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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像朕,很不像

    秦家敢把手伸到军费上,江烬梧并不意外。

    这么多年来,秦家在朝堂上势力盘根错节,桩桩件件拿出来摊开,贪污军费这种事未必就是最严重的一件。

    他只是在想,雍武帝这遭是什么意思?

    秦川穹是秦三娘的父亲,秦三娘可是他亲自赐的“太子妃”。即便雍武帝早有打压秦家气焰的意思,可他并没有要把秦家赶尽杀绝,只是希望让秦家退下来。

    秦家做的那些事终有压不下来的一天,可真到了那天,江烬梧也毫不怀疑,雍武帝大抵是会拉几个秦家旁支的出来当替罪羊,毕竟他总要保证自己赐下的太子妃身份是干净的,以免别人指责他昏庸。

    苏允只提到军费,并没有说已经雍武帝已经问罪,说明这罪名还没有落实,而把秦川穹打入诏狱,不是交由刑部,又说明他还在犹豫。

    犹豫什么?

    犹豫要不要处置秦川穹?处置了被秦国公当作继承人培养的秦川穹,那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是江烬梧仍不明白,既然雍武帝如此纠结,又为什么会把秦川穹下狱?

    江烬梧面不改色,“回宫。”

    谢昭野随他一同入的宫,刚一进宫门,永和殿的小太监早已在那儿候着了,恭恭敬敬在江烬梧跟前跪下:“太子殿下!陛下说,让您回宫后就先去趟永和殿。”

    江烬梧想了想,也懒得回东宫换衣服了,回头吩咐了苏允等人几句,与他们约好明日再在议政殿议事。他本不该把秦川穹下狱的事联想到谢昭野身上,毕竟他一直在金州,而此事又发生得突然,在城门口时听到苏允低声说起时,他也很明显没有提前知晓。

    只是,江烬梧就是很没缘由的,凭着直觉瞧了他眼。

    谢昭野也抬起头与他视线相交,神色平静,眼中露出三分恰到好处的询问意味。

    江烬梧轻抿薄唇,开口,“谢卿劳累了一路,也先回府休整吧。”

    谢昭野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躬了躬身谢恩,“是,臣谢殿□□恤。”

    不少官员都忍不住羡慕地看着这个年不过二十的年轻人。

    啧,这次又让他赌对了,怪不得能得到太子的信任啊,瞧瞧人家,前脚刚有了督建燕池去,拔除锦州贪腐的功劳,后脚随裴大人、苏大人留守上京时的所作所为也是可圈可点,后来太子染疫,别的官员还在战战兢兢的时候,人家已经骑马去那最危险的地方了。不说别的,就是这颗忠心,将来太子登基,这谢大人必然是鲜花着锦啊。

    但旁人也只能眼馋了,真要让他们来,有几个人是敢在那危险的关头带着人跑去金州的?那时可是连太子都感染了啊!

    *

    永和殿的炉子又换了种香,没有之前的浓腻,数月不见,江烬梧乍一见到雍武帝,恍惚了一瞬。

    这么几个月,雍武帝竟然消瘦至此,他去金州时,其实他身子骨已经好些了,不然也没法夜夜笙歌,如今这一脸病容仿佛……

    江烬梧心情复杂,先行了礼:“陛下。”

    雍武帝反应了一会儿,作势要坐起来,江烬梧蹙了下眉,上前去搀扶,坐起来后,他才缓缓舒出口气,“你回来了。”

    雍武帝打量了他一会儿,“恢复得怎么样?”

    知道他是在问感染疫病的事,江烬梧低了低头,语气平稳,“尚可。”

    雍武帝不说话了,但江烬梧察觉得到,他是视线在自己身上巡视,这种巡视有点奇怪,好像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可又让人觉得仿佛夹杂了些许审视。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江烬梧并不想和他表演什么父慈子孝,既然寒暄过了,就该直入正题了。

    “陛下,臣听苏大人说,秦尚书被打入了诏狱?”

    说到诏狱,诏狱与刑部有着本质的不同,没有皇帝的命令,即便被关进了诏狱,也无人敢动里头关着的人。所以他也想知道,雍武帝是真的想处置秦川穹,还是只是找个借口关一关,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

    提起这事,雍武帝却明显兴致缺缺,只说了句,“苏允没告诉你?西南大营副指挥使上的检举折子,说兵部克扣了军费。”

    西南大营副指挥使?

    江烬梧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人名,但,此人不是秦家阵营的吗?怎么会检举秦川穹?

    他也确保自己绝对没有派人去策反过此人。

    江烬梧敛了敛眸子,“那陛下是打算调查此事?”

    “调查啊……”雍武帝疲惫地按了按额头,好半晌才掀掀眼皮,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的生辰,快到了吧?”

    江烬梧一顿,方才回答,“还有些日子。”

    他的生辰在七月,七月二十九,还有大半月才到。

    他也不晓得雍武帝这时提起他的生辰作甚。

    雍武帝叹了声,“一转眼,你都二十有六了,东宫却至今没个子嗣。”

    江烬梧眸子微凉,果然听见雍武帝的下文:“朕已经让司天监开始看日子了,你和秦三娘的八字很合,早日定下太子妃,朕到时再赐你几个侧妃,你是太子,总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

    江烬梧心觉好笑。

    他也不想在这同他虚以委蛇了,直白地问他:“陛下是怕我对秦家做得太过了,在提醒我吗?”

