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少年身上清冽的柠檬气息好像也沾染到了她身上，余味未散，她鼻腔里都充斥着这侵略性强大的味道。
乔妩微微蹙起细眉，退远了些，也不是难闻，就是陌生人的气息她不太适应。他这味好大，刚走路的时候就闻到了，只是也没这么浓郁。
他这是用了多少沐浴露？
“你赶紧进去吧，磨磨蹭蹭的。”
耳边声音将乔妩一下扯回现实，她声音瓮瓮，“哦…”
临进去之前又看了眼小猫，才离去。
“拜拜，今晚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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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翼一大早便给老刘发消息：【老师，我肚子疼，要请假。】
班里的规矩明令禁止临时请假，必须提前一天走程序，特殊情况除外。
老刘看到这种没头没尾的请假声明脑壳就痛，还是当天发来，好歹来办个请假条让她好交差，真是醉了。
她正准备拒绝，让周翼按时来上课，办公桌旁隔壁班的老师突然凑上来问她问题，结果她直接把周翼这茬子事忘了。
最后周翼还是没来，任课老师班主任轮流打电话都打不来，最后直接按逃课算，通报批评。
乔妩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空位，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好像梦一般，她竟然会和周翼那么友好的相处。
“上课。”
乔妩收回思绪，埋头沉浸在学习里。
这一天过的都极为普通，可乔妩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这种心脏狂跳的感觉太真实了，乔妩有些后怕。
战战兢兢到中午吃完饭，女生在操场散步，路过校园告示栏时蓦地顿住脚步，她狸眼微睁，有些不可置信。
那展台通报名单那一栏，中间赫然写着周翼两个大字。
他居然被通报了？今天没来没请假吗？
说实话，乔妩看到的那一瞬，有过一刻作为同桌的担心，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她之前担心的事可能就是周翼被通报？
没关系，通报的后果只是写张检讨或者被叫办公室批评一下，不会记过什么的。乔妩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没走两步，心脏跳动的更厉害，乔妩有点慌，连忙奔回了教室。
现在还早，不到午休时间，教室里人很少，只有几个把饭带班里吃和几个学习的。乔妩恍惚坐在位置上，转头眺了眼窗外，秋日正午阳光惬意，透过稀疏的树枝，光影斑驳，懒懒倾斜在靠窗位置的课桌，随着窗帘轻微晃动，光束也在桌子上跳跃。
乔妩被这抹有趣的光线吸引，一时忘了心慌。刚想趴下歇歇，耳畔突然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谑笑声。
“哟，大学霸研究光合作用呢？教教我呗？”
乔妩回头，看到三四个男生勾肩搭背对着她嬉笑，最中间那个是刚才开口的，也是这个班最皮的吊车尾陈洺。
乔妩心里其实有一丝慌乱，背过身子不看他们。但他们好像看不懂乔妩的抵触，继续调侃，“大学霸怎么不理人啊？”
说着，陈洺戳了戳离他最近的男生，笑容恶劣：“学习好就是了不起。”
那男生也顺着陈洺的意思叫嚷，边说边跟剩下几人对视，“我们虽然学习不好，但哥几个…别的地方好啊，你别不识抬举。”
话落，陈洺笑着锤了男生一拳，几人扭打笑作一团。
乔妩还是不理，他们便直接在乔妩周围找地方坐了下来，为首的陈洺坐在周翼的空位上，剩下几个都坐在了桌子上。
他们一个接一个调侃，把乔妩逗弄的更为羞赧，她现在非常希望教室快点来人，让这四个男生散开。
陈洺低眸斜了眼乔妩的抽屉里淡绿色的书包，玩世不恭地笑，“诶？好学生，你在家累不累？”
“？”乔妩浑身一僵，“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陈洺把胳膊往乔妩面前一架，浓郁的槟榔味瞬间弥漫，“就是关心关心你呗。”
“我们都很关爱你这样的留守儿童的…”
乔妩屏住呼吸，瞬间感觉身体被按了空调开关，冷的发抖。
