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花

    镜中花

    “大胆!”我怒斥来人,拔出腰间的软刀,横架在暗探的颈侧,“谁给你的胆子咒圣女!”

    “王帐来信,圣女战死沃水,姑娘节哀。”

    月色铺满大地,镜子碎落一地。

    我不顾众人的劝阻,拎着一把剑,策马归家,寻……一人。

    “小桂花,下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花颜?这名字也好,总归是你便好。”

    “不必想我,月在我在。”

    “我何时骗过你?待你归来,我们再策马踏花。”

    “即日启程前往沃水,不必担忧,月在我在。”

    ……

    那人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在此刻都成了泡影。

    我忍住泪珠,不敢掀开眼前的白布,“骗子!”

    恰儿阿婆跪在一侧,“明日亥时归天,再见一面吧。”她抬手揭开白布,“问圣女安好。”

    血。

    满目皆是血。

    “何人杀她?”我咬牙切齿道,“维木是废物吗?他怎敢……怎敢让圣女受伤!”

    “姑娘,慎言。”

    我赤着双目,在这一刻火气攒到了极点。内力逼去了缩骨,逼走了假面,我又从“花颜”变成了“小桂花”。

    恰儿阿婆震惊地望着我,半晌才道,“奴,问公主安。”

    好陌生的称呼,自我七岁缩骨被送往中原潜伏的那一日起,已有十年不曾听过了。

    “我要他们偿命!”

    狻与我,剑锋相对。哈!真可笑,亦可悲。

    “阿姊,慎言。”他剑眉微蹙,“战事吃紧,圣女一事,日后再议。”

    “狻,从前你孤身落于中原,大长老取走了塔肃将军的平安子蛊。如今,月皎死了,竟无人担责。”我轻声地问,“是圣女的命比不上王子吗?”

    “阿姊,莫要胡言。”

    慎言!莫要胡言!

    怎的?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竟也不肯给我吗?

    我扔了剑,心灰意冷。正欲离去,狻却在此刻拉住我。

    他道,“阿姊,你潜于暗涌,我征于刀剑。今日,我许你一言,来日,我予你一答。”

    四目相对,两只狼崽露出了狼齿,眸中冷光,皮下热血。

    我双指合并,抵在心口,“狻,我忠的明月是月皎,我忠的狼王是你。”

    半年后。

    草原的铁骑踏进皇城,我第一次如此光明的走在这条路上。

    “姑娘。”我循声望去,是位衣衫褴褛的出家人,“我同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姑娘可曾记得?”

    “不曾。”想来是骗人钱财的假大师,看我穿着富贵,想央求我救他一命。

    假大师展颜,“天乐四年,我用姑娘在宫中见过。”

    此言一出,我才开始仔细端详起他,眉眼和善,又是位能进出皇宫的出家人。倒是与早年名动皇城的风起大师有几分相似。

    “姑娘前些年为救落水后妃而亡,那位后妃与我也有些缘分,故而我还超度了姑娘。”

    阿!竟是我从前埋伏于后宫而假死脱身结下的孽缘。

    “大师有求于我?”此人莫不是看国破家亡,意图让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他一命?

    “非也。”风起朝我一拜,“姑娘身后有人,大善也。”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何人?王帐?可汗?”

    “天机不可泄露。”风起又是一拜,“姑娘只消记住,执念太深,并非好事。”

    “剑下留情!”

    又三年,我随狻南征,途中遇刺。贼人是一少年郎,我正欲杀之,林子里冲出一女郎。神似……神似月皎。

    “月皎。”我望着她出神,低喃,“你没死。”

    她不看我,一心扑在少年郎身上,“求各位哥哥姐姐们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我眸光一凉,清醒过来,“你不是她。”剑刺入二人的血肉之中,血溅了一地。

    风动叶动,沙沙作响。

    “可汗。”

    我猛然回头,一并的还有狻。

    他年前继承了可汗的宝座,成了草原上最年轻的狼王。

    “月皎问可汗安。”

    目之所及,是一蔚衣女子,衣随风动,目色浅凉。她……她是月皎!是圣女!

    狻冷脸搭弓,“何人许你此胆,竟敢冒充圣女!”

    与此同时,体内平安子蛊作祟。大长老不在此,能控它的唯有圣女。

    我眼前一亮,快步向前,正欲开口,眸见冷箭。

    疼。

    很疼。

    箭贯穿心,刀刺入腹,蛊噬咬肉。

    我替她挡了一箭,她回以我一刀。当真是……可笑。

    我垂着头,看见了那支冷箭。并非来自狻,而是来自中原。

    哈。

    狻没有射她,中原却射中了我。

    我倒在地上,双指并合抵于心口。意为:忠于明月,忠于狼王。

    ……

    “不过是苗疆蛊王,你们这些蛮人竟如此好对付。”

    魂魄出体,我见狻忍痛撤退,见我身后有一人。

    不,不是人。

    是魂。

    是风起口中的大善之人。

    是真正的月皎。

    我笑着走向她,双指合并抵于心间,“策马踏花,可还作数?”

    “嘭!”烟火在黑夜中转瞬即逝,一并消失的还有这对双生花。

    我自纸中醒来,惊觉今日是中秋。中秋,月饼,不知她们吃过没有?

    月皎应是个和阿茵一般可爱的小姑娘,对甜食兴致极大。花颜似乎气性烈些,不知爱不爱吃甜食。

    我摇着头浅笑,取来木匣,将信纸和月饼一并存入。

    许是因月饼的缘故,我竟梦见了团圆。

    狻称王的第五年,怀中带着七座城池归草原。

    他撤去了圣女一职,下令禁养药人。于是月皎成了草原上最后一任圣女。花颜被追封为“勇士”,是女郎们仰慕的存在。

    她们的碑,一左一右,紧紧挨着。在这之后,有一座无名碑,不知是不是衣冠冢。

    狻带着酒立于三碑前,一敬明月,二敬草原,三敬故人。

    “月皎,阿姊,别来无恙。”他沉默良久,才对着无名碑开口,“原来你是阿茵。”

    风拂过草原,直抵从前,似一切如故。

    风吹过酒杯,倾然洒尽,似故人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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