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勒斯特这种水平都是要回家的程度吗？

    林照散把自己挂在栏杆上晒，百无聊赖听粉丝和工作人员扯皮。

    他注意到有不少人在偷瞄自己，无奈把自己往人少的地方靠。

    不过很快，路的尽头出现了赛勒斯特。

    他气喘吁吁，整个人显得灰头土脸，裤脚上全是泥点，看上去远没有工作人员描述的那样轻松，似乎在里边被折磨的不轻。

    刚一跃冲过终点线，立马被一大堆人团团围住，礼花差点将他淹没。

    赛勒斯特话都说不出来，就被各种礼花糊了一脸。他扯出笑脸，应付了几张合照，随后从人群里挤了出去，上了自己的车，隔绝了外面兴奋的粉丝：“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谢谢。”

    很不符合以往孔雀开屏一样在终点炫耀的情景。

    粉丝们有些失望，没有抢到合照的不死心围住车，过了一会儿也就慢慢散去了。

    林照散完成任务，把照片打包发送。

    也难为赛勒斯特这么高强度的运动后，居然保持住了脸部的干净整洁，虽然表情活像去墓地走了一遍的丧气。

    总经理看完后当即表示要做他一辈子的死忠粉。

    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选手出来，同样是显而易见的狼狈，有头上挂着树枝的，有一脸半死不活趴在地上起不来的，还有生无可恋当场宣布要彻底拉黑这种活动的。

    观众们嘻嘻哈哈，看热闹不嫌事大，统一认为太菜就别怪比赛太难，最好回家修炼个十年八年的再来。

    工作人员可怜的看着选手们：“哎呀，你们这个样子，这只是军校普通的关卡呢。学校里有人过这个和走平地一样简单，第二遍都用不着地图，那真是速度快效率高。”

    林照散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军校也有向民众科普日常训练的意味。

    可可再次上线：“你要不要下次也去试试呢？”

    林照散看了比赛表：“估计下次举办就在开学之后，赶不上。而且我也没什么经验。”

    可可道：“有点可惜哎，你这个专业估计也用不着跑这个东西。接下来去做什么？”

    它警惕的问：“不会是回家睡觉吧，你千万不能被贺维那个睡神传染了。”

    林照散嗯哼一声：“我当然要回去，但不是现在。你需要的晶质还没到手，今天去市场转转，路线我都看好了。”

    可可耶了一声，又道：“可是你攒够钱了吗？”

    林照散此人别的没有，就是心大的要命：“不够啊。接下来只能寄希望于一笔意外之财了，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

    可可鬼哭狼嚎道：“你怎么这么穷啊……这还是在政府连你的学费都没要的情况下啊，我好贵啊，自从知道我一个月要花这么多中央币后我都想让你把我卖掉……”

    林照散心里说道：怎么会呢。

    从底层逻辑代码编写，到终端上试运行，一点点修改报错，尝试组成完整的句子，与别人进行交流，再到独立自主思考。一步步都花费林老头无数心血，怎么会把可可让给别人呢。

    只不过这么肉麻的话当然不可能给可可说，林照散威胁它：“那你就乖乖听话，少看点小说给我出馊主意。”

    蔚蓝之上只有一个市场，叫无题街。据论坛上说除了异种，只要有钱，什么都有可能买到。

    晶质这种机甲必备品自然也是有的，不过也分好坏，具体得碰运气。

    无题街就像它的名字，所有的商铺都没有名字。

    有些会店在门口大概摆个牌子介绍一下卖的什么。有些则什么都没有，意思是货源不稳定，有什么就卖什么，非常自由。

    街道很长，来往的人并不多，估计等开学那阵子才会热闹起来。

    林照散挨个去每个店里转。

    晶质是机甲的核心动力来源，大部分呈橙黄色，内里包含着的细丝是晶质的能量来源。

    一般来说，人们会选择含有大量细丝的晶质，这样能源更充足。

    但可可不是机甲，只能用纯度极高的晶质。艾金的晶质纯度很好但能量稀少，这也是林老头能从管理员那里买来晶质的根本原因——没人看的上。

    以往林老头会对杂质进行剔除，是最适合可可的。但无题街主要面对的人群是军校生，对晶质能量的要求极高，细丝实在太多，已经不是剔除能够做到的。

    市面上的人工智能大部分连接的是地域网，算力足够，用不着晶质。能用上晶质的，主人大概率也不会缺这三瓜两枣，所以想买到并不容易。

    花了几乎整个下午，林照散还是一无所获。可可在终端里撒泼打滚，说再去最后一家店，这家没有就过段时间再说。

    可可声称的最后一家店进去后有一股淡淡的茶香，不大的店面里塞满了各种机甲模型。

    老板是个很年轻的男生，躺着摇椅上。正在慢悠悠翻着终端：“订购机甲可以先看看模型，材料在右侧自己找。”

