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谢拙言心惊胆战,绷着脸打开他关闭已久的账号,反反复复刷新,试图反驳自己是他看错了。

    然而不论他怎么做,那趟通话记录就这么突兀地躺在那里,像个对他冷嘲热讽的无声笑话。

    “完了……”

    头顶花洒冷水浇过头,柱柱水流自脸上划过,谢拙言眼眶有些温热,颇为无助地抹了把脸。

    一切都完了,他被发现了。

    本来他和时黎就有外界的干扰,更别提他没问过时黎的意愿就擅自提了分手,现在时黎肯定对他失望至极,他怎么还能这么不小心,这种塌天大错都能犯。

    谢拙言呼吸急促,他受压已久,加上尚在病中,情绪意识控制不住,就着淙淙水声压抑弯腰哭了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谢拙言终于裹着浴袍挣扎起身,但他一时没撑住,才踏出浴室门,就“咕咚”一声,重重砸在了地毯上。

    再醒来,他又回到了医院里,床边搁着的还是他的亲哥宴绥。

    谢拙言:“……”

    他转过身去,偏过头,不想看见宴绥这张脸。

    宴绥:“?”

    他放下手中工作匆匆赶来,这小子还不乐意了?

    “宁宁,病好后去工作吧,别闲着了,再无所事事待下去你只会越想越多。”宴绥照例削苹果,只不过他不是捧着给谢拙言吃,而是干脆利落地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他是个很理性的人,所追求的只有不可分割的亲情和利益,对于世俗爱情没兴趣,所以他搞不懂谢拙言怎么会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恋人把自己作践到这地步。

    往重了说,他现在有点生气,他看不惯谢拙言带着他的脸活成这种窝囊样。

    谢拙言张了张口,想拒绝,但他无话可说。

    因为他不仅仅是谢拙言,还是谢家的一份子,谢家之所以能够经久不衰,是因为家族内部足够团结,可这并不意味着人人都有手足亲情,他和他的堂兄弟姐妹等是因为利益才靠近,绝不是那浅薄的血缘。

    并且他父亲的继任者不是非他不可,他还有个才能不比他差的大哥,如果他一不争气,稍稍显露出颓废的迹象,那他就没有了存在价值,会很自然而然地被踢出管理层。

    从此谢家小辈只有宴绥,再无谢拙言。

    宴绥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突然对谢拙言这么严苛,他怕谢拙言自甘堕落,以后一出门就被人瞧不起。

    “我知道了,就按着你说的办吧。”利益关系一摊开,谢拙言深呼吸一口气,暂时放下了他个人的恩怨,选择听从宴绥的安排。

    宴绥很欣慰谢拙言脑子还算清醒,没有和他死搅蛮缠要他多费口舌,但尽管是这样,他仍觉得谢拙言所犯的傻不能这么算了,于是在一个星期后,谢拙言被一杆子支去隔壁省,职位从最小的分公司入门职员做起,就当做是教训。

    要说还算有良心的,那就是宴绥怕他再出意外,高价聘请了一支医疗队伍,浩浩荡荡地从上京市跟着他去了江海省。

    临走前谢拙言回家收拾行李,发现宴明珠居然在和宴绥吵架,这可真是前所未有。

    “你弟弟在上京呆的好好的,干嘛要把他放到江海去?还是个销售岗!你以为是把菜市场里的鱼抓到河里放生呢,决定得这么轻松!”宴明珠为人为母,对哪个孩子都割舍不下,平日里她对孩子们持放养态度,但正经事上可半点不含糊,如果宴绥不说服她,她是不会妥协的。

    谢拙言出院前还在一步三回头地追问护士时黎有没有来探望过,宴绥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发笑,如果再不赶紧把那两人分开,过了这个冬天谢拙言估计还能再停学一年,那他的研究生学位永远都别想要了。

    “妈,只是锻炼锻炼宁宁而已,不是想要他受苦的意思,咱爸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去砖厂搬过砖,爷爷总拿这个事出来说,引以为豪他塑造了咱爸坚强的意志。”宴绥知道那些虚头虚脑的大道理宴明珠不想听,于是他从最切实际的过往经历讲起。

    宴明珠半信半疑,她挑着一双美目再度问道:“真的?真不是你们兄弟阋墙横生龌龊了?”

    宴绥无奈叹气,“怎么可能。”

    谢拙言驻足聆听了一会儿,赶在宴明珠进一步发问前出言阻止,“不要说了妈,那地方我自己愿意去的,而且贸易就是卖东西,销售也是卖东西,二者没什么差别。”

    宴明珠一看见谢拙言,就觉得心里泛酸,才短短一个月过去,谢拙言消瘦了许多,那精气神和往日真的不能比,很难不让人心疼。

    特别谢拙言当年的婚约也有她一手促成的功劳,如果不是她强加意愿,谢拙言和时黎怕是会比现在好过许多。

    宴明珠一味自责,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们谁都没有错,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毫无章法地运行,要怪只能怪那难以言说的虚空法则。

    谢拙言不忍宴明珠难过,揽手拥抱了她,“不要担心妈妈,我很快就回来。”

    宴明珠怎能不担心,公司的事她决策不了,全是谢礼贤和宴绥做主,而谢拙言自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家,也就偶尔出去旅游会消失个几星期,现在他出去工作,会在那地方停留多久还不一定。

    奈何谢拙言本人都这么说了,宴明珠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这么做,孩子长大了总是要飞的,她不可能折断飞鹰的翅膀要他待在窝里安然无恙。

    “不管你们了,一路小心,万事顺利。”宴明珠抹了抹泪,不再去看谢拙言,扭头上楼了。

    宴绥悠闲地看着他们母子情深,颇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意思,直到谢拙言转头看向他,他才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主动张开了手,还以为谢拙言是要拥抱他。

    “来吧,和哥哥抱一下,哥哥也祝你事事顺利。”

    谢拙言抿了抿唇,只落下一句话,说完就走,拖着行李箱的步伐没有半点停留。

    宴绥:“……”

    不要靠近时黎?

    谢拙言是复读机吗!说来说去就只会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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