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收到若安回信的陈副团长,抽着烟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他有些不好的预感,若安是专科生,招进来就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加上又离开过一次,如果他真的耐不住寂寞放弃这十年的等待,那么这个剧团是不会再给他回来的机会,他也将失去在整个行业的立足之地,难道这把亲手锻造的剑,真的要折戟在手中,站在窗口沉思的陈副团长被几声敲门声打断,他回头看去,从半开的门里老刘的头探了进来,挂着笑脸说到:没打扰您吧?
陈副团长热情的招呼到:老刘啊,快进来。
老刘:不了,团长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开个会,讨论一下下个剧目的事情,让我过来通知一下您。
陈副团长:好,我马上去。
老刘走后陈副团长又紧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捻灭烟头拿着笔记本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各部门负责人和几位负责剧团排演的老师都已经到了,大家相互打着招呼,交头接耳谈论着琐事,5分钟后团长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团长比陈副团长要小六七岁,肥胖的身材短平的头发,一副金丝眼镜下永远是和蔼可亲的笑脸,会议室一片安静,老刘起身拉开凳子,团长就在老刘和陈副团长中间坐下,相互打了声招呼,团长眯缝起小眼睛用夹杂着中部口音的普通话开始讲到,
团长:大家都已经知道,接下来我们团要排演一个大剧目,对我们团来说,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市团新上任的王书记也非常重视,今天还亲自打电话过问了这件事情,所以各部门负责同志要带头调整好本部门人员前段时间的懒散状态,以饱满的热情迎接这次考试。
听完团长这段话老刘起头儿带着大家响亮的拍着手,等团长举手示意后才停止,团长又对各个部门具体提了几点要求,接下来便进入了民主环节,
团长:剧目的内容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看过了,里面的人物应该都有印象,对于咱们团的演员大家也都比较熟悉,所以关于男女主角的人选在这里咱们还是发扬民主的精神,大家各抒己见。
听完团长的讲话,老刘和团长对视了一眼,接着便对着大家举手发言,
老刘:那我就先说一下我个人的看法,女主角的人选我觉得王小慧比较合适,无论从年龄、性格和外貌,王小慧都是很符合剧中人物的,而且王小慧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又出演过几次其它剧目的主角,经验和专业度肯定没问题,所以我个人认为由王小慧出演下一个剧目的女主角是非常合适的。
老刘说完以后,其他人都跟着附和起来,团长没有表态,而是看向陈副团长询问他的意见,陈副团长知道为什么老刘和在坐的其他人会一致推荐王小慧,因为王小慧很可能就是团长未来的儿媳妇,至于到底会嫁给陈前还是陈后,就要看他俩的本事了,为此两兄弟还闹起了别扭,
陈副团长:我同意老刘的看法。
陈副团长这样回答了团长,在女主角的选择上他妥协了,因为他必须在接下来男主角的人选上进行有力的争取,过去的这些年,无论大小剧目在主要人员的选择上陈前陈后两兄弟轮番担当着主角,他没争取过也没有异议,他知道若安这把剑需要时间的磨炼不能轻易出鞘,一旦出鞘必须一鸣惊人,否则不但不是帮助他更是害了他,陈副团长把若安按在下面十年,就是在保护他,不能为一时风头而葬送了前程,老刘说过若安这次是有机会的,他私下里也和其他部门负责同志以及几位排演老师交流过,他们都觉得若安这次能够担当主角,加上自己的举荐会有一定的把握跟团长的两个儿子争一争,也必须争一争,
团长:那么男主角的人选呢?
看着大家交头接耳小声谈论着,老刘再次适时的举起了手,字正腔圆一本正经的说到,
老刘:我认为,男主角的人选必须是要有丰富演出经验并且担当过男主角的人来出演,否则这么大一出剧目是很难撑起来的,所以我推荐陈前、陈后两位同志来竞选这次男主角。
听到老刘的发言大家像第一次推荐女主角一样附庸着,只有陈副团长在沉默的注视着在坐的各位同事,每一个人的眼神像是故意避开他一样,包括其中两个他亲手提拔上来的人,他的心里开始慌乱,一种失望和失败的浪冲击着他,若安这匹马是被在坐的人活活锤死的,而这一切就在自己眼前眼睁睁的看着,他想挣扎,他想反抗,可面对着一伙儿喝血吃肉的人拿什么反抗,说不定下一个被宰杀的就是自己,一种无力感让陈副团长有些瘫软,
团长:老陈,你的看法呢?