    他抬头看向林照散，眼睛一亮，立马冲上去握住林照散的手：“咳，你是新生，老生？需要什么材料，加个终端号，以后论文找学长包过的哈！我叫杜洋洋。”

    杜洋洋此人个子不高，张了个白嫩的娃娃脸，戴了顶很大的帽子，像某个从中世纪穿越而来的幽灵。

    林照散目光在他花花绿绿的帽子上停留了一下，上面镶嵌着非常纯粹的晶质，眼睛一亮：“你的帽子，卖吗？”

    杜洋洋的笑容卡了一下：“啊？”

    林照散赶在他变脸前道：“我是说，你帽子上的晶质卖吗？”

    杜洋洋摇头晃脑：“哎，我还以为你看上了我的帽子，懂我的艺术，结果还是物质的。”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大方的摘下帽子，露出铂金色的长发，细细把晶质捡了下来：“别人是来选好的，你倒是来选一般的。这个品质还不错，就是能量太少了，但是不用在机甲上还好，你确定要它们吗？”

    林照散眼馋的要命：“当然。”

    杜洋洋把摘下来的晶质装进小盒子：“三百中央币拿走吧，不砍价，很划算的价格了。”

    林照散掏了钱，还是感到一阵肉疼，区区十几块晶质，只能供可可用一个月，而同等大小能量丰富的晶质，价格还要翻几倍。

    怪不得说要学机甲这东西，首要条件是有精神力，其次就是有家底，供的起这样烧钱。

    杜洋洋打开柜子翻了翻，又给帽子上装了几个新玩意，转了转戴在头上：“这东西我其实还有，只是都不在这里，拿来装饰玩的。你以后还需要的话直接联系我就ok啦，还要看什么吗，我都可以介绍的啦。”

    买到东西，林照散对这家小店的好感度拉满：“我想应该不用了，谢谢。”

    杜洋洋瞪大眼睛：“你你你，我，你的直属机甲系学长，大好的机会摆在这里让你问，你都不珍惜的吗？”

    他一把拽过林照散：“过来，我亲自免费给你介绍，不用你买，人嘛，一定要放开自我。”

    林照散有些无奈，中央区的人都这么热情吗？

    不过还是由着他拉着自己挨个介绍：“我想问，嗯，机甲系学生就业面似乎挺……广泛的？”

    “你知道这里的地价有多贵吗，就这么小，八百万中央币，还得找政府审批。”杜洋洋伸手比划了一下：“看看，真么大点地，我卖了都买不起的地方。”

    林照散换算了一下艾金币后面的零，深有感触的点头：“确实很贵。”

    杜洋洋举起一个模型：“这个，【安全四号】的模型机，全动力混合型，最大的特点是不挑燃料，续航无敌，当年运输的头等选择，就是可惜现在没人用了……”

    还是有用的，在战场上主要用于后勤运输，林照散在心里补充道。

    “这个【挑战者七号】也是学院里使用率最高的一款机甲，没有什么特色是它最大的特色。它在每一方面都不出众，但讲究的是‘均衡’，甚至对精神力等级没有要求，普通人也能驾驶，这个就纯靠技术，不存在任何作弊，大家单挑都用它。在模拟世界，它的使用率也在前面，有很多普通人都用它体验操作的快感。”

    【模拟世界】是一款已经运行了百年的老牌游戏，最初由政府部门开发。

    那时异种大潮已去，但对边境的威胁还在，这款游戏旨在提高民众的求生意志，面对异种时也能拥有一战之力。

    没想到上线即爆火，百年来热度依旧。如今众多军校也会在游戏里设置考试项目，被高票评为爱恨交织的游戏。

    林照散跟着点头，这个试过，确实不用精神力就能玩。

    可惜林老头不让经常玩游戏，不然凭借着他目前九十多的胜率也能在排行榜混个位置。

    杜洋洋也许是憋久了，一开口就叨叨个没完，恨不得再长一张嘴同时介绍。

    “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无聊，有些人来了简直特别无理，我真想一个巴掌扇过去让他们闭嘴。多亏今天你过来听我说话，不然我可就要烦死了。”杜洋洋靠在椅子边。

    林照散觉得杜洋洋除了话实在是多了点，实在是个好人：“我觉得你讲的挺有意思的。”

