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陶宜秋宽慰了半天,温川山和齐文才愿意放她加入他们的商量组。
吃早饭的过程中陶宜秋了解了一下目前制定的计划。
计划并不复杂。因为她们对突然出现的空间所知甚少,随机应变才是她们最要做到最好的。她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危机应对。
几个人正说到谢长夜从祝九那里拿到了藏书阁的钥匙,门被推开,祝九恰好来了。
“还没吃完呢?”祝九朗声问,脸上笑意颇浓。
这一看就是有事情找她们。陶宜秋:“有什么事吗?”
“啊,那当然是有的。不过不急,你们慢慢吃~”祝九走到谢长夜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尤其是长夜啊,这两天甚是辛苦,多吃点。”
谢长夜丝毫没有自觉性,懒散应声:“好啊。”
齐文眼观鼻鼻观心:就当他什么也不知道吧。
“我们吃得差不多了,有什么事你说吧。”温川山放下碗筷。
祝九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们都得到了我们藏书阁那么多宝贵书籍的阅读权,那是不是必须要回报我们一下下?”
“小兄弟你说得在理,你们有什么需求,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有的、我们能够有的,尽管提!”
祝九炸了:“齐文!我说过好几次了!我比你岁数大!不要叫我小兄弟!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比我活得久!”
“这不夸你年轻呢嘛。”齐文假笑。
“……真是可惜你腿还没好全,不然我高低让你今天晚上没力气回来睡觉。”祝九也假笑。
“大家都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假笑?”楚遥清幽幽开口。
-
王座今天清风徐徐,朗朗白日,温度适宜,十分舒适。前几天一直有些阴沉的滋味。
为什么不说天空阴沉或明亮?因为王座在水里。虽然众人头顶上的,看着像天空,但经过这几天谢长夜的观察、以及他从祝九那里套的信息来看,这天空是假的。
“和我们在湖滩上见到的天空一样,似真实假。祝九那边给的说法是他们也不清楚。”
温川山补充谢长夜的话:“祝九说,他们王座人从睁眼起,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天,前面好奇想探索的人跟想要离开王座的人一样,都消失无踪了。所以他们后面的人把窥探这些‘未知’当作禁戒。”
此时陶宜秋、谢长夜、温川山走在去往药园(一)的路上。
她们当然不懂王座的人为什么这么给药园命名。
而祝九这个人,本来说要给她们带路,结果中途就被事情找上了。然后,他随手招了条小鱼给他们带路之后,就毫不留恋地站上他的白色笛子划走了。
……
现在陶宜秋三人跟在小鱼后面,大胆地交头接耳。
只要在王座,无论离得多远,祝九都能听到他们说话。据谢长夜套出的信息,祝九掌握着海水传声法术——她们这些人既然完全在海水里,那么也就意味着,无论她们说什么、做什么,只要祝九有心监视,他就都能知道。
“你这两天究竟给祝九下了多少套?难怪他看到你就满脸气愤。”陶宜秋摇摇头,“太坏了。”
“我下套也要他愿意啊。”谢长夜坦然得很。
陶宜秋不难猜到这点:“也是。他人很好,有心想帮我们。我们要好好谢谢他。”
“我人好吗?”
“什么?”陶宜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侧头看去,谢长夜却没有看她,而是目视前方。
陶宜秋又看了看谢长夜的脸色。
她笑着转回头。
“你在吃醋?”
她朝他凑近了点,放轻音量说。
谢长夜还没回答,温川山先开口说道:“那个,你们聊,我去前面。”
他说着,同手同脚地三两步远离了他们,跨到了引路小鱼的后面。
陶宜秋有些不好意思:“让人家尴尬了。”
谢长夜垂了下眼,没否认陶宜秋的想法。
他知道温川山不仅是尴尬。
他默默把陶宜秋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他的醋我也吃。”
“嗯?”
陶宜秋领悟过来他的意思,笑道:“你怎么什么醋都吃?我看皎冬的醋你也吃吧?”
“皎冬握你手,我为什么不能吃醋?”谢长夜牵过陶宜秋的手,“哼。”
“行啊,你要吃醋谁拦得住你?但人家还是个小孩啊,你要因为这些就不开心,那以后可怎么办?”
“以后”。谢长夜听到这两个字,心瞬间像被蜜裹住了。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没有,不会真的不开心。”他愉悦地看向陶宜秋,脸上满满自得,“反正你只喜欢我一个人。”
他尾音上扬,牵着陶宜秋的手晃了晃。
一会儿过后,一鱼三人来到一片霖树林前。
霖树林很快就要不是林子了。眼前的林子现在已经能明显看出有多处空缺,那些空缺显而易见,之前是树的位置。
“我前天来的时候霖树还没有消失这么多。”温川山说着叹了口气,没多停留,就跟着小鱼继续往林子里走去。
陶宜秋和谢长夜落后他一步,但也听到了他的话。
她们看着林子静默一阵。
霖树是南砚独一无二的条件中孕育出来的树,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座,但如果连王座的霖树都在消失,那是否意味着:南砚是真的要覆灭了?
