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君绣被4

    从莲雪口中得知孙宁坟墓所在地,范竹颜一行人驾马急驰前往月浔县南面的桃花林。

    虽说才正值季春,可今年日头格外毒,烤得人心焦体躁,将大地烘烤得滚烫,空气中也弥漫着阵阵热浪。

    孟之武抬手指向桃花树下的一座坟墓,“就是这座吧?”

    沿着他手指的方向,范竹颜眼睛微微一眯,墓碑上赫然写的是,先妻陆孙氏之墓。

    “正是。”

    开棺前,孟之武在一旁神神叨叨地嘀咕,“多有得罪,孙小姐。若扰了您地下安宁,冤有头债有主,您可不要找错人。”

    范竹颜只觉得好笑,轻咳一声后,神情肃穆地看向其余捕快,“有劳诸位兄弟了。”

    “小范先生客气!”

    毒日升到众人头顶,捕快们也将棺材顶撬开,刚探头望去,就连滚带爬地齐齐往上跑。

    孟之武飞速瞥了一眼范竹颜,见她神态自若,可自己的手下却如惊弓之鸟。

    心头升起一股无端火,他随手抓了一名神色慌张的捕快,“孬种,看到什么了?”

    那捕快吞咽着口水,瘫软在地上,一直重复着,“真的是孙宁亡魂在作祟!”

    闻言,范竹颜眉毛一拧,快步上前朝棺内望。

    赫然是一口空棺!

    张之武一时有些傻眼儿,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会是口空棺?”

    范竹颜薄唇微抿,“那莲雪恐怕有所隐瞒。”她上前逮住方才瘫软在地的捕快领子,“子不语怪力乱神,身为县衙衙役更不该信那鬼论神说。孙宁鬼魂作祟,马小小你何出此言?”

    马小小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眼含惊恐,吞咽着口水,“咱有一邻家妹妹卖入陆家为婢…”

    他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小范先生,山上道观内发现一具男尸,县令请您速回!”

    来人跑得急赤白脸,范竹颜瞥了一眼空棺,上前扶住他,沉声问道:“他左侧肋骨处可有刀伤?”

    只见该捕快眼睛一瞪,大声叫道:“神了!小范先生你是如何得知的?”

    柳苏江失笑,“见谅!见谅!”语罢,朝众人作揖。

    “没见过个世面。”说完孟之武瞪了捕快一眼,又转身对柳苏江拱了拱手。

    捕快听完不好意思地挠头,又嘿嘿一笑,直往外冒着傻气儿。

    看不下自己手下这副憨样儿,孟之武猛的抬脚一踹,“收敛着点儿,身为县衙捕快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你不要脸面,老子还要!”

    范竹颜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可请仵作验尸了?”

    捕快点头道:“短短几日,两起命案,县令大人十分重视,亲自候在外面等刘仵作的结果。那左侧肋骨的伤就是刘仵作所验。”

    闻言,范竹颜点头,“既然如此,孟捕头你随咱先去看看案发现场吧。”她又转身看向马小小,“把你那邻家妹妹请到县衙,还有,把衣服换了再去。”

    马小小虽不解但还是点头应是。

    众人上山到一半却和陆家的轿子相遇。

    关泰察觉轿子停住不前便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孟捕头?”

    “关掌柜。”孟之武拱手作揖,“县衙办案,您还是先回避吧。”

    范竹颜透过车窗与趴在陆家大姐身上的女郎视线相撞。陆晴冲着她软软一笑,后又害羞地钻到陆家大姐的怀里。

    范竹颜不禁在心中感慨:“还是生个妹妹好,小模样惹人喜爱。”

    “关掌柜你们这是?”范竹颜一面作揖一面问道。

    “谢三清尊神保佑咱儿,免受邪灵侵扰。”关泰下了马车,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看向半山腰处的道观。

    “可惜。如你所闻,县衙办案。关掌柜您改日再来还愿吧。”

    关泰闻言,面色不改又连连拱手:“只能如此。”吩咐下人给范竹颜一行人让路,待他们过去后,又拽住末尾的一名捕快,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不动声色地递了过去:“道观发生何事?”

    捕快迅速将银子收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命案!”

