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派人暗杀她,还曾派人掳走她,你现在都快死了还不说真话?”言菱曲起手指,暗中向史寄思施展控术。
史寄思的喉咙被莫名的压力捏紧,她像嗜血的野兽般狰狞龇牙,嘶哑的吼出:“你胡说,简郎是我的,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只会是我,谁也抢不走他。你说的什么丽什么娘早死了,死透了,哈哈哈哈哈。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没有!”
言菱的前额又开始昏沉,她只当自己即将脱力,昏眩之下松开手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她得缓缓劲。
史寄思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见言菱面色苍白,她低低笑出声:“温室里的花,迟早会变成他人盘中餐。若不是时机不对,我定要你的命!”
“你当真不说?”言菱不受她威胁抬起双手,准备再次控住史寄思,史寄思眼神挑衅看着言菱,那意思就像是说就算是捏死她,她也不会再多说半个字。
史寄思扶着栅栏缓缓起身,眼神晦暗不定,言菱忽然上前轻触栅栏之上史寄思的手,还未待她反应过来触之即离。
这是言菱最后的办法,控术威胁不到史寄思,那边只能寄希望于预知,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没想到竟真让言菱看到一场幻象:
赵丽娘身处一团血雾之中,皮肤看起来白惨惨的,大红的喜服套在她的身上空荡荡的。她面上带着幸福的微笑,正闭目抬手与人喝着合卺酒。言菱努力想在一团血雾中看清与赵丽娘成亲男子的面孔,却只看到一片模糊,她回首想要看清周围环境,却被赵丽娘忽然睁开的双眼吓得倒退。
言菱从幻想中挣脱出来,虚靠着墙壁恢复精神,史寄思手握栅栏阴沉沉盯着言菱。言家可预知万事万物,眼前言菱恍惚的神情分明看到了什么。若让言菱窥伺到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想到言家人的本事,史寄思起了杀心,见言菱看向自己,史寄思的嘴以一种不正常的弧度咧开微笑道:“你看见了什么?”
“我……”言菱正要开口,大理寺狱外传来多人脚步声,一道熟悉男声传来:“胡闹!此处关押的是重犯,牵涉数十条命案,岂能轻易放人进来?若不是我发现异常,你们是不是又打算糊弄而过!”
云山步履急急面带愤怒走进来,身边跟着几名连连作揖告罪的狱卒。待云山看清栅栏外站着的是言菱,面上怒意缓和下来:“竟是言姑娘,可是异都司有事要问询?”
听到动静,史寄思收敛笑容合上嘴,默默后退坐回角落。杀一个言菱好说,可若牵扯大理寺官员狱卒,就会打乱她盘算已久的计划,让事情变得复杂。
“云大人。”言菱拱手行礼,她见史寄思不欲言语,还欲上前。
云山拦在栅栏前,阻止言菱继续上前:“言姑娘,此女牵涉多起命案,心性残忍,且不日即将问斩,还请姑娘同我离开大理寺狱,相关案宗姑娘尽可查阅。”
“还有一个姑娘没有找到。”言菱扯扯云山袖口,担忧道:“她叫赵丽娘,是玉泉镇人,至今未找到,此前卷宗也并未提到。”
云山面露迟疑,史寄思的所有口供中并未提及赵丽娘,所有发现的尸体中也并未有此人:“这……”
“这天下失踪的人多了,难道都跟我有关?”史寄思冷冷发声,她不看言菱,只盯着云山上下打量,眼神中流露的贪婪让云山浑身不适。
云山凭着多年审问犯人的经验,从史寄思的眼神察觉出不对,再看史寄思晦暗不明的表情,猜测她确有隐瞒。
这般惊世骇俗的女子他也是头回见,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没有常人的同情和同理心。云山轻叹口气蹲下身子平视角落的史寄思:“史姑娘,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当为自己积德吧。”
果不其然,史寄思盯着云山莫名笑了,她故作思索状片刻后口出惊人之言:“我不信你们那套之乎者也,什么积德行善上西天,什么作恶多端下地府。这辈子我就要痛痛快快随心而过,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请回吧。”
史寄思往地上一躺,转身背对栅栏,她随手从地上抓起稻草往身上胡乱一盖,不再出声。
云山抱歉的看着言菱,言菱无声的摇摇头,跟在云山身边的狱卒出奇的沉默,众人默默走出大理寺狱。
言菱心中有些茫然,原本只是想要找到稳定异能的方法,谁知与异都司的牵扯越来越深。在玉泉镇遇到赵丽娘,赵丽娘又在言菱眼皮子底下消失,让她倍感自责。
她不知道心中郁郁该往何处诉说,言菱莫名想起小虣,可惜他已经离开都城办事。
“言姑娘,云某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走到大理寺狱门外,云山挥退身边狱卒,他低声对言菱道:“史寄思原本是高门贵女,如今落进云泥,难免会气不顺。不日将由大理寺同异都司在菜市口监斩,也许到最后一刻,她会说些什么也不一定。”
言菱面上有些为难:“你让我去行刑现场?”