陈洺眯着眸子，随手把玩着从女生抽屉里拿出来的笔，他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不错过一丝慌乱。
见到她这模样，他愉悦地继续加码，“乔妩，你爸妈呢？我怎么没见过啊？”
男生声音硬朗，音调不大不小，这一圈人都刚好能听到。
其他人听到此话，一脸八卦地扯住陈洺问怎么回事，“洺哥，咋回事儿？”
他们这一群跟着陈洺最久，成天和他一起闲玩，从初中就开始这样为所欲为、找乐子，只是仗着家里有点势力，清楚只要他们不太过，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洺不理会他们，琥珀色的眸子只是紧紧盯住女生的小脸，嘴角噙着恶劣的笑。
电风扇在天花板扭转的用力，却没将乔妩身上的汗吹消，呼呼的风声随意地吹着女生的发丝，再打在她纤瘦微颤的身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三班其他的同学进来时见到这场景，犹豫着又退了出去，还有一部分人直接进来当没看到。
乔妩感觉自己正在被凌迟，心也被绞刑，头缩的更甚，偏外面的男生不放过她，用力将她身体掰的正对着他，强迫她对上他的视线。
“别这么害怕嘛，我们又不伤害你，只是想关心关心你，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怎么没见他们来接过你？”
“离婚了？”
“不要你了？”
陈洺还想继续说，往乔妩那边近了近，却毫无防备地被猛然扇了一巴掌，脸被偏向一边，半边脸迅速泛起红。
他愣了一瞬，眸色发怔，微微抬头，震惊的瞳孔里映着少女爆红的脸。
这一幕来的太快，也太不可思议，所有人都被消音了一般，空气异样的安静。那几个小弟都没有反应过来，最后还是被打的陈洺最先回神。
他猛地也跟着站起来，铁青着脸拽着乔妩校服领口，恶狠狠道：“你t.m是不是不想活了？”
其他几个小弟也反应过来，迅速站起来指着乔妩凶喊道：“雾草，你居然敢扇我洺哥？”
乔妩眼睫上氤氲起湿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她脑袋一片白，心里却抽痛的厉害。她可以接受他们说她、骂她、议论她，但她不能接受他们议论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一丁点也不能。
刚才陈洺脱口而出‘离婚’这个字眼时，她几乎已经忍不住，一直掐着自己手心让自己保持理智。直到对方敲出乔妩最后的底线——
……说她父母不要她了。
她心底的防线直接崩塌，干脆破罐子破摔。
乔妩强迫自己抬眸对上陈洺的眼睛，手攥的更紧，企图用坚定的目光将自己裹起来，打消害怕。
她忍住颤栗，一字一顿，“我这里可不是监控死角，”话音顿住，瞧了眼男生的拳头，带着泪意的眼睛微微一撇，轻笑道：“你这拳头、挥下来试试呢？”
她的座位其实很巧妙，之前无聊时就观察过。坐着时正正好是监控的死角，站起来恰好就是监控的下边缘。但凡监控被人往低转动一点点，就会录上她扇陈洺的那巴掌。
况且虽说陈洺他们有背靠，但动手揍人，性质就不一样了，所以乔妩不怕他会打自己，如果真的打了，有监控照到的证据，她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将事情闹大，绝不会私了。
果然，陈洺发狠的眸子顿了顿，随即，紧握的拳头捏的更紧，男生用力咬着后槽牙，顿了几秒，拳头最终发泄一般重重落在乔妩耳后的灰白墙壁。
雾白的手骨节处直接漫上红丝，与灰白的粉末交融，深深刺激着他的感官。
那群小弟见状又坐不住了，想看陈洺的手又瞧见对方阴沉的脸色发怵。
“我靠，洺哥你没事儿吧？”
“…需要创可贴吗洺哥？”
“要不我们……”
“闭嘴！”陈洺猛地扭过头看着他们呵斥，“都是些没用的家伙，都给我滚！”
那些人被凶了也不恼，讪着脸色赶紧跑了。
剩下陈洺和乔妩还在原位站着，他眼神暗了暗，想到什么，又赶紧叫住那群男生，“回来！”
“怎么了哥？”其中一个道。
陈洺睨了睨眼前的女生，命令，“给她皮筋扯了，外套脱了。”
那个男生：？您说什么呢哥？
“…不是…这个…不太好吧？”
陈洺瞪了他一眼，不耐烦，“我让你扯你就扯。”
其他人也站着不动，全都往后退了一小步，那个男生回头一脸怨种的瞅着他们，表情好像在说：你们什么意思？
他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凑，心里暗暗腹诽，您怎么不自己扯呢。
