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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们一行人走了许久都快到庄子口了,刘厚意突然说:“婶子你带俺姐先回去,俺有点事去去就回。”刘婆子看他从张家憋着气出来心里不踏实便让能劝住他的厚芝追了上去,自己则回去报信。闻琴听她说完起了急顾不上三七二十一赶紧去寻,她走了屋里就剩刘婆子和刘虎,刘婆子不怀好意地坐到他身边说:“虎子,你儿子你不去看看?”

    “看啥?这么大人了能出啥事,她竟瞎担心。”刘虎手不老实摸着她屁股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欲:“想我没?”热气萦绕在刘婆子耳边,她故作矜持地说道:“哎呀,这是你家。”他鼻尖蹭到她的唇边说:“又不是没来过。”两条光滑的身子交织在一起,空气里散发着爱意,闻琴三人毫无防备地走进来怔在原地,几人大眼瞪小眼,有无措,有羞涩,有嗔怒,有鄙夷,她给足了他面子带着孩子去了西屋,他们却咄咄逼人一晚上没出屋,闹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她一夜无眠,盯着房梁出了神,想到之前父亲的话:“话本都是骗人的。”闻琴不是私塾或者地主家的女儿,她目不识丁却酷爱听话本,最喜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闻家庄庄子口那有颗歪脖树,有位年过七旬的先生日日在树下讲书,故事就那么几个时间长了来听书的人变得寥寥无几,就数闻琴去的最勤,先生临走前她准要缠着他讲一遍《梁山伯与祝英台》。她其实早到了说嫁的年纪,亲也是相了一轮又一轮,父亲也是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也不小了,差不多就行了,再挑挑更没好的了。”她懵懵懂懂地说道:“谁说的,俺偏要找到俺的梁山伯才嫁,你不懂这是爱情。”

    “什么爱,什么情的,俺跟你说一会儿媒婆来你收敛点。”她父亲绷起脸嘱咐道。

    说话见媒婆领着人进到院里,父亲出门迎接。闻琴透过窗子看到那张俊美的脸,一眼就认定他是自己的“梁山伯”。父亲带他们进屋,她一改往日的刁蛮,主动倒好水缩在一边,偷偷地瞧着他,那张脸生的无暇,眸子清亮,鼻头让这天气画上脂粉,走路透着书生的步调,一袭黑色长衫像是翻开的卷书就如同从书中走来一般。媒婆到屋瞅见还冒热气的水,就知道这回八九不离十了,果不其然闻琴还真就中招了,她父亲没瞧上这人说一千道一万的不同意,父女俩人为此没少怄气。

    “妮啊,话本上讲的跟过日子是两回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的嘴唇轻微发颤神色焦急,脸上的老年斑夹在皱纹里对牛弹琴般说着真理:“话本里的都是骗人的,当不了饭吃。”

    “爹,俺怎么不明白,俺明白,过日子不像话本,可俺信俺能把日子过得像话本。”闻琴傻呵呵的乐着,眼里扑闪扑闪的,她爹没拗过她,刘虎也就入赘到闻家庄,那时的她很天真天真到对他的爱深信不疑,而此刻她望向窗外,天空飘下雪花,她眼底一片昼白没有悔意全是恨意。

    雪总是无差别的落到每个人身上,它不管你经历了多少磨难,拥有多少幸福在它那里似乎都是平等的。程冬一个人走在路上没有人同他作伴,身后的脚印被雪覆盖仿佛他没来过一样,今天的大堤出奇的安静,他在岸边坐了很久,看着眼前被雪掩埋的河面,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乱,他不想捕鱼,不想走上冰面,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坐在这儿等着他的心上人,想到中午之前要是带不回去鱼,程秋又要遭毒打,他又不得不起身踏上冰面,消失在雪花间连同脚印一起。

    “婶子,山楚姐在家不?”程秋火急火燎地来找人,范珍玉拿着扫帚指了指屋里说:“在呢,啥事这么急?”

    “俺哥,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就没回来,俺刚才去大堤了也没找见人。”

    张山楚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出啥事了?”

    “俺哥没来找你?”

    “没有啊。”

    “哎呀,这能去哪了,大堤也没有。”

    “这样,你先别着急,咱再去大堤那找找。”

    “你俩小心点,别掉到冰窟窿里。”范珍玉在后面喊道。

    她们站在大堤上叫着他的名字,河面上的雪静悄悄给不了她们方向。她们寻遍了他能去的所有地方都看不到他的身影,这么大的人能去哪呢?或许当她们看到那个冰窟窿时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们还抱有一丝幻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楚的肚子也胖了点,冰面也化了,张善济打发范珍玉去劝她:“妮啊别在等了,甘红都给程冬立了衣冠冢,大家伙都知道程冬回不来了,你这么作践自己又是何必呢?”

    这些日子她没了精气神,平日里最宝贵的头发现在也糟乱不堪,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她别过头目光滞留在阳光间,手搭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有气无力地回答着:“他会回来的。”

    范珍玉心疼自己的闺女,举起苍老的手掌又放下,轻轻叹了口气,以前黝黑的发梢也变得花白,找不出一丝黑发。

    “娘,程冬哥找着了!”跑来报信的男孩瞧着不大,也就十来岁,穿着藏青色的衣服,胳膊肘胳肢窝那还有几个补丁,脚上不合脚的布鞋也是缝了补,补了穿,鞋底都快磨没了都不舍得扔。

    阳光照在脑后,张山楚混沌的眼神褪去了几分,顾不及肚子里的那个“连滚带爬”下了炕,塔拉上鞋就要走,一个月没下地的她像是退化了,不知道该迈哪条腿,吭叽就要倒在地上,还好张山在搀住了她:“姐,你这样也去不了,让俺跟娘扶你去。”张山楚掰开他的手,扶着门框看向他的人眼神里有种不由言说的强硬:“在哪呢,告诉我,我自己去”。

    张山在被她嘶哑的声音吓到,他没见过一向温柔的姐姐会如此狼狈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小王……王村。”

    小王村离大堤不算太远,也就两三公里的路,正好位于那条河的下游。一路上她跌跌撞撞,千万种思绪奔涌而来,脚下的尘土掩住嫩芽生出一朵朵黄花。岸边的人凑成了弧形不知在讲些什么,她跑过去把瞧热闹的人都瞅了个遍还是没见他,不得已把视线移到那具冰冷的尸体上,她的脚如同灌了千万斤水银拔不开腿每走一步刺鼻的味道就越重,那张惨白、浮囊的脸慢慢进入眼帘,盛开的黄花在这一个刻全部枯竭。张山楚僵住了,她咽了口唾沫,无处安放的手,浸湿的眼眶让她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她多希望他站起来再跟她说句话哪怕是道别,多希望她拉住的手是有温度的,多希望躺在这儿的不是他,多希望他可以为自己活一次,她哽咽不止,眼泪不止,思念不止。

    范珍玉见不得女儿这样,冲上前把她护在怀里,这个拥抱她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道:“娘,这不是他,他没走……”范珍玉强忍难过搂着她安慰道:“没走,他没走。娘一直在,娘一直都在,他也一直都在……”渐渐地张山楚抽嗒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闭上眼睛,范珍玉见事态不好,用瘦小的身躯背上她跑到大夫家,人家瞧过后说没事儿,让静养,她这才把心放下。

    一天的功夫程冬去世的消息就已人尽皆知,刘婆子隔天带着聘礼登门,这次张善济没有犹豫直接做主替山楚答应,也自然没提山楚怀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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