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怡跟随着前面的男人走到拐角,最后停在一个可以确保孩子们看不见的死角处,两人交缠的呼吸在这个隐秘的角落里逐渐沉重、清晰,昏暗的光线里,男人的手甚至兴奋到有些颤抖,灼热的温度毫无征兆地直接覆盖在叶怡的后腰,透过衣物传递到皮肤,甚至慢慢扩大灼烧的范围,侵略着她全身的肌肤,让她止不住的战栗;叶怡有些畏惧地抬起头,强迫自己和眼前的人对视,露出讨好的微笑,一边向男人的怀里靠近一边在心中地酝酿着拒绝委婉的话:“园长、别这样,我一会儿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呢,让他们发现了可不好。”
女人发间地香味堪比烈酒,光是闻着就让人想不断深入,恨不能将这味酒独占,男人早已没有心思听她在说什么。后腰处的热源开始在背部游走,最后缓缓滑向小腹偏下的位置,叶怡紧紧咬住牙,忍受着这一过程,生怕自己一个冲动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坏心思突起的男人按在小腹处的手微微用力向下按压,看着眼前那张脸隐忍的表情,得逞的笑起来,原本保养得还算年轻的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皱纹,也算是有了快要四十的中年男人应该有的一张脸。眼看着本来已经停留住的手又有了深入的迹象,叶怡赶忙移动自己的身位,不着痕迹地错开手原本的路径,主动凑近男人的唇,轻轻覆上。
心跳在危险的气息下维持着高频有氧运动,敲打着两人的神经,就在氧气供应即将不足时,叶怡强硬地推开男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角落里的有股陈旧气味的空气;男人倒也不恼,双手环胸靠墙站着,玩弄般的恶劣眼神定格在叶怡潮红的脸颊,等到叶怡缓过呼吸后才开口提醒道:“叶怡,你应该还记得你当初为了进这个幼儿园有多……”似乎是在怀念什么,男人舔了一下嘴角:“豁得出去。要知道有很多人等着接替你的位置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办公室的门禁卡滑落男人的指尖,稳稳地落在叶怡的手心,一刹那冰凉的卡片也变得烫手;但叶怡依旧还是维持的温婉娇羞的笑容,软着声音应了声“好”,得到肯定回复的男人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去,留下叶怡一个人突然卸了力,优美的肩颈塌下,捂着脸等脸上的温度降下后也快步离开这个充满禁忌的地方。
回到班级看到沈凉并没有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一旁,叶怡也吐出一口气,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为他们上美术课。“今天我们来画小猫咪,老师先做一个示范给大家,眼睛看过来……”
虽然在很多方面这些孩子们很难管理,但只要是上课他们就会乖乖的坐在那听老师讲,而不是像其他小孩那样哭闹,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大家都想要这个班级的原因吧:乖巧的孩子,不会找事的父母,只负责照顾一日三餐的保姆和接送永远准时的司机;这里的孩子是被特地选出来的,当初所有老师都想要这个班——或是因为省事、或是因为想要攀关系、又或是为了这独有一份的高薪水,却被她空降拿走,因此叶怡并没有关系要好的同事,大家都等着有一天看她的笑话。
中午安置好孩子们后,叶怡只身前往园长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张望许久,确定四周没人后才刷卡进入;男人也在刷卡声响起的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合同,起身迎接她的到来。
两人心照不宣地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完成早上未能完成的事,一个有意讨好,一个恶意挑逗,晦涩的氛围里,就连冷色调的办公室似乎都蒙上一层暧昧,在激情达到顶峰的那一刻扭曲了空间。
叶怡无力的靠坐在黑色的沙发上,放空的双眼里像是蒙了一层雾;已经整理好的男人重新拿起合同检查,不时看一眼在沙发上休息的叶怡,隐隐约约间,叶怡似乎看到男人对着自己温和的微笑。“疯了,真是疯了。”叶怡心想:“一定是刚才的事情影响,这个男人怎么会对我流出这种眷恋的表情……”反复拉扯的心绪让本就疲劳的女人渐渐陷入熟睡,而暗中注意着她的男人紧皱眉头,从柜子里拿出毛毯给她盖上,微凉手在她的鬓角边停顿片刻,最后选择用手背模拟着抚摸的动作轻轻触碰她的脸,同时还伴随着一句轻不可闻的“叶怡”,神态像极了热恋期的情侣间的缠绵;另一只手里的合同紧了又紧,可是紧皱的眉宇却松动些许。
