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其实，平时是没有这么吵的……”沈家明干巴地笑了两声。

    万长夏倒是有所解释：“你前几天那起事件背后有些不自然的地方，我们正在追查，这些跟其他组织有关的工作格外麻烦。”

    其他组织？不自然的地方？李无恙默默记下。

    她沉思一会儿，忽然注意到外面的喧闹随着他们走出电梯停了。

    电梯外看上去是前台大厅的位置，连接着不同的办公区，来来往往的人们停住脚步，目光全部投向自己这个生面孔，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连几个打牌的人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牌盯着她看。

    李无恙还听到几声低语：“你看，是新人吧，拿钱来。”

    “没钱，饭堂优惠券你要不要？”

    “没钱你跟我打什么赌！”

    你们不是很忙吗？为什么全部盯着我看……心好累，若不是为了成年人的体面和自尊，李无恙真想转身回到刚才的电梯。

    这时，一个声音解救了她：“看什么？是嫌活不够多是吗？”

    人群哗然散去，大厅重新恢复了喧闹。该搬东西的搬东西，该打印文件的打印文件，该打牌的……被同伴拉走了。

    驱赶八卦群众的人走到他们面前，他看起来也是三十多岁，气质亲和友善。他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李无恙，我是王凉，墙的后勤部部长。”

    墙的领导都这么平易近人吗？李无恙回握了他的手：“王部长好。”

    “本来应该是其他人负责的，不过既然我在这，那你就跟着我去领你的工牌吧。”王凉微笑着说，“这边走。”

    万长夏也露出一个微笑：“你们后勤部怎么办事的？报道这点小事还要部长亲自来？”

    “哈哈，万部长见笑了。”

    李无恙被夹在中间，只想逃跑。

    她转过头，见赵殇比比划划，用口型示意：待会见！

    ……看来两位部长确实如赵殇说的，不太对付。两人针锋相对是常态，大家都很有经验地远离了。

    互相阴阳几句，两位部长倒也没有忘记正事，王凉边走边说：“我们先去登记信息，做个体检，领你的物品，然后带你参观一下墙，还得给你普及一些知识。”

    墙分为行政部、技术部、外勤部和后勤部，每个城市的分部有四个部长，所有的分部又都由一位最高领导人管辖。不过那位最高领导非常神秘，普通成员甚至没有权限知道ta的名字。

    除了大boss很神秘，墙的历史也是模糊不清。创始人不明，创始时间不明，只知道历史至少有五百年。

    除了墙，世界上还有其他临界者组织，先前沈家明提过一嘴，不过没有告诉她具体的组织名称。现在她知道了，疯狂研究员是“边界学会”，反·社·会人士是“向死而生”，灵保人士是“谐灵”——他们主张人与负灵和谐共生。

    还有一个叫“锁”的组织最为神秘。没人清楚他们的信念和目的，也不知道它的规模。但他们的行事通常不太顾及普通人，所以在墙的黑名单上。

    作为新人，对局势的了解到这里就足够了，王凉介绍起了别的事情。

    负灵和临界者的概念不用多做介绍，除此以外，负灵分为低、中、高级。临界者也有强弱之分，取决于自身灵能量的强弱——灵能量分为正极和负极能量，普通人身上有少量正极能量，临界者较高，负灵则拥有负极能量。

    “待会体检的时候会给你做个能量测试。”王凉将人带到一间办公室，坐到电脑后，“来，看摄像头，录入你的面容和指纹。”

    李无恙照做，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王凉还让她给一滴血。

    还好这里有类似医院的低痛采血针的东西，不然李无恙还真干不出咬破手指头放血的事。

    大概是玄学……或者叫神秘学方面的事。她看着王凉将血滴在一张卡片上，卡片转眼就将血液吸收殆尽。

    “你的工牌，如果不是你本人持有，它马上会发出警报通知墙。”王凉笑眯眯地将卡片推到李无恙面前，“恭喜你，成为墙外勤部的一员。”

    “谢谢王部长。”李无恙接过卡片，看了一眼，努力记住自己的工号，就把它放进了口袋。

    不是她不尊重，而是那上面印的是她的身份证照片，她不想多看，连忙收起。

    工号是W180061……还好不是10086之类的奇怪数字。

    接下来他们走楼梯下了一层楼，这里是技术部的地盘，办公室里的人的精神面貌跟地面上的周思识几乎一样，实验室里的人也发出奇怪的声音。有的实验室里，研究员好像拿着看起来是高科技的东西，但下一个实验室的人可能会拿着黄符念念叨叨。

    不过他们要去的地方比较正常。体检室里很安静，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静静地看书。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抬起头扫了来人一眼：“新人？”

    “是啊。萧部长，今天怎么在这里？”万长夏打了个招呼。

    “管这里的小伙子请假了，我来替他半天。”萧煌站起身来，“新人，工牌给我。”

    半天内就见了三个部长，是不是有点刺激了……李无恙乖乖递上工牌，萧煌在一部机器上刷了一下，就对她说：“站到那边那个仪器里。”

