;母亲是镇人民医院的院长,后来也一路升迁调去了市里卫计委任书记。但是两个人在当地口碑风评都很差,据说为人十分刻薄,做过不少仗势欺人的缺德事,原来那些街坊邻居,甚至他们家的亲戚都多年不肯跟他们来往。余道双从小也胡作非为,十四岁的时候,有过一次严重的犯罪行为,但是最终没有被追究刑责,所以咱们之前在档案里也查不到。”

    “犯的什么事?”

    “他纠集几个小混混在附近一间学校下暴,有一个受害学生因为没有钱,被他们恶作剧推进河里,结果最终淹死了。”

    “最后怎么处理的?”

    “我听当时参与办案的民警介绍,当时几个混混中有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因为年纪也只有16岁,最后被判了7年。其他几个都是从轻判了。余道双这个人最特殊,其实侦查过程中,已经很明确他是主谋,把人推下河也是他的主意,但是最后法院判定他是从犯,又有学校领导出面证明他品学兼优,加上他家里不知道怎么操作的,生生给他把年龄改小了一岁,最终就只判了一部分民事责任,都没有追究刑事责任。而且听那位民警说,他们家后来连判决的民事赔偿都没有给齐,象征性的赔了一点便赖账了。这事儿后来受害一方受气不过,上访了好几年,一直到他们夫妻双双意外身亡,才没了下文。”

    在那个年代,又是类似城乡结合部这种小镇上,能出现这样的只手遮天并不算稀奇。刘一凡心里也只能暗骂几句,却也无瑕感慨。

    “对了,他父母的死亡也很传奇。他们当时已经都调到了江远市,也买了房子开始定居。哪知道有一天在江远大学里散步,一名学生跳楼从十几层的教学楼顶坠下来,正好砸中路过的这两人。据说他母亲当时就被砸断了脖子,只剩一层皮把头连着;他父亲当时看着没有外伤,结果送到医院之后脏器大出血,没抢救过来,第二天也死了。”

    “奇怪之处在于,当时他们买的房子离江远大学正好是城区的两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偏偏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散步。反正当地知道这事儿的人都在拍手称快,说这是被天收了。据说他们骨灰最后被送回老家想要埋在祖坟里,都被家里亲戚给搅黄了,还闹得挺大。最后是政府出面给他们找了个公墓埋了。”

    “那个跳楼的学生也当场死了,那时候余道双刚大三,家里亲戚朋友也没有人出面帮他打官司,好像最后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民事赔偿部分暂时没有了解到,回去以后咱们可以调一下这卷宗看看。”

    白洁说的这事儿,作为本地人的刘一凡当年也有耳闻,不过没想到这么巧是余道双的父母。那个案子从警察系统内部的判断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疑点的,就是纯粹倒霉。其实听了白洁讲述的这些过往,就算有疑点,只要和本案无关,他也不想去惹这一身骚。

    “后来余道双大学没能毕业就直接离开了学校,据说是因为挂科太多。然后就再也没有了能查询到的消息,只知道他毕业后的第四年就卖掉了江远的房子。再过了三年以后,他突然出现在江远市,创办了现在的恒信地产。据咱们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分析,这中间的七年时间,他应该是在咱们省的其他哪个城市做建筑方面的生意。”

    “这是于路的分析还是你自己的判断?”刘一凡一针见血的问道。

    “是我自己分析的,队长。”白洁语气有点不快,应该是因为被刘一凡这么一问,伤了自尊心。

    刘一凡意识到失言,赶紧岔开话题找补回来:“于路这家伙在干嘛呢?他不会光去游山玩水了吧?”

    “于路……他挺积极的。”白洁顿了一下,听起来她对于路的印象好了不少,刘一凡心中暗叹,这下白警花怕是在劫难逃了,“今天咱们跟这几个人谈话,基本都是他在引导,才套出了这么多内容。”

    白洁补充道:“不过,他让我自己先回来忙着,他说准备去一趟余道双以前的大学再了解一下情况。那学校在外省,我赶过去时间上肯定耽搁太多了,所以就让他自己先过去了。对了,于路还说,让你给他报销路费……”

    “先不管他了,陈墨的情况呢?”刘一凡也不好当着下属的面咒骂这无组织无纪律的于路,毕竟人家只是作为编外人员来帮忙。

    “陈墨这边我们倒是没有太多疑点。”

    “我们查问这几个人的时候,他们都还对陈墨印象深刻,都说这孩子命苦。”

    “据说刚生下来的时候,陈墨的母亲就跟着一个外地人跑了,他父亲在他两岁那年就查出来尿毒症,家里又穷,没过一年就死了。陈墨的爷爷奶奶也早就死了,因为家里穷,平时也不怎么跟亲戚来往,没人肯帮忙拉扯陈墨。最后是政府出面把他送到了孤儿院去养着,也给他安排在本地的学校里念书一直到高中毕业。”

    “陈墨原本还挺聪明,这几个老师都说他成绩一直不错,也从小懂事,不爱说话,自卑感挺强的。大家就盼着他能加把劲考上个好大学,以后能有点出息把日子过好。哪知道他高考发挥极度失常,最后连专科都没能上得去,加上家里根本没有经济来源,就一个人外出去求生活了。”

    “陈墨离开这里以后就一直没回来过,家里老房子垮了好多年也没人去修过。再过几年,就听说他也病死了。最后还是他外地的一个朋友替他把骨灰送了回来,又替他全程张罗了后事。”

    “另外,我还查到陈墨在离开这里之后几年,曾经有两个月的社保缴费记录,是登记在咱们邻市的一家小超市。我们马上联系了那边派出所的同事让他们查找这家超市当年的老板,因为超市已经关门很多年了,目前还在等他们的消息。”

    “陈墨的尸体就埋在他们家老房子背后不远的山上,挺好找的,我跟于路还特意过去看了一下,立了一块碑,明确写着陈墨的信息。但是很多年没有人去打理过,现在几乎快被野草盖起来了。”

    “珠中有隐字,欲辨不成书。”刘一凡感慨道。

    “我觉得陈墨这条线没有什么值得查了,到现在死了十几年的人,怎么也不大可能和咱们现在的案子有交集。”白洁迟疑了一下,“但是……我们去看他墓地的时候,于路说他觉得有一点奇怪,具体哪里奇怪他也说不出来。”

新书推荐: 献祭后白月光觉醒了[复仇] 黑皮机器人老来俏 绑定骸骨夫君后我成了丧尸王 路人NPC爆改最强反派 穿进乙游强娶美人师兄 嫡女追山匪,无心成帝后 再就业:江湖旅游团 普女也配有校草男友? 随你[破镜重圆] 山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