听着窗外急促促的大雨,每一滴砸向地面都像是在咒骂着一个人的负心,陈副团长从慌乱中回过神,又扫视了一遍在坐的每一个人,他决定了,决定不在让那份悔恨重新上演一遍,不在让苟活的自私占据情感的阵地,哪怕是被孤立、被排挤,他都要将那匹死马当活马来医,
陈副团长:老刘说的有道理,陈前、陈后两位同志确实不错,但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是主角,那些经过磨练拥有了这样能力的年轻人,我觉得也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团长笑盈盈的脸色沉了下来,老刘注意到后接过陈副团长的话茬说到,
老刘:从年龄来说,有几个年轻同志也比较符合剧目中的人物设定,比如秦若安,但他们毕竟没有出演过主角,这方面的经验还是很欠缺的,一旦演出的时候出现什么差错,就会对剧团造成很大的影响,再说秦若安只是个编外的专科生,没有经过更专业的学习,对剧目的了解和体会也可能会有偏差,以上这些只是从客观角度说一下我个人看法,并没有其它意思。
老刘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歉意抬眼看了一下陈副团长,其实老刘说的没错,如果不是部队转业的文艺兵或者其它被特招入团的人,那么一个人的学历和自身条件就变的很重要了,哪怕你再适合,卡在这一关就不好过,虽然这只是一个区剧团,但像若安这样的毕业生能够进入繁华城市的剧团工作已经是不容易了,那些先天和后天条件比若安好的可不止一两个,还想去演主角,简直是痴心妄想。
团长沉思片刻后说到:这样吧,既然是民主推荐,那么咱们就要坚持民主的原则,陈副团长说的有道理,是该给其他年轻人一些机会,我看这样,咱们团里凡是符合男女主角年龄的都可以参加一次竞选,竞选的地方就在主演出厅,时间就定在这个月底,咱们在坐的各位都是评委,到时候根据表现来打分,获得最高分的就确定出演《追花逐蜜》的男女主角,开演场次先确定为40场,根据演出效果再定要不要增加演出场次以及到各地区巡回演出,老刘你负责通知一下,让符合年龄的演员做好准备。
老刘:好。
团长:散会。
回到办公室的陈副团长虽然对团长的安排感到滑稽,但眼睛里还是闪出一丝光辉,比往日提前几个小时离开剧团,从街上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陈副团长坐上公交车走远了。
窗外的光照进一个家,桌椅板凳影影绰绰的交杂在地面,老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出神的盯着桌上的电话,眼睛里留下一滴思念和难过的泪,门声响了,老许摘下眼睛擦了擦眼眶,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老许:你怎么有时间来啦?
陈副团长:很长时间没过来看您了,正好今天团里没什么事,就提前下班了。
老许让进陈副团长,说到:你这个同志纪律性有点差嘞,我要批评你唠。
陈副团长:听从老领导批评。
老许:书房坐吧。
两杯茶水端上了桌,老许和陈副团长对着坐下,
陈副团长:最近身体还好吗?
老许:都是老毛病,习惯啦。
陈副团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说到:又写什么了?
老许:那本书的序写完后就没动笔啦,想不好写什么。
陈副团长:不急,慢慢想。
老许:对啦,小秦最近干什么嘞,也不见他过来。
陈副团长喝口茶水,说到:回家了。
老许:回家了怎么也没打声招呼嘞,亏我还惦记着他。
陈副团长:我也是刚得到消息。
老许:怎么,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啊?
陈副团长:不清楚。
老许:你是他领导你不清楚!
陈副团长放下水杯说到:我真不知道。
老许抬起手朝他挥动了两下,有些生气的说到:你们两个可真出息奥,有事情就瞒着不说。
陈副团长没有反驳,因为他明白老许所指的是什么,一段不堪回首的陈年旧事将他压低了头,老许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嘴里吐出两片没沏开的茶叶,片刻过后,陈副团长告诉了老许若安最近的情况以及团里刚做的决定,并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老许摘下眼睛放在桌上,沉默不语,
陈副团长:我想往他家里打个电话。
老许抬眼看了看他,嘴角蠕动几下,说到:这个电话还是我来打吧,有消息了告诉你。
对于这个决定陈副团长没说什么,起身放好板凳便离开了,随后书房传来一声哀叹。
货车行驶在广袤土地的一条柏油路上,高矮的青草,偶尔的河流,成排的电线杆还有房屋,都在一双眼睛里不断划过,开着的车窗随风吹乱着头发,三四点的光触及到动态与静态构成的画面,足够让人安静的欣赏,但是这些都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所遮挡,来回徘徊在心坎儿上,躲不掉,撵不走,踩着一片柔软,留下一片血红,是的,自打离开村子的那一刻起,那个孩子便被带上了这辆货车,跟随着一起追花逐蜜。阿玲开着车,偶尔转头看看望着窗外的若安,又不忍心打断他的思绪,安静的空间相比安慰或者分散注意力的谈话,更适合对方的心境吧,电话铃声响起,若安回过神来掏出手机,看到是陈副团长打来的便挂断了,接着铃声又响了起来,他再次挂断,
阿玲:怎么不接?