“怎么,言姑娘害怕?”云山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我以为异都司见惯奇人异事,区区斩首不足为惧。”
“谁害怕了。”言菱死鸭子嘴硬,硬着头皮道:“去就去,我一定到。”
为了找到赵丽娘,任何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
“少爷,你要的寻香蜂。”林管家将一袋御家特制铜球递给罗虣,铜球里面装着特供幽王府的寻香蜂。
罗虣接过布袋,掏出一颗铜球打开,一只精神抖擞的寻香蜂飞速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
罗虣用匕首戳破手指,滴下一滴血到寻香蜂头上,寻香蜂伸出前足搔了搔头顶的血,晃了晃脑袋朝都城内飞去。
“少爷,你这是?”他们不是要离开都城寻找少爷生母保颜吗?为何少爷放出的寻香蜂朝都城飞去。
罗虣看着寻香蜂越飞越远,慢慢消失在视线里,才摸了摸马颈上的鬃毛,勒着缰绳调转马头继续朝都城外行去:“走吧。”
林管家不解其意,不过仍驱马跟随罗虣而行。
此前罗虣向幽王要回林管家的身契,让林管家重获自由身。殊不知他们前脚离开幽王府,后脚幽王府便被禁卫包抄起来。
没多久,他们便从行人口中得知幽王被贬为庶人,家中仆役丫鬟尽数充作官奴的消息。
林管家觑了眼罗虣,无法从他表情窥探到内心想法,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开口:“少爷,我们不用回幽王府看看吗?老爷他还在府中。”
“林叔,你已经是自由身,我也不再是幽王府五少爷,幽王怎么样都与我们没有关系。”罗虣骑着的马匹开始提速,在疾驰的马蹄声中隐约传来他的声音:“我们先寻到我母亲再作打算吧。”
“是。”
幽王作为今上胞弟,赐下的幽王府邸不可谓小,前院是五进的格局,幽王府的正厅大书房都在前院。
幽王的六房妻妾除了四少爷罗韧的母亲,皆有独立的院落,院落在后院中由近及远分布。
王妃的正院离前院最近,罗韧同其母亲至今仍住在正院的偏房中;
紧挨着正院的是罗虣曾经同母亲保颜住的院子,如今成了幽王在后院长宿的院落;
经过大花园便是靠近西市的院落,大少爷罗驰同他的母亲,便住在此处。前不久院子刚刚经历大火,院子内一片狼藉尚未修复,不得已罗驰同一众家眷挤在不远处罗懋同他母亲居住的院中;
最偏僻的院子里,住着三少爷罗炯同他的母亲,若无要事他们轻易不会跨出院子。
禁卫军带着官兵包围了整座幽王府,领头的正是影八,他命令手下只清点财物奴仆,不可伤及任何人。
前院的所有奴仆杂役被赶到了院中,幽王被请到了正厅端坐,其他官兵则继续向后院搜去。
王妃住着的正院首当其冲,官兵们闯进院内时,罗韧正同自己的母亲一左一右给王妃捶着腿。
看见官兵长驱直入,罗韧起身喝止无果,上前想要阻拦,无奈官兵人数众多,很快他就被制住。
“放了我儿,你们这群强盗!!!”五夫人见自己儿子被控制,壮着胆子向官兵吼。
官兵们什么样的女眷没见过,纸老虎般的更是不怕,他们并不理会五夫人,只将院中丫鬟小厮驱赶到一块。
王妃见他们将自己库中的嫁妆都抬了出来,终于动了怒:“我是今上赐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们怎能胡来?”
为首的官兵不卑不亢,拱手道:“夫人见谅,奉今上之命查抄王府,所有家财俱都充公。”
“什么?这些可都是我的嫁妆!”王妃闻言气的双目通红,道:“罗湦犯了什么事要被抄家?”
官兵们并不答话,只驱赶众人朝前院走。王妃拎起裙摆,气势汹汹朝前院正厅走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王妃来到正厅便瞧见幽王自己独坐主位饮着茶水,无动于衷的看着官兵上蹿下跳。
“罗湦!你干了什么好事?”王妃语气十分冲,她也不坐下,只直勾勾的盯着幽王。
幽王无动于衷的饮着茶水,王妃见他还是如此对自己,心中愤懑难以抑制,猛冲向幽王:“你这个死人,跟着你守活寡也就算了,今日竟连累我一同抄家,我跟你拼了。”
王妃涂的鲜红蔻指还未挨到幽王脸颊,便被领头的禁卫用红缨枪杆拦住,影八面无表情道:“王妃,虽然幽王被贬为庶人,但还是请王妃行事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