    萧部长好像相比其他两位没那么好相处，整个过程中，体检室都很沉默，只有仪器在滴滴作响。

    李无恙偷偷地观察了一下这位技术部部长。她看上去在五十岁左右，鬓角斑白，表情严肃，一举一动也干脆利落。

    但她觉得萧部长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那样，不然她为什么要来替体检室的班？看她之前悠闲看书的样子，再对比她手下人的样子，这位女士怕不是来摸鱼的。

    很快，萧煌把李无恙叫了出来，递给她一份报告：“这是纸质版测试报告，要是弄丢了这一份还可以上墙内部系统查看。”

    谢过萧煌，李无恙立马看了起来。

    身高169.12cm，体重55.21kg，竟然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平常的身体数据被她一扫即过，她看向下面的几行字：正极能量：45，负极能量：0

    理智值：75，精神力量评级：A

    可否直接接触能量态负灵：否

    能量倾向：未测出

    万长夏站在萧煌身后，应该是看到了数据，她拍拍李无恙的肩膀说：“多注意休息啊，你的理智值有点偏低了。”

    李无恙没敢说自己有幻觉症状，她现在不确定那是病理性问题还是负灵的影响，会不会跟她的自愈一样是不太正常的事情。

    好吧，她甚至不确定幻觉到底是低理智的缘由还是结果。她盯着角落里的一颗蘑菇想。

    “能量倾向没测出来，下周再来测一次。”萧煌在他们走出门前补充道。

    “能量不低也不高啊，”万长夏出了体检室后，指出了李无恙大概的层次，“不过这个可以以后提升，刚好经过实验室，给你讲解一下触碰能量态负灵的方法。”

    万长夏带李无恙来到一间实验室外，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在摆弄那种玩具质感的手枪。

    “一般临界者没办法直接触碰、伤害负灵，得经过转态器——这是技术部的说法，我们一般叫灵器——的转化，像那种外勤部统一配备的手枪，就是一种灵器。”

    “灵器是很常见的技术，所有组织都会制作。”

    “也不是没有可以直接伤害负灵的人，但我们还没找到他们之间的共同点。”

    “除了灵器以外，还有符咒也可以伤害负灵，但符咒并不属于人类，使用起来没那么方便。”

    李无恙消化了一会，大概明白，便问：“灵器能对人造成伤害吗？”

    万长夏看了她一眼：“可以。”

    那配枪岂不是可以当成正常手枪来使？嘶，还好同事都是正常人，不会突然有人把我一枪崩掉。李无恙暗自嘀咕，紧接着又突然想到那个在墙内部臭名昭著的向死而生。

    ……反·社·会分子竟然可以轻松持枪。心情一下不太好了，她对能量强弱没什么实感，但枪的危害性那可是深入人心。

    “正是因为这样，墙才允许外勤部全员配枪。以前有一段时间只有队长有配枪，那段时间向死而生让我们失去了很多同伴。”万长夏的声音有些冷。

    王凉在一旁说道：“不过我们找到他们总部所在的城市了，不出意外，明年应该可以把他们连根拔起。”

    万长夏“嗯”了一声，随即有些惊讶地转头：“发完工牌之后应该就没你的事了啊，王部长？”

    “……其实介绍这些是后勤部的工作。”王凉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却又叫住李无恙，“我知道你在那辆公交车上救人的事了，作为刚觉醒的普通人来说，你的素质很好，要是在外勤部待不下去了，欢迎来我们后勤部。”说罢，他快步离开，可能是怕挨揍，因为万长夏脸上的笑容已经从不怀好意变成了十分不怀好意。

    “哈，挖墙脚最积极，怎么没见你工作这么积极？”她嘲讽道，转头对着李无恙，笑容又变得温和起来，“走，去领你的工服。”

    “万姐，我觉得你更好……”李无恙想让上司对她放心一点，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揉了一把，“我们小无恙，确实很让人省心啊！”

    为了不再被摸头，李无恙闭上了嘴。

    外勤部的工服是白衬衫和黑风衣，万长夏将衣服交到李无恙手中：“黑风衣有一定降低存在感，调节体温，减免伤害的作用，一年四季都要穿，至于白衬衫，我们不作硬性要求。”

    从她口中李无恙又知道了一个新概念。谜物，指蕴含能量，有特殊性质的物品。一开始人们对它们的成因未知，才有了这个名字。现在人类依旧一知半解，只有合同、制服之类有成熟又低成本的制作工艺，还都是误打误撞研究出来的。

    不过这是技术部的秘密，万长夏也不了解。外勤部与谜物最大的关系，就是他们经常要回收流落在普通人手里的谜物，以防出现意外。

    “别着急拿枪，下午我会带你去靶场练练——零基础的人还是不要持枪为好。现在，你猜我们要去干什么？”

    “额，继续参观？”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万长夏指了指钟，“十二点半啦，再不去饭堂就什么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