    雍武帝没回答,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你不像朕,很不像。”

    他说完,突然开始咳嗽。

    江烬梧还没来得及想他话里的意思,林容就捧着个精致的檀木小盒匆忙进来了,“陛下!药!”

    雍武帝从里面拿了颗丹药吞下。

    江烬梧看得直皱眉。

    雍武帝以前并没有服用丹药的习惯。

    好一会,雍武帝缓过了这阵,阖眼平复了片刻,“梧儿,你想当皇帝吗?”

    江烬梧一愣。许是因为他和雍武帝生疏多年,他很久没再喊过他父皇,一如他复立后,雍武帝也只是以“太子”称他,又或者,是因为他的后半句。

    “朕知道,朝野上下都在等着你在朕百年之后登上皇位,他们都知道,你不像朕,你会是让很多人都满意的皇帝。”

    “梧儿,告诉朕,你想做皇帝吗?”

    江烬梧定定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雍武帝到最后也没有非要他回答,甚至并没有多提秦家的事,还说让他全权审理军费的事,这不就是放权给他,让他随意宰割秦家吗?

    他的态度缘何变得这样快?

    江烬梧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东宫。

    刚回宫,就得知端慧公主已经在东宫等了他半个多时辰。

    他微讶后便反应过来了,端慧大约是为秦家的事来的。

    端慧公主,秦贵妃之女,和五皇子一母同胞,是龙凤双胎。只不过,两年前端慧出嫁后便不大回宫了,与秦家也来往减少,倒是逢年过节,都会记得备好丰厚的节礼送来东宫。

    这其中还有桩旧事在。

    两年前,随着三皇子坠马身死、四皇子被幽禁,江烬梧这个太子如日中天,秦贵妃也越发惴惴不安,眼看五皇子离太子之位越来越远,只能暗暗着急上火。

    不知道是谁给她进的言,竟然打起了把膝下年岁正好的端慧送去和亲,给五皇子积攒名望的主意。

    雍武帝数十年来沉迷美色,不光对几个儿子关心不多,对女儿也一样,秦贵妃只顾着把五皇子往雍武帝跟前推,在儿子身上下了不少心力,对女儿同样有些忽视,更不说这主意就是她起的头,所以端慧是压根指望不上这对父母。

    想着幼时太子皇兄还没被废时,对他们都十分友爱,端慧实在没法子才求到了东宫。

    江烬梧没让她失望,不仅拦下了这和亲,还让雍武帝下旨给她和心上人赐婚了。

    因而这两年,端慧对长乐宫感情淡淡,对江烬梧这个异母皇兄倒是怀有感激。

    “皇兄!”端慧一见他,连忙起身行礼。

    “皇兄,你身子可恢复好了?”她道,“先前听说你在金州不慎染病,我与夫君都很担心。”

    这倒不是作伪,端慧夫妻还自掏腰包购了一批药材和朝廷的物资一并送到了金州。

    江烬梧让她坐下,随后颔首,“已经大好了,不必担心。这回来,是为着秦尚书的事?”

    端慧虽和那边生疏了,但到底是自己的母族,她犹豫半晌,“皇兄,我并不想让你徇私,只是想问问,舅舅到底是为着什么入的诏狱?”

    西南大营来的折子是密折,还未公之于众,所以外头对于秦川穹被打入诏狱一时都还在揣测中。

    江烬梧略顿了顿,“孤也是刚从陛下那儿回来……秦尚书马上就会被移交给刑部,交给刑部彻查。此事,事关西南大营的军队。”

    端慧听到“交给刑部”时精神晃了晃,这就说明,秦家这一回,只怕是……

    江烬梧语重心长跟她说,“端慧,你是大魏的公主。”

    她是大魏的公主,她姓江,不是秦,不管秦家如何,她都不会被影响。更不提,端慧的夫君,那个少年将军,是亲东宫的。

    端慧却也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是,她是大魏的公主,所以更该谨记公主的身份,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

    端慧抿唇,心中生出羞愧。其实她明白,两年前江烬梧肯帮她,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没将她与秦家混为一谈才出手的,现在她怎还有颜面为了秦家之事来打搅他?

    “……对不起,皇兄,是端慧让你为难了。”

    江烬梧却笑了笑,“妹妹特意来关心哥哥,怎么会是为难?”

    这便是不计较了。

    端慧起身告退,临走时,到底是念及自己的闺中密友,“皇兄,我不懂你们前朝的事,只是,三娘……三娘也只是被养在闺中的小姑娘,她与我说过,赐婚给你虽然突然,但她从前便十分仰慕你……”

    江烬梧没什么反应,只一句:“孤知道了。”

    端慧只看一眼就知道,皇兄怕是对三娘无意。这桩婚事……恐怕根本就成不了。只希望最后不管秦家怎样,三娘可以不被牵连。

    端慧离开后,躲在里间的人才溜达出来。

    “怎么,别人一句仰慕,殿下难道还真入心了不成?”谢昭野看他沉思的模样,忍不住眯了眯眸。

    江烬梧淡扫他一眼,也懒得问他怎么还没出宫而是躲在他这里了。

    他拂袖道,“这所谓的仰慕几分真几分假难道孤瞧不出来?”

    谢昭野笑了声,意味不明,“臣看着,端慧公主果然不是和您一母所生,智慧方面相差太多了,什么都信,还眼巴巴搬到您跟前来了。”

    江烬梧:“行了,把你肚子里的坏主意打消。”

    端慧确实太容易信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和她自幼相识的密友。只不过,谢昭野早算计过端慧一回了,这次端慧让他不虞,顶多是两两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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