    闻言,关泰瞳孔一缩,谢过那名捕快后又钻进了轿子。

    “夫君,孟捕头和小范先生怎么也上山了?”陆家大姐陆月好奇地问道。

    关泰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说话,可陆月自顾自地说道:“你不说咱也知道,可他们现在若是醉心此案,咱那可怜的弟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放出来啊。难不成真得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说到这儿,她眼眶红了一圈,下巴放在陆晴的头顶上,轻声抽噎。

    关泰把她揽在怀里,一脸心疼,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好干巴巴地说道:“你要信小范先生。”

    若是旁的案子也就罢了,可寺庙那也是起命案,若真如陆月所言,他们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孙宁案在县衙已是结案,他那小舅子已被关押入狱,在外人眼里是他们陆家如今的所作所为是在无理取闹,纵容陆子成。

    他叹了一口气搂紧怀里的妻儿,只盼寺庙之案早早结束。

    他本是不屑范竹尔那黄头小儿,可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他身上。

    陆家抬轿声渐行渐远,孟之武见本和他并肩同行的柳苏江却落在队尾,迈步到柳苏江身旁,“柳先生,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柳苏江思绪回笼,往后看了一眼陆家的轿子,摇了摇头,“走吧。”

    刚走到道观门口,就见道观住持领着若干道士朝山下望着。

    住持一见到孟之武,就连忙上前,“孟捕头。”

    “云海住持。”孟之武拱手作揖,“有劳住持带咱们去案发现场。”

    云海住持连连应是。

    绕过曲桥圆亭,范竹颜拾阶而上,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天坛式的宏伟建筑飞檐翘角,气势非凡,正中牌匾题着三清殿三字。

    三清殿外粱上悬挂红色灯笼与墙壁上的壁画相映衬,摄人撼魂。殿门右侧有株百年银杏树,树干粗壮,两人并抱方可围,盘旋苍虬生长肆意,多有横斜逸出。暮春时节仍是繁茂的嫩绿叶,金光普照下绿叶微颤。

    “你们去看看殿外和墙面上有无可疑足迹。”孟之武吩咐完后,追上前面的范竹颜。

    “住持大人,案发后可有人动过现场?”范竹颜推开三清殿大门,淡淡香烟弥绕在空气中,祥和宁静。

    柳苏江却鼻尖微动,伸手拦住范竹颜,“这香不对劲儿。”

    范竹颜顿住脚步略带疑惑地看向他,随即出声问道:“住持,这香可是你们平日里所用?”

    住持身后的一道士上前一步解释道:“此香名为绝忧厄,为本观祖师爷所制,每月十五晨时特供于三清殿三位尊神,祖师爷曾言此香乃尊神之香,凡夫俗子不可亵渎。因此,若常人不慎闻之,便会感到四肢发软无力,甚者神志不清。本观十五晨曦三清殿是不许施主前来跪拜献香,直至余香殆尽。”

    “原来如此。”柳苏江点头,“余香甚浓。”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小道士从住持身后冒出脑袋,双眼泛红,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小道就是来换香时听见里面传来动静,推门进去就看见那位施主倒在地上,除他之外再无旁人。”

    “当时是几时几刻?”范竹颜问道。

    小道士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卯时三刻。”说完还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身旁的住持,“本应是正卯,小道听闻今日会有云游的道长授课,怕换完香后再去丢了好位置…”

    闻言,范竹颜不再追问而是看向云海主持,再次问道:“案发后,可有人进来?”

    “贫道得知此事后就命人将三清殿围封。除了抬尸的捕快进过再无旁人进去。”云海住持摸着受到惊吓的小道士脑袋回道。

    “如此甚好。”范竹颜一面点头一面冲孟之武说道:“行凶之人应知晓白云观十五晨曦的规矩,静和小道长提前来换香,事出紧急那行凶之人想必难以遮掩自身痕迹,仔细看些。”

    “卯时距道观启户授业起码有一个时辰。”范竹颜双手握拳上下相捶,“孟捕头劳烦你带一些兄弟去问问当时留宿在道观的香客。”

    一旁的云海主持为难地说道:“贫道遣人去请官差时,半数以上的香客听闻此事早已出观。虽说香客名籍皆有记录,可排查怕是甚难。”

    闻言,范竹颜冲着孟之武浅笑,“有劳了。”

    孟之武并无多言只是拱了拱手,便带着半成捕快离开。

    “若如那小道长所言,行凶之人当时应藏匿在现场,住持又命人将殿外围住...”柳苏江一面说一面走到殿门前,低头细细打量起门闩,片刻后起身,“这门闩并无损害,那人该如何脱身?”

    范竹颜闻言,摩挲着耳垂,语气温和地问道:“静和小道长,自你发现尸体后可曾离开过三清殿?”

    只见那小道士先是点头后又摇头,“算不得离开,小道仅是跑到院门呼唤师兄,恰巧静尘师兄和静平师兄路过,来回时间绝不超过十五下敲钟声。”

    静尘也开口说道:“当时贫道见静和神色慌张,并无多问便直跑进殿,殿内确实只有那施主一人。之后,静平前去禀告住持,贫道一直留在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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