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先张善济也没往那方面想,怕他们不方便还在炕中间拉了个帘子,要不是山楚发现估计这会儿范珍玉也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一个了。”
“可是,厚芝。”
“快别提了,你不嫌丢人俺还嫌呢。俺都给你物色好了,就咱前邻那姑娘水灵又懂事。”
“行是行,就是这事千万别让厚芝知道。”
“行啊,娘懂不就是每日你给她喝的汤水嘛。”
“娘?!您早就知道?”山在看向她的眼神里不免惶恐起来。
“要不是俺给你们打马虎眼,你爹早就被你气死了。所以你还是早早娶妻生子,让我们多活些时日。”范珍玉发狠似的戳了下他的额头可心底还是护着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就在两人沾沾自喜之时,一帘之隔的厚芝早就坐起盘算似将两人玩弄于鼓掌。
日子一眨眼就过去,算起来山在也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范珍玉作为母亲不露面也不合适。这不早早得就收拾东西,挑着五斤大米去粮站换了五枚鸡蛋。厚芝瞧见桌上的鸡蛋明知故问道:“娘,这鸡蛋是给我补身体的吗?”
“你补啥,这是给俺闺女的。”范珍玉小心翼翼地给这五个宝贝旮瘩包上红纸,捧在手里说:“锅里有饼子,去热热,别在这碍眼了。”
厚芝靠在门框上,摸着肚子委屈道:“不是娘不想给你吃好的,是你奶奶不给你吃,要是你没了可别愿我。”
范珍玉听她说这话还嘲笑道:“山青都没回来,你哪来的孩子。”
厚芝没说话扬起微笑盯着她,那眼神让人直发毛。范珍玉想到什么没了笑意,试探性的问道:“山在?”
“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厚芝用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她。就是这么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却让她难以接受,手里的宝贝悉数掉在地上,厚芝咂着嘴替她感到惋惜:“好东西就这么没了。”
范珍玉怒气上头,攻上前去还没等两人动手,屋外恍若有一重物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两人慌不择乱地出去查看,不出所料张善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老头子!老头子!”见他任凭怎么叫也没反应,刘厚芝害怕出人命,赶紧去叫张山在。路上她把实情都与山在说了,他也把厚芝埋怨了一番,到家他背起张善济就往大队那跑,套了辆驴车不敢懈怠手里不停地扬起鞭子抽打驴的屁股,下手重到他还驴的时候屁股是烂的。张济善的命是保住了,人傻了医生说是受了刺激,做出了应激反应智商只有三岁孩童般,范珍玉犹如天塌了一般,瘫坐在地上抱着医生的裤腿不撒手。
“大夫,大夫求求你救救他。”范珍玉梨花带泪地说道。
“他没瘫在床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大夫安慰道,范珍玉绝望地松开手,怔怔地坐在地上,在她眼神里什么都读不出来,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娘,快起来!”厚芝上前主动搀扶范珍玉,她如疯了般捶打着厚芝,嘴上说着:“贱人,都怨你。”
她捂着肚子靠在桌边解释道:“我也不知道爹在外边。”厚芝的样子像是受了万分委屈,柔柔弱弱的模样激起了山在的保护欲:“娘,够了!厚芝没错,错的是你,都是你逼的。”
范珍玉听到昔日最疼爱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承认道:“赖俺,赖俺,都赖俺……”她的声音随着两人的离去变得越来越混浊就如同她对山在的爱一般。
四季更迭,秋风送行日子美好的宛如诗画,五年的光景足以让人们淡然过去,接受现在。张善济傻了以后,范珍玉硬着头皮在村里用那两百彩礼给他俩盖了间房,她原本想着这样,他们就能跟她一起照顾张善济,可事实是自从房子盖起来他俩是一天也不上这边来,平日里生活全靠山水,山楚俩闺女接济。她知道俩闺女的日子也不好过,山水早些年给山青换媳妇嫁到了董家村那是这片最穷的村子离这也远,所以山水每逢过年才能来一趟。山楚虽近可家里人多,光靠厚意养活一大家子,更是牙缝里挤钱,虽说来的次数多但也帮不上啥忙,不往回带便是好的,还要记挂山青,这几年范珍玉真是老了许多,面容枯瘦,银发干涸,眼窝凹陷看上去与七十岁的老人无异,可她仅才五十八岁。
“丫丫,丫丫!”到了饭点一位妇女走街串巷的寻着自己孩子,只瞧她一头利落的短发,脸颊上多了些斑点大多都是晒斑,身材稍微圆润,十年的时间简直让人大变样,原本紧致的皮肤变得松垮,属实让人认不出她的模样。
“妈,妈,这咧!”女孩挽着裤腿在河边,双手抱着一条活灵活现的大鲤鱼,天真无邪的笑着,她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山楚特别紧张把她扽上来斥责道:“谁让你上这来的?你知道河水多危险,下次不许来。”
“娘,鱼。”她把鱼举起来怼到山楚脸上,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鱼什么鱼。”山楚把她手里的鱼打掉大声吼道:“从今往后不许你上这来!”拽着她就朝家走,她委屈的看向那条鱼,它在土里挣扎直至黄土把它掩埋。
丫丫回到家就找厚意告状:“爹,娘不让我去河边抓鱼。”哪知厚意也不向着她说道:“姑娘家抓什么鱼,快来吃饭。”她便耍起了性子:“不吃了。”转头闷在炕上。
“瞧瞧,瞧瞧都是让你惯的。”山楚责怨道。
“是,都让我惯的,向成我可没惯着吧,现在还尿炕呢?”厚意知道她的软肋:“别人都说向程脑子有毛病,就你嘴硬。”
“别人说那是别人事,自家孩子你还不知道?”山楚反驳道,厚意让她怼的哑口无言。
“不跟你讲了,我去看闺女。”
话说自从丫丫出生,向成的话越来越少,别人跟他说话他就傻笑,十好几了还尿炕外人都说向程是个傻子,就她还坚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