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君绣被9

    范竹颜顿住脚步,转身望去,疑惑问道:“仇恨?”

    “都是些陈年旧事。”云海从袖口里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纸,面露怜悯之色,“贫道出家之前与静安祖母乃是同乡,八年前静安被其母送上山修行,一并留下的还有这封书信。不曾想,次日家宅便传来噩耗,其母一以尺白绫自尽于家中房梁。”

    范竹颜缄默不语,云海住持继续说道:“静安父亲早逝,自幼便与祖母和母亲相依为命,闻讯下山奔丧,跪于坟前水米不进。贫道只好将此信交于他。自此他性情大变,脾性虽沉稳下来,但鲜有笑容。整日不是低头摆弄奇巧物件就是缠着归隐于本观的侠士教习武功,精进武艺。”

    言罢,他将手中的信封递给范竹颜,“施主,此信或许对你探案有所助益。”

    “其母之死难道与陆府相关?”范竹颜凝眉。

    云海住持所言,那静安极有可能是陷害陆子成并杀害孙宁的凶手。他本欲借孙宁假死案借刀杀人,不知中间出了何差错,孙宁成为他刀下亡魂。

    云海住持却摇头答道:“贫道不知,这封信贫道未尝过目。不过,静安祖母与陆家老先生倒是有些渊源,施主或可前去询问。旁的贫道亦无从得知。”

    范竹颜思忖半响,思绪梳理如飞,“不知那位侠士可还在道观?”见云海住持颔首后,举手作揖,“多谢住持坦言相告。咱不再叨扰。”

    待她踏出禅房,就见柳苏江立于竹林,指间捏着一片竹叶,轻触唇边。

    竹叶轻吟,古韵悠扬,环绕翠竹一圈儿随风而散,范竹颜不禁心生怡悦,愁绪也随风散去不少。

    一曲终了,柳苏江转过身,“青春正少,莫要总是愁眉紧锁。”

    范竹颜歪头淡笑,抚掌称赞“不曾想兄长还精通音律,还有...”范竹颜走上前,嗓音不自觉也带上些轻快,“多谢兄长。”

    柳苏江又捻了一片竹叶递给范竹颜,“你可会吹奏?”

    范竹颜摇头,“竹尔不曾学过。”

    “若想学,今后兄长教你。”

    “今后?”范竹颜一愣,满脸疑惑地看向柳苏江,他却淡笑不语,片刻后转了话头,“大清早就跑来白云观,可有新发现?”

    范竹颜扬了扬手中信纸,语气凝重,“陆府仍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为兄陪你去趟陆府。”

    范竹颜却摇头说道:“兄长另有事要办。”语罢她细细说出原委,柳苏江闻言颔首“为兄定当尽力而为。”

    与柳苏江作别后,范竹颜直奔陆府而去,刚下山,就碰见正欲登山的孟之武,“孟捕头?”

    孟之武一见是范竹颜,顿时喜上眉梢,“咱正寻你呢。那陆子成在县衙好生无理取闹,直叫嚷着要见你。宋县令命咱去范府请你,却扑了个空。你阿姊说你或是去了白云观,果然在此。”

    说罢他还打量了几眼范竹颜,“竹尔,你还是多吃些吧。咱瞧你阿姊比你还要挺拔几分。”

    闻言,范竹颜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打哈哈道:“承蒙孟捕头关怀。”

    孟之武用力拍了拍范竹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小身板可不行啊。日后若是成家立业,肩挑重任,你当如何护佑妻儿周全?”

    范竹颜一阵干笑,连忙转了话头,“陆子成寻咱所为何事?”

    却见孟之武耸肩道:“不知晓。对了,提及陆子成,咱才想起昨日你嘱托之事。莲雪说那镯子是陆子成送予孙宁的礼物。”

    听见此话,范竹颜敛眸,“如此,孟捕头,你的马借咱一骑,叫你受累了。”说罢,范竹颜直接翻身上马,策马前往县衙。

    她刚到县衙,陆子成就猛扑过来,范竹颜一个侧身闪过,用手抵在二人面前,“陆少爷,咱正有事要寻你呢。”

    陆子成却哭丧着脸说道:“咱要见宁儿,小范先生,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对否?”

    范竹颜收手而立,瞥了眼陆子成,慢悠悠地说道:“陆少爷,你当真不知情还是不愿知。”

    一听这话,陆子成如泄气的圆球,塌下腰来,喃喃自语,“咱是真的不知晓...宁儿你就是因此选择离开咱吗?”