乔妩虽然搞不懂陈洺为什么这样做，但她本能的排斥别人靠近她，挣扎着往一边躲。
那个男生眼神抱歉，手上动作却利索。女生力气没他大，三两下就将对方头发扯开。
乔妩还在挣扎，头发散在肩上时还有些愣怔，又想到一会还要碰她外套，瞬间泛恶，她红着眼眶死死瞪住前面几人。找准机会，张口就往离她最近的陈洺手臂上咬。
“嘶——”陈洺看到她长发披肩时还在发怔，突然被咬住，瞬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低头一看，胳膊外侧的一圈牙印深红的刺目。
他恼，“你疯了？”
乔妩更恼，“你们才是疯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激烈过。
说着，她继续死命咬，趁着对方还在喊疼，她一鼓作气，立马一屁股坐到后面没有被堵的桌子上，腿在空中划过，旋身翻过桌子，跑到教室后面。
整个过程丝滑的不像第一次这样干。
女生乌黑柔发散散披在肩头，身上的校服也被扯的皱巴巴。巴掌大的小脸白皙，眼睛被泪冲刷过，显得更为明亮，唯有眼角染了绯红，犹如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陈洺见她脱身，有些恨恨，低头莫名哼笑，过了几秒，又和没事人一样，一人踢了一脚那几个小弟，张口就是不耐烦，“走了。”
他们出教室门时，绕了和乔妩不一样的路，经过吃瓜群众时，陈洺突然恶狠狠威胁，“再看给你眼睛挖了。”
那个同学一下子被吓到埋在桌子上，旁边的同桌愤愤瞪他一眼。
待他们都走远，乔妩才呼哧呼哧平复心情，慢吞吞回到自己座位上。正打算趴下，却在桌兜里瞥到那根被扯下的黑色皮筋。
她愣住，只看了几秒，她面无表情的将那根皮筋扔进垃圾桶，接着从书包里找了根新的，重新将头发抓起。
莫名其妙。
接下来整整一天，乔妩没再说过话，回到家也很冷淡，不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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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翼将小猫送去医院后，在医院呆了整整一天，短暂的当了会它的主人，为小猫办理住院，又缴了费用才松口气。
回了家，拔掉充着电的手机点微信看有没有消息。缓冲了几秒，顶上通知栏不断蹦出来陌生人的未接来电。
号被泄露了？
他蹙眉一键删除，在微信界面划拉一下，看到四班的朋友最早发的消息，已经沉底了。
他点开。
鹤【老周，你又被通报了】
周翼拧眉，怎么又被通报了？
他开门接过高姨送上来的水果盘，道了谢，懒懒躺回小沙发上，咬了口雪梨后才打字：【什么情况】
现在这个点，应该放学了，对面看到消息直接call来电话。
对面声音带点清嫩，一听就是长相很可爱那一挂，“你怎么才看到？”
周翼又咽了口猕猴桃，扯着嗓子，“说正事。”
路飞鹤：“你今天没来学校、你没请假？”
“请了。”周翼回想了一下，补充道：“但班主任没回我，我就当她默认了。”
路飞鹤：“…………”
他现在有种巴掌扇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周翼见对面长时间不说话，发问：“怎么了？”
“没事挂了，我要睡觉。”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可能是给他按逃学了吧，没关系，顶多被叫去办公室唠唠，或者写点检讨。
路飞鹤：“………………”
睡睡睡、睡不死你，就知道睡觉。
两秒后，他才黑着脸硬邦邦道：“挂了！”
周翼没当回事，挂断电话手机就扔到一边，嘴巴里又塞了块儿草莓才拎起衣服往浴室走。
等洗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他跟高姨交代一声不吃饭了，才慢悠悠躺回床上。
盯着天花板，一时间也睡不着，就开始神思。
不是，班主任不回他直接给按逃课算？哪有这样搞的。
等会儿——
周翼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一个鲫鱼打挺坐起来，抄过手机翻通话记录，然后用号码在微信班级群里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