    他艰难的想找个词鼓励一下杜洋洋：“就是那种，热情有礼，嗯……”

    杜洋洋噗嗤一笑：“行了，我知道了。”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时间过的这么快啊，到了下班的时间喽，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不用……”林照散愉快的告别杜洋洋出门。

    杜洋洋把帽子放下，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头发，哐嘡一声拉开椅子后的暗门：“怎么样，在这听了这么久的墙角，有何结论？”

    暗门打开，里边坐的人正是江映淮。

    他拨弄着手腕上的珠串，看着屏幕上的监控，还是那副冷淡的神色：“第一，严格来说这个店属于江西临。第二，你的伪装有点不成功，藏的监控他都看到了。”

    杜洋洋皱了皱眉：“不可能啊，我装的很深的。”

    他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撕了个糖含在嘴里，快速拖动进度条，翻阅着监控。

    在高清的监控下，林照散目光大部分时候都集中在模型上。

    路过每个监控点时，他会不经意的多看一眼监控所在的位置，转身的时候会选一些拍不到脸的角度。

    杜洋洋把糖嚼碎，靠了一声：“草。他还真的发现了。不是吧我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被毁掉了？”

    他不可思议把进度条拖来拖去：“可我藏的明明很好啊？你确定是他画的图纸，来自那个三无地带，艾金吗？”

    江映淮看着监控里微微侧身的少年：“这么一看，联盟的特殊计划还真有点作用。”

    他皮肤透露出一股苍白，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照的白。身形清瘦，看东西的时候会下意识眯眼睛，整个人看上去乖乖巧巧。

    头发有些偏黄，大概是缺少营养，刘海下是一双浓绿的眼睛，圆溜溜的像是含了水，让人想到安静的、缺少攻击性的小动物。

    也正是他，拆掉了月桂留下的最大隐患，那颗只要它一离开就会将整个星船炸成碎片的炸弹。一个没接受过系统训练的人懂炸弹？这话骗骗警局也就算了。

    杜洋洋叹了口气：“中午发的通告。我替你看看，首先照例谴责无良的星盗，其次怪你没有提前预判星盗的行为，城门失火殃及群众……”

    杜洋洋越看越不可思议：“修改星船的程序有多费时间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有功夫谴责你还不如花点时间进化一下防火墙，培训一下工作人员。据说这一次整个系统都得翻新重整，这下反卡团的首领身价又要翻倍了。”

    江映淮接受良好：“怎么说，我确实得承担责任。当时就应该强硬一点扣留所有人，而不是让警局轻飘飘把所有人放走。”

    林照散后来提到的大西，连影都没有，估摸着是个老手了。

    杜洋洋端起水杯：“嗨呀，这对我一个已经延迟毕业三年的人还是太难为了。算了，反正这是你的任务，出问题还是你的。先说好，我只能出出力，钱什么的别想，老爷子把我卡都停了。”

    他话锋一转：“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位林照散今天一定会来？”

    江映淮：“我关注过一个论坛号，虽然用了ip加密但地址破解后显示是艾金，这两天又到了蔚蓝之上。”

    杜洋洋嘴角一抽：“网络部没把你抓走纯粹你有点本事。”

    江映淮倒是无所谓：“艾金来蔚蓝之上的名额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在附近打工，周末轮休概率很大，只要有了足够的推流，会对这里感兴趣的。”

    杜洋洋呵呵：“变态。”

    江映淮自从延迟毕业提前拿到崇德军队名额后也放飞自我，混成某高级公会管理层积累财富，后面做的事情虽然从来不提，估计也不是好事。

    崇德作为中央区最自由的地方，军队也如出一辙的摆烂，放假天数居高不下，任务少的令人心寒。

    杜洋洋哀叹一声：“早知道我就去崇德了，现在困在军校每天不得放假……但你把人刻意引来这边，就是为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符合你的要求？赔我精神损失费。”

    江映淮哦了一声：“我看你玩的挺开心的。”

    杜洋洋道：“你这人就是小心眼的不得了。又想让人给你帮忙，又要把人怀疑调查一遍。我不和你讲，导师一会儿又要带我打黑工了拜拜。”

    江映淮起身关掉店里的闸门：“快回去当你的傻白甜吧。”

    林照散啃完最后一口饼，坐在街边二楼一个隐蔽的窗口，看着杜洋洋懒懒散散走出无题街。

    可可狗狗祟祟道：“我就说杜洋洋肯定认识江映淮吧，两个人一前一后，肯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