若安:没什么重要的事儿。
……
电话第三次响起的时候若安有些不耐烦,刚要挂断的时候,他停下了手指,这次是母亲打来的,
“啊”
随着阿玲一声尖叫,猛的一个刹车,只见货车在地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像一头沉重的大象撞向了路边的树干,若安只感觉身体一阵碎裂,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刺鼻的胶皮味道让昏迷的阿玲清醒了一些,她迷离着睁开眼睛,看到一棵大树镶嵌进了车头,前面只剩下一半的玻璃勉强还连在一起,若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左右轻动着头,还好没有血迹,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阿玲轻轻摇晃若安,若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木然的看着身边的一切,当他看到阿玲的脸时,有些惊恐的用手指着阿玲,嘴里有气无力的说到,
若安:你的脸?
阿玲只觉得脸颊痒痒的,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低头一看满手的血,她害怕起来,慌张的撩起来衣角胡乱的擦拭着,若安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从挎包里找到一些纸巾递给她,因为刚刚急刹车额头碰到了方向盘造成了出血,幸好伤口不大,擦了几遍后基本止住了流血,阿玲用纸巾摁着额头在车里翻找出消毒液和纱布,若安帮着用蘸着酒精的棉签处理完伤口贴上纱布,靠着座椅的两人这才从刚刚的事故中完全清醒过来,稍作休整,阿玲打开车门下来查看情况,绕着货车看了一圈,随后担忧的爬上后车门,蜂箱有几个已经损坏,蜜蜂在车里急躁的飞舞着,还好大部分安然无恙,不过她仍然担心碰撞对蜂群造成的影响,蜜蜂在受到惊吓后会相互攻击造成死伤,为了不让蜂群飞走,也为了不看到惨烈的死亡,阿玲扯下车顶的篷布将车体完全遮盖起来,若安此时从车上下来走到阿玲身边问到,
若安:严重吗?
阿玲:还不清楚。
若安:车子怎么了?
阿玲:爆胎了。
阿玲回到车上换下带血的衣服,出来后站在路边四处观察着,前后看不到村镇,来往的车辆也不多,招手示意经过的车子,没有一辆要停下来的意思,虽然车上有备胎也有维修的工具,但她不懂该怎么换好一个轮胎,更不会检查车辆其它地方还有没有问题,这些事以前是丈夫做的,后来是阿实,
若安:怎么办?
阿玲看着道路两边叹了口气,说到:等。
若安:要不要报警?
听到这样的提问阿玲猛的转过头看向若安,说到:不用!
若安有些吃惊,他不明白阿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出了事故报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虽有疑问他没有追问什么,半低着头离开了阿玲身边,来到车前的草地四处看去,在七八米外的草堆里找到了一分为三的手机,屏幕出现很多裂纹,有一个角儿出现了明显的磕痕,将电池装入扣好后壳,开机竟然还能正常使用,在裂纹的干扰下他看到了7个未接电话,于是他拨通了那个打给他最多的号码,
若安:喂,娘。
母亲:安安你没事吧,怎么不接电话?
若安此刻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母子连心,听到熟悉的声音和关怀心里五味杂陈,暗自舒一口气说到,
若安:没事,刚刚在忙不方便接电话,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母亲:我没事不用挂念,你现在在哪儿?
若安:我…我在一个朋友这,就是经常找我拍东西的那个朋友,这几天可忙了。
听到儿子这么回答秦母没有立马说什么,短暂的沉默后开口说到,
母亲:安安,你从小就听话懂事,娘不期望你以后有多大出息,只要平平安安的就行,但是既然你走出去了,娘就不希望你将来有一天再回到村子里,你要好好努力,这是娘的心愿……
听到母亲的话若安感觉很羞愧,一是刚刚撒的谎,二是对母亲的期望没有努力去做,抹掉不知什么时候流淌下来的鼻血,若安压低声音回到,
若安:我会的。
此时从后面开来一辆货车,阿玲急忙跑到路中央进行拦停,车主猛打方向盘将车被迫停在路边,推开车门谩骂着向这边走来,阿玲哭笑着脸迎了上去发出求救,车主看着眼前受伤的女人和撞坏的货车,火气小了很多,这是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瞪着的大眼显的凶恶,他用粗狂的嗓音问到,
中年男人:怎么回事儿?
阿玲指着货车坏掉的轮胎,告诉了他发生的事情,中年男人来到车前转了一圈,随后转身回到车上拿下来一些工具,此时若安从车上走了下来,鼻子里塞着扭成一团的纸巾,阿玲看到后急切的问到,
阿玲:咋了?
