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四年过去。

    老太太逝世的时候，我正跟着父母在蒙德旅游。

    回来的时候，艾尔海森已经独自操办好了老人家的葬礼。

    他谢绝我们家的收养意愿，高分考入了教令院，但没有选择住在学生宿舍，而是家与教令院之间进行两点一线。

    我还不到教令院的入学年龄，也没有学者的推荐信，因此无法跟着艾尔海森一起去教令院，看见他的次数也直线下降。

    为了安全，书房的那扇窗平时不再打开。失去了爬窗的乐趣，又见不到在上学的少年，尽管有钥匙，我也变得不太爱去邻居家里。

    母亲有些头痛地看着我又回到从前满世界乱跑的生活。

    但如今十岁的我已经变得成熟了。

    我不会再随便跳到街坊四邻的房顶上晒太阳，不会坐在医馆门前尝刚捉到的蔁兽，也不会偷偷藏在驮兽的包裹里，跟着商队往沙漠雨林来回转悠。

    ——好吧，最后这个还是偶尔会的。

    我在外面发现新奇的东西，也还是会去敲艾尔海森书房的窗户。

    他在的时候，会皱着眉头来给我开窗；不在的时候，我就挂在窗沿上，等着他放学回来收。

    有时候是枫丹传来的机械，有时候是沙漠找到的机关，有时候是几株说不出来名字的植物，有时候仅仅只是街口面包房当天新出的饼干。

    那袋饼干的味道和老太太做的很像，让我马上想到了艾尔海森，于是就坐在他家的屋顶，想等到他放学。

    ……结果等太久，不小心在屋顶上睡着了。

    被艾尔海森司空见惯地叫醒，我从沙发上揉着眼睛坐起来，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袋饼干递给他。

    他尝了一口，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我。

    我一直知道他长得很漂亮，但是此刻忽然发现，他的眉眼和小时候有了细微的差别。

    眼睛还是饱和度很高的浅蓝色，橙红的菱形瞳孔依旧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眼型却变得狭长，微微上挑，就这么平静地看着我。

    我被蛊惑般伸出了手，环住了他的腰身，抱住了他。

    少年瘦削的身体散发着更高的热量。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喃喃着。

    “……抱歉。”

    抱歉，没能帮上忙。

    老太太离开后，艾尔海森的家里，就真的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

    良久，少年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头。

    ……

    日子就这么平缓地过去，我在十四岁这年考入教令院的伐护末那学院，成为了因论派的一名学生。

    以后的我会为此付出代价，现在的我只是觉得高兴，因为能更常见到艾尔海森了。

    因为年级和学派的不同，我和他的课程并不重合，所以我往往会掐着点去智慧宫蹲他，再和他一起看书。

    ——智慧宫是教令院的图书馆，其宏伟壮阔为人所见之极，藏书量也是难以想象的多。

    只有一点不好，书架做得实在是太高了些。哪怕有辅助的梯子和机械，也让人怀疑到天花板的那些书籍是不是什么装饰品。

    也可能是因为写得太差劲了，才被束之高阁。我郁闷地想着。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不再成问题。

    在一个静谧的午后，我从一本随手找到的杂记里翻出了自己的神之眼，获得了偷偷使用风元素力、帮助自己取得天花板书籍的能力。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

    艾尔海森对此吐槽过，我觉得他可能是在嫌弃自己的草元素派不上用场。

    ——至少打人会比较疼。

    我的发小现在是教令院里的风云人物，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什么都一看就会，一点就通，年纪轻轻就取得了一些学者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成就。

    然而他却保持了低调的作风——或者说是主动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人人都知道艾尔海森，但又很少有人能将他的长相与名字对得上号。所以他得以保持着没人打扰的平静生活。

    当然，有时候也躲不掉麻烦。

    天才总是遭人妒忌的，而这里又是学术至上的须弥。但是艾尔海森总能使用恰当的手段，迅速地解决掉麻烦。

    就是有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招人记恨的不是高人一等的天才与聪颖，而是那张说起话来越来越没有人味的嘴。

    “啪。”

    我好像不小心把心理活动说出来了。

    捂着被艾尔海森用书卷不轻不重拍了一下的头，我冷静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