    “你这是何意?”范竹颜侧头问道。

    陆子成神色黯然,轻叹一声,“曾有人妄言宁儿男扮女装戏耍于咱。咱初时嗤之以鼻,那人却言之凿凿。咱那时碍于脸面,酒后失言,许是被宁儿听去。”

    说到此处,陆子成上前一步,紧扣范竹颜肩膀,“小范先生,咱曾对断袖之癖深恶痛绝,然宁儿若真是男儿身,咱亦会是情难自已。月浔县都言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只有宁儿...”

    范竹颜抿了抿唇,“爱之深切乃是人之常情,钟情之心,非性别之限。”

    陆子成苦笑一声,“小范先生,你又为何找咱?”

    “这镯子可是你给的孙宁?”

    陆子成接过来,只看了一眼说道:“正是。这是咱出游西域的友人所赠,一只赠予宁儿,另一只在晴儿手上。”

    听到此话,范竹颜眸光一震,“你还给了陆晴,这两个镯子可是子母镯?”

    “正是。”

    待他落下这二字,范竹颜心头掀起汹涌,怎又是陆晴,一个年仅八岁的千金小姐?

    “陆少爷,关掌柜可在府上?”

    陆子成颔首道:“陆晴落水受寒染疾,阿姊和姐夫贴身照料呢,怎...”话未说完,范竹颜已疾步离开县衙。

    -

    “小范先生,既然陆子成冤屈已洗清,你又因何登府?”关掌柜手里捧着茶盏,眉眼带着疲惫之色,许是彻夜照料陆晴所致。

    范竹颜目光灼灼,直截了当问道:“贵府失火,关掌柜何故隐瞒?还有,关掌柜何故谎称上山之行?小小姐上山陪同陆老夫人跪拜上香有何需要遮掩的?”范竹颜言辞犀利,话音一落,室内气氛顿时凝重。

    可关泰久经商海沉浮,历经风浪,自然不会被轻易唬住,他将茶盏重重置于桌面,声音冷峻:“陆府内务之事,小范先生似乎操心过头了,关某无可奉告!”

    “陆府家事咱自然管不了,可若是涉及案件,咱就不得不查了。”范竹颜说着,从袖中掏出桃花镯,拱手道,“关掌柜。如今诸多线索纷纷指向贵府小小姐,颇为蹊跷,不知咱可否见见陆晴?”

    关泰闻言怒极反笑,冷刀子直直射向范竹颜,“范竹尔!你失心疯了不成!咱家小女年仅八岁怎会害人?你若是想找替罪羊,也不该如此荒唐!”

    范竹颜也不气恼,好脾气地将镯子又回袖中,轻抿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关掌柜不必动怒,咱不过是想向小小姐请教几个问题罢了。”

    “范竹颜,你多次协助县衙破获案件,咱敬你是个人才,你莫要给脸不要脸!”关泰拍案而起。

    孟之武匆匆而至,见情势不妙,立马站到范竹颜身前,如铜墙铁壁护着她,警惕地看着关泰,“关掌柜,县衙办案,不得阻挠。”

    关泰听闻此言,脸色霎时阴沉如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连说三声好,一甩衣袖,“你们既然要见小女,那便去见。只是小女这几日染了风寒,若是病气过给了二位,可不要怪关某没事先提醒。若是与小女无关,关某势必会替小女讨回公道,决不姑息!”

    说完,也不等范竹颜回答,扭头便走了出去。

    孟之武跟范竹颜对视一眼,却见她眸内满是凝重,“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心县令大人都保不了你。”

    范竹颜吐出一口气,看着关泰离开的背影,“咱心中自有打算。”

    两人尚未踏出门,就听见陆月的声音,“火是咱放的。”她轻提裙摆,神态淡然,虽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关泰紧随其后,眼内满是恼意,怒呵道:“陆月,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

    陆月却不看他,抬眸直直望向范竹颜,坦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咱朝故意纵火者笞四十,咱夫君不愿咱受罚,便替咱遮掩,只是此事是咱所为,与晴儿无关。”

    范竹颜盯着陆月,缓缓开口,“咱此番造访贵府,并非是探询贵府走水之事。既然夫人主动提及此事,咱就需问你因何纵火?”

    正当陆月开口回应,就听见一道温和男音悠然响起,来者正是柳苏江。

    “夫人,你可要想清楚再说,那人当真值得你为他隐瞒么?”他推着轮椅缓缓而来,轮椅之上,端坐着位须眉皆白的长者。

    老者一袭道袍,白须白发,但双目锐如寒星,眉间的皱纹,增添了几分慈祥味儿。虽坐于轮椅之上,脊背挺直,威严气势四溢,空气中无端笼罩肃杀之气。

    “兄长!”范竹颜提步上前,见其微颔首后,心中悬石落下。

    柳苏江缓步上前,立于陆月面前,“夫人,咱虽难以启齿真相,但亦不忍心让您蒙在鼓里。可三载相伴,夫人当真不察,膝下娇女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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