男人深灰的眼睛在这一刻也变得不全是金属般冰冷。
叶怡忙完一整天的工作又立刻打车前往医院,有些吵闹的病房走廊里,有人一家欢乐谈天说地,也有人崩溃哭嚎身处绝望;叶怡快速走过,在了尽头的一间病房停住脚步,深深吐出一口气。
病床上的老人已经丧失了说话和行动的能力,只能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叶怡来传递她作为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关心,叶怡为她打点好后,坐在她身边,避重就轻地分享着一些日常;看着老人眼里欣慰的眼神,叶怡如鲠在喉也不知从何说起;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病床上已经苦苦挣扎的老人她并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女儿,她的这份工作是她用尽不堪的手段才换来的,并且现在还要通过取悦别人才得以维持,她做了很多不耻的事情,她伤害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无辜女人,可是……她别无他法了,在这个拥挤的繁华城市里,她没有高学历,没有有钱有权的家庭背景,高昂的医疗费用一度将她逼得走投无路时,她也只能开始学习那些无法与命运抗衡的姑娘们的做法,将自己身上仅能值得上钱的一切来拿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上位者做交换;她年轻漂亮,虽然不聪明但有人就是喜欢她这点,如今她靠着这些交换,得到了这份勉强可以维持生活的工作;即使令人不耻,但是,叶怡默默看着白色床单上那只扎满针管的手,她总算可以为仅有的亲人续下这条命。
她曾经不是没有想过拔管,但在一次又一次的抢救里,老人都从生命线边缘挣扎了回来,就连医生也夸赞老人强大的求生欲;这一切像一座庞大的山,将刚毕业的叶怡压在了责任与良知下,她被迫背负着那样的年纪无法承受的压力,抛下了尊严为自己和她的母亲谋寻生路。
而这一切,这位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并不知情,她只是因为叶怡而感到欣慰;她的认知里,叶怡一定是凭借着真正的本事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挣取到的高额工资足够安顿好自己和她——她为叶怡感到骄傲,她一手培养长大女儿永远都是最优秀的,能用自己的努力在这个大城市里站稳脚跟;她相信她从小对她的教育不会让叶怡和很多不自爱的女孩那样不择手段,即使生活的压力很大,但她年轻时作为单亲妈妈难道就没有压力了吗?她从来没有娇惯着叶怡,因此叶怡必然也不会在生活的重担之下自甘堕落,这就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对女儿基本的信任。
叶怡陪着老人吃过饭,等待老人换完今天的最后一次药后就离开了;按道理,她最好是请一个护工,可是手头上的窘迫让她不得不在下班后赶到医院里亲力亲为,每个月的医疗费已经是她全部的工资,就连她生活的费用,都是那个男人可怜她所以每个月掺在工资里多给的;而现在,看着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叶怡有些不安地紧了紧衣衫,她又不得不在深夜里独自回到她租的小公寓中,尽管那里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带,有很多只能趁着夜色发生的交易每天都在那里出现,但那里是的确她能租到最便宜的地方了。
匆匆回到家忙完已经凌晨,最多睡四个小时又要起来上班,叶怡用婴孩一样的姿势,疲倦地缩在床上,听着外面忽高忽低的喧嚣,很快便不太安稳地睡过去。
裴锦月被开门声惊醒,却没有想要查看的心思;这是今晚第二次了,说明裴正远和樊朱雅都回家了,而且都是在深夜。裴锦月盯着投在地毯上的月色,听着家里断断续续传来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声,小孩子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住静静的睡过去。
她知道明天一早,家里又只会剩下她一人。
夜晚对于大部分人都是安静的,而今晚,一些感情破裂的家庭却久久未平静;男人厌烦将疯癫的女人丢在客厅里,独自回到卧室里休息,刚满十岁的孩子害怕地在一边发抖,胳膊上是被飞溅起的瓷碗渣滑破留下的血痕,而地上除了各种易碎品的残骸,还散落着十几页的合同,密密麻麻的小字下有一页纸上的大字分外醒目: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