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施情况和他们计划的丝毫不差，只是半路跟上来的萃丝让雅穆西手足无措。就在抱着花束，一切几乎清晰明了的时候，萃丝在附近发出响亮的笑声。

    福图娜的脸颊更红了：“姐！你哪里冒出来的？干嘛跟着我们？！”

    “嘿，别生气呀！”她又朝着雅穆西点点头，“还有你也别生气，我纯粹是路过好吗？谁知道这么巧能撞见你们俩——看看，我这就走。”

    福图娜这才注意到姐姐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新换的姜黄色裙子，又画上妆容。再一扭头对面正站着个高个子男人向她们挥手，衣着不凡，她狐疑地问：“他是谁？”

    “一个朋友，我还不能交朋友了？”萃丝的第一个吻先给表妹，“你说他怎么样？看样子他在追我。”

    “还行吧……诶呀！家里是不是没人干活了？”

    福图娜一把拉过雅穆西，说着就要往家赶去。他不知所措，抱着一束花摇摇晃晃，刚掌握平衡，准备发力飞奔时，萃丝一嗓子：“别着急——”吼出来，雅穆西，福图娜两人一个回头站定，另一个还向前扑去，直接撞在了一起。

    可怜的黄白交错的玫瑰花束，没有完成使命就在他们的怀中变得不成样子。雅穆西叫苦不迭，小心翼翼地朝恋人望去。福图娜惊诧不已，原来是她向后倒去时，对方眼疾手快扶住腰肢，现在也不知道松开。春风牵扯他们的衣角，发丝，连带着几片脱落的花瓣盘旋而生，一场以两人为中心的龙卷风。

    雅穆西不敢再听不分你我的心跳，也不愿意去理会萃丝的目光，他结结巴巴地说：“哦，这束花好像……嗯……出了故障……”

    “没关系的。”她把另一只手搭在紧握花束，僵硬的如石块的手上，“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顺着厨师的手那种有力且受过各种伤的手，他看见质朴又美好的年华。其实自己确实还背了一首情诗，可现在几次张口也说不出话。福图娜安静认真地注视着他，栗色眼睛不偏不倚跟着绿色眼睛，为了找什么事情做，她看向的似乎已经从脸部深入到眼睛，再深入到瞳孔。

    路人对这对如青铜雕像般屹立纠缠的两人纷纷侧目。

    “你快说吧！”福图娜轻轻地催促，没有要挣开的意思。

    说什么？哦，表白。雅穆西笃定他们心意相通，因而坚定地发问：“尊敬的福图娜.努瓦索.艾兰笛小姐，您是否接受我成为您的恋人？”

    托住她后背的那只手开始颤动，并不是体力问题，这只手头一次托举柔软的生命。雅穆西忽然想到命运弄人，想到抱着自己离去的祖父，于是动情地说：“也许我们将来不一定结婚，但我希望和您共享一段生命。不论是一个钟头还是十年，哪怕仅仅是一个钟头，也足够我用一生去回忆。原因在于——”

    我们不得而知雅穆西还有什么要说的，福图娜松开附在花束上的手，转而抚摸雅穆西的后颈，让他好离自己更近一些，之后又踮起脚尖去亲吻他的嘴唇。如沙漠甘泉的奇迹一吻很短暂，譬如喷洒香水，只是瞬间的事情，但芬芳永驻。

    “我还想再吻你，”他收紧胳膊，“可以吗？”

    “随你的便好啦！不过，我来把话说完。原因在于我仰慕您的同时，您也爱我。”

    于是他们在阳光下拥吻，把短短几秒无限分割拉伸直到永恒。

    …………

    “那是谁？你妹妹吗？”米让搂住萃丝。

    “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娇嗔，“难道你看上她了？哼，她不会爱你。”

    “她也不如你漂亮，我的可爱的鸟儿，你简直是小鸽子。你喷了香水吗？新的？”

    “是你送给我的那个，怎么样？你喜欢吗？”

    “还挺不错的。果然我的眼光不错，像你这样的女人就该配这种味道。”

    “那么，像你这样的男人也只配得上我这种人。”

    “这怎么能算呢？”他们略过这个问题，准确来说是萃丝不再搭理他。米让转身想走，萃丝还站在原地看那对情人。

    “我们不走吗？”

    听到呼唤，她恋恋不舍地扭过头去。听着米让喋喋不休地讲什么戏剧和穿着打扮，萃丝满心只有他们的身影。‘瞧瞧看，这才算情人。我们这啥也不是。’完全忽视他们没有确定关系的事实。

    “我说，先生。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么些东西？”她试探性地提问。

    “因为你光秃秃的，就好像没有漂亮裙子穿的乡下人。可你多漂亮，不打扮打扮太可惜了。嗯，太可惜了。”

    “确实很可惜，”尽管萃丝和他想的不一样，但任然能驴唇不对马嘴地交流，“我一直希望能好好打扮。”这样她能开心很多。

    “当然要漂亮一点。”这样他才能开心一些。

    他们沿着街道向前，但萃丝的心却里妹妹越来越近。自从上一段感情断开，已经一年多没有体验甜蜜蜜的滋味了。小时候踮起脚尖去拿高层糖罐里的糖果，现在出于同一种心理，她的灵魂踮起脚先一步吻过朋友的脸颊，之后才下定决心开口说：“嘿，我说先生，您喜欢我吗？反正呢，我挺喜欢你的。你要不要跟我在一块，咱们——诶呀！”她咬了舌头，羞愧地说：“嗨呀，他们那歪歪扭扭的话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要不喜欢我也不缠着你，咱们俩还当朋友呗。不成就散，有什么大不了的？”

    面对难能可贵的坦荡的感情，米让大为情动，牵住她的手高声：“你来了，我为你痴狂，我的心为欲望燃烧，你使它清凉。”

    “你倒是适合说这些，”萃丝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觉着有些尴尬，很快换个话茬：“这是什么诗？”

    “是《燃烧的爱》，萨福写的。”他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捧得胜利桂冠，“你肯定没读过，如果不是我你是不喜欢读这些的。改天我带来给你念，你一定能享受其中的。真是首好诗，真是首好诗！……”

    来来回回就是“真是首好诗”，萃丝再问他哪里好他却说不上来。也许是情窦初开羞涩难言？无所谓啦，她现在也有爱情啦。

    未来再去品尝亲自耕耘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