南砚的居民,大部分对其感情非常深厚。
实验小队的人也曾经聊过这个问题,大家无一例外,都不舍得离开南砚。温川山甚至开玩笑说:“我从出生就爱上了这座城市,南砚就是我的命啊,我可不能离开它。”
这样的玩笑并不好。但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人反驳他的话,反而大家集体陷入了沉默。
陶宜秋和谢长夜将视线从树林处收回,没有说话,安静地迈步跟上温川山。
“谢长夜,我们见到川山那天,你就在吃他的醋吧?”走了几步路,陶宜秋出声打破二人之间低沉的氛围。
谢长夜挑了下眉。
“你看出来了。”
“那么明显很难看不出来。”
“是我的问题,看他当时说话时盯着你,就没忍住拆了台。”
“他只是刚好转过来看我吧?嗯……还有他之所以不说实话,只是性格原因要面子,不想太狼狈吧?你是怎么就吃上醋了?”陶宜秋是真的疑惑,问得很认真。
她很想知道谢长夜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长夜闻言,转头看了陶宜秋一眼,发现她脸上的好奇和她语气中的是一模一样的真,完全没有任何调侃类的意思存在。
……他对陶宜秋有了新的了解。
她似乎,至少有一点迟钝,在感情上。
他之前以为是因为陶宜秋的关注大部分都落在了他身上,才没有察觉到温川山隐晦但没有完全藏住的心思,但过了这些天,他发现并不是如此。
要说军训的时候她跟小队的其他人接触不如跟他们多,那还能如此解释,但来到漫城之后,陶宜秋对小队同学的关注会增多。
这一点上,大家都是一样的。大家随时关注着同伴们的状态。
而温川山在那样紧急的情况出现,宜秋那一段时间注意力大部分就在他的身上。而他刚开始的反应也没来及藏好。
虽然是很短暂的情绪波动,但以陶宜秋的敏锐,正常不该注意不到。
……也或许她那时更关心温川山是否受伤。
算了。
她不知道,也许对他和温川山都是好的。
温川山不想被发现,他不会主动去说。他那天也确实没控制好情绪。
温川山从没在他面前掩饰过自己的心思。他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的就是,如果宜秋和他分手,他会立马把她抢过去。
哦,忘了。宜秋和他还没在一起,不是分手,而是感情破裂。
脑子里的想法打住,谢长夜跟着陶宜秋笑了笑。
他弯起眉眼:“我错了,秋秋会怪我吗?我不是故意的。”
他还挺想了解陶宜秋在感情上的迟钝是怎样的。在她对他的喜欢上,他没看出来。
-
穿过霖树林,就到了药园。药园一望无际,香气怡人。
小鱼见完成了任务,转头对三个人吐了吐泡泡,然后甩着尾巴欢快地游走了。
——留下三个人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祝九是不是没告诉我们要怎么进去?”温川山看了看面前的蓝色光阵,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陶宜秋和谢长夜也一样。因为祝九走的时候语气极为坚定地告诉她们:“药园没有门,你们到了直接进去就行。”
药园的确没有门。她们面前就是一大片长势正好的草药,看起来完全没有阻拦——没有门也没有栅栏。
但她们眼睛没有问题,蓝色光阵位于药园正中的前方——就是他们现在往前走两步到的地方,她们才不相信这只是个摆设……
“这个光阵也不大,看起来我们可以从它的左边或右边进入药园。”陶宜秋嘴上这么说,脚却没有挪动一步。
“哈哈,也许真的能进去呢。”温川山木木地笑着应。
实则谁也不信这个邪。
要真能进去就有鬼了。她们现在回忆起祝九那会儿灿烂的笑容,才发现那笑简直狡黠十足。
“祝九这是想要我们自己想办法进去?”陶宜秋朝光阵走近了点。
“那倒也没有。”冷不防的,光阵里突然传出祝九的声音。陶宜秋一惊,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谢长夜和温川山立马护到了她身前。
祝九脚步利落地从光阵里走出来,看见此番景象,无语至极:“怎么,我的声音你们都听不出来?还是说我在你们心里的形象如此可怖?”
“没有没有,应激反应了而已。”温川山笑眯眯地走上前搭住祝九的肩膀,“你在我们心里的形象怎么可能可怖?你在我们心里是非常善良的少年!很帅的少年!超级无敌帅无敌有风度的少年!”
这话是祝九爱听的,但现在他的心却不在这上面。他目光有些复杂地落到了陶宜秋身上。
陶宜秋看到祝九的时候就放了心,心思很快被一株颜色妖异的花带走。那花刚刚还不在她们的视线里,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头。
谢长夜注意到祝九的目光,和祝九交换了个眼神。
“这光阵里就是个迷宫,用来拦你们这种外来者的。我就想看看你们什么反应,哈哈哈,好了好了,话不多说,我们进去吧。”
祝九抬手挥了两下,光阵便暂时消失。
“从这条路直走就有个小木屋,装药的篓子在里面。你们可要加紧干活啊!别忘了我们今天要把这药园的药都采完!哦,不用担心,木屋里有采药的法器,不然你们肯定采不完的~”
“你不和我们一起?这么嘚瑟。”温川山说。
“一起啊。”祝九眨眨眼睛,面带微笑。
“……”
温川山没再说话,径自进入木屋挑工具。
他早发现祝九时而也是个谜语人。
等到几人散开各自干活,谢长夜摸到祝九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跟宜秋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