若安挥手表示并无大碍,脚步不停的走过阿玲身边帮着中年男人一起修理汽车,经过半个小时的忙碌,轮胎换好了,中年男人从车下钻出,来到前面查看车头撞损的情况,中年男人让若安试着驾驶往回倒,若安和阿玲对视一眼,随后阿玲上了驾驶室发动车子,男人看向阿玲露出有些不相信的眼神,转而又看向若安嘴角露出一丝嘲笑,随着车子移动,两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货车上面,倒退了五六米车辆停下,男人告诉走过来的阿玲,
中年男人:发动机有点儿问题,估计跑不了多久,去前面找个地方重新装个玻璃,把凹进去的车头弄好,再修修发动机,幸好车速不太快,要不然人和车就都报废了。
阿玲不停的感谢着中年男人,在他离开时追上把两瓶蜂蜜塞进了车里,就这样阿玲和若安重新上车,缓慢的向着前方出发,留下身后两道黑色印记,满地的碎玻璃,以及受伤的老树。
行驶不久,货车拐进一条乡村小道,阿玲并没有听从中年男人的话去维修车辆,她兜里没有那么多钱去做这件事情,现在她只希望这辆陪伴多年的老友可以撑到下个地方,沉默良久,看着有些丢了魂儿的若安,阿玲说到,
阿玲:等到了下个地方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若安:不用,没什么大事儿。
阿玲:万一……
若安:怎么不走刚才的大路?
阿玲:这条路近。
若安:奥。
和这个谎言一样,当听到若安问要不要报警的时候,阿玲之所以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是因为她没有驾驶执照,如果报警,等来的不是救援而是扣车罚款,那是她所接受不了的,现在出了车祸货车变成这样,她更不敢明目张胆的去走国道或者省道,只有这乡村小路让她觉得安心,哪怕货车坏在了村里,蜜蜂都死了,她也不能接受没有这辆货车,这是她生活下去的希望,也是一家人的希望,她被生活胁迫着前行,尽全力的撑着,期待以弱胜强的战局,期待阿实可以早点儿回来。
村子里晃荡的人将眼神看向了这辆破败的货车,坐在门口的老人眼神充满着奇怪的担忧,小孩儿则跟在慢悠悠的车后跑来跑去欢快的打闹着,几个中年人从开始的惊讶变的笑不拢嘴,眼神里像是在嘲笑货车里的人“过的还不如自己”,经过一个村子到了另一个村子,这是修了柏油路的村庄,看到有货车经过,一个老人把马扎搬到了路中央坐了下来,阿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停下车走出来,蹲在那位长者面前堆着笑脸说到,
阿玲:大爷,我们是过路的,您看天色不早了,您能挪个地儿吗?
只见干瘦的大爷不为所动,把脸转到一边说到,
大爷:回去吧,这不让过!
阿玲着急的说到:这是为啥?
大爷仍然冷冷的说到:为啥?你们这些大货车把路都给压坏了,还为啥!
阿玲听到大爷的说辞心里更急了,这要是掉头回去要耽搁多少时间,不说有没有被查到的风险,货车能走多远都不好说,就算没被查到货车也能赶到下一站,自己的蜜蜂也死的差不多了,想到这阿玲起身跑向货车,从车里拿下来几罐蜂蜜递到大爷面前,
阿玲:大爷,没什么好东西,这有几罐蜂蜜给您老补补身子。
大爷斜眼看着几罐蜂蜜,嘴里哼了一声又将头扭了过去,用力的掀了一下戴着的青色帽檐儿,阿玲看到大爷这样的反应,又看着围过来的几个人,低下头没有说话,沉思片刻,她放下了手里的蜂蜜,从兜里掏出那个淡蓝色的手绢,一层一层慢慢的打开,双手托举着递向大爷,强忍着酸楚说到,
阿玲:大爷,我只有这么多,您给行个方便吧,我求求您了。
面对这份哀求,老人倔强的没有回头,仍然不为所动的坐着,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还有出村的必经之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万念俱灰之下,阿玲咬住嘴唇,后撤一步双腿跪在了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抖,旁边几个老人有些于心不忍,劝说到:让她过去吧,看孩子也不容易。
大爷缓缓转过了头,瞧着跪在自己面前满眼泪花的阿玲,像是看到了被癌症折磨离世的女儿,他长叹一口气后说到,
大爷:孩子,我不是为了要你的钱,这条路修起来不容易啊,我这个村长跑断了腿才做成了这件事儿,前两年不断有外面的货车打这里过,都把这条路给压坏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条路又变的坑坑洼洼。
说完,大爷轻轻拍了拍阿玲的肩膀,起身擦了擦眼睛,搬起马扎佝偻着身体走到一边,向着前方用力的挥了挥手,阿玲泪眼婆娑的向着大爷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往货车走去,身后的若安和破碎的货车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惊之余也牢牢的把这夕阳下的画面记在了心里,车门打开、关闭、发动,悠扬的铜铃声再次响起,不知名的鸟儿合唱几句,下一个转场地越来越近,远远望去,一片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