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卡维相识完全是出于一场意外。
从蒙德回来以后,我沾上了对酒的兴趣,虽然还没到饮酒的年龄,偶尔也会偷偷去酒馆里小酌个几杯。
那天,我同往常一样,跑去城西的酒馆喝酒。无奈刚喝两杯,小菜还没上齐,就被隔壁桌的醉鬼抱着大腿吐了一身。
这个醉鬼就是卡维。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新奇,这个半扎着头发、装着讲究的年轻人竟然和我父亲一样是个酒蒙子。
我是知道卡维的。大名鼎鼎的妙论派之光,和艾尔海森一个层次的天才,却跟后者相反,以善良与热心肠出名。
我听过他的讲座,在这个实用至上的学府,他的美学理念是很新鲜独特的东西。
但是卡维清醒后就变得非常尴尬,一副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种进沙漠的样子。我和他互通完姓名与联系方式,一边高兴,一边又很郁闷。
高兴的是,卡维不是酒后忘事的类型,这很好,我不想自己清洗沾上别人呕吐物的衣服;郁闷的是,我本来想和他交流一下他之前在讲座上提到的人文观念,但是他现在完全不是能听人说话的状态。
卡维知道我尚未成年后变得更加惊恐了。他先是谴责了一番自己,再是谴责了一番不查客人年龄的酒馆,又谴责了一番眼睁睁让我带着青年订房间的旅店,最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谴责独自把陌生男性带去旅馆、在一间房里一起睡了一晚的我。
我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了。
他当时的情况不能算作是陌生男性,充其量只是一个被酒精侵蚀了的类人形物。我不能把一个没有意识的醉鬼放在那里,也不能把他带回家,脏了的衣服需要解决,去旅馆是最快速的方法。
我唯一的错误在于,没有在卡维醒来之前就先走掉,当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期末考快到了,积攒一些人品对我的学业百利而无一害。
等等,期末考。
我露出了这个早晨最为凝重的表情。
完蛋了。
我约了艾尔海森帮我划构造学的重点。
现在……几点了?
那边,卡维停止了越来越上头的苦口婆心的劝诫,陷入了懊恼。
少女好心帮助了自己,自己却没有及时地做出适当的补偿,甚至没忍住,拉着她说教了这么久,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重新抬起头,张了张口,正想诚恳地再度讨伐自己的过错。
……人呢?
“我对你的懈怠又有了新的认识。”
到达智慧宫的时间只比约定的差了十几分钟。我给往晚点约时间的自己点了个赞,蹭到了艾尔海森旁边。
他没好气地把课本丢给了我,我翻了翻,所谓的重点只是目录章节前的几个勾。
好吧,聊胜于无。
我愉快地沉浸在了考前的临时抱佛脚当中。
……
“哎,是你?”
像往常一样走入了智慧宫,我远远地看见了一个金发的青年在和艾尔海森讲着话。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青年转过了头,惊讶地喊出声。
艾尔海森看了看卡维,又看了看我。
“你们在讨论什么?”我好奇地走近,询问道。
自从上个月卡维给我送来一套新的教令院制服,又赔了我远远超过住店费用和酒钱的摩拉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当然,卡维比艾尔海森还高几个年级,又是妙论派的大忙人,我在教令院里见不到他是很正常的。
从他喊出声后立刻转开的脸来看,他应该还在为之前吐到我身上的事情感到尴尬。
“卡维学长有一个课题,想要邀请我和他一起完成。”还是艾尔海森回答了我。
“原来你们两个认识啊。”卡维抹了一把脸,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我。
我友好地冲他笑了笑,放松下来,向另一边走去。
“那你们继续聊,我去找几本书。”
艾尔海森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我还没有走远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布什拉,你最近是不是在研究帕维兹拉万王朝的衰落原因?”
“……没错。怎么了?”我疑惑地看向他。
我曾拿着相关碑文的文献向他讨教过,也不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只是,他为什么突然提起来?
“那正好,这个课题可能会需要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你要来一起调研吗?”
他又转过了头。
“卡维学长,你认为呢?”
“噢、噢,我没有问题,不如说好巧啊。”卡维露出了和我一样茫然的神情。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