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并不如一菲预想那样完美。
这天加完班,回到宿舍天已经黑了,一菲到了宿舍直想睡觉,一菲的宿舍这栋楼呈工字型,工字的左半边是女生宿舍,右半边是男生宿舍,一菲的房间在最左侧一第一个房间,房间出门左边便是消防楼梯,楼梯外墙只有承重柱支撑,没有砌整个墙面,所以一出门便能看到整个园区的景色,一菲挺喜欢这个房间,房间的右边走道尽头是开水房,开水房的墙那边便是男生宿舍,一道墙分开了两边,男女互不干涉。宿舍一共五层,一楼是员工餐厅,每天供应早中晚餐,二楼到五楼便是宿舍。
天暗了下来,房间里漆黑一片,一菲也懒得开灯,就这样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想洗了澡直接睡觉了,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彩霞和阿玲不知去向,可能还在加班,也可能去了男友处,一菲也早就习惯了只有一个人的宿舍,一菲挣扎着起身,打算去浴室拿桶到走道尽头的开水器处取水,宿舍浴室的热水器从搬进来的时候就是坏的,一直没有维修,所以宿舍的小姐妹只能去走道的尽头开水房打水洗澡,一菲觉得麻烦不说,自己个子小,没力气,所以一桶水提得晃晃悠悠,再加上每天下完班已经很累,还得自己去拧水,每天的这个事情,都是挣扎着完成。
一菲拿了桶,走到开水房,开水器绿灯亮着,表示水已经烧开,一菲把桶放到地上,拧开水龙头,水流进了桶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菲愣了一会儿神,水接了一大桶,一菲赶紧关了水龙头,一不小心又接多了,一菲吃力地提起水桶,的确比平日里重了些,一菲慢慢的拎起来,提起来就往宿舍方向走,开水房距离一菲的宿舍也就30米左右的距离,但对于每次提水的一菲来说,这个距离无比漫长,一菲一心想快点到宿舍,使出全身力气提着水桶快步往前走,就在距离房间门口还不到2米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脚下一滑,一菲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水桶里的水也顺势一倾而出,全部泼在了一菲的上半身。
“啊~~~~,好烫!”趴在地上的一菲立即感到了皮肤的灼热感 ,这时正值夏天,一菲穿着一件棉质T恤衫,下身一条牛仔裤,由于摔倒的姿势是往前倾,整个水桶也翻了个底朝天,整个水全部泼在了一菲的身上,一菲立即站起来,由于身上的灼热感太强烈,一菲本能地脱掉了上身的T恤,但立刻意识到自己还在走廊上,所以直往房间里飞奔而去,到了房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玲已经回来,看到一菲惊叫着,正准备跑出来看个究竟,哪知道一菲直接冲了进来,阿玲看到一菲上身只穿了一件内衣,就赶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一菲痛得哭了起来,边跑边说道:“开水烫了。好痛!”便冲进浴室脱掉了内衣,阿玲也跟着进了浴室,这时,宿舍门外也来了几个人,都是听到惊叫声赶来的其它房间的同事,来打探情况,阿玲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在房间门口,又看到一菲祼着上半身,就跟门外的人说道:“开水烫了,大家不要看了。”
一菲皮肤的灼热感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尤其是两支胳膊,已经烫到无法忍耐的地步,一菲根本顾不得外面有很多人围观,一直在高声尖叫:“好烫好烫。”外面不知道哪个姐妹说道:“赶紧鸡蛋清给她涂身上,能降温止痛,我小时候也烫伤过,我奶奶是这样做的。”
“可是这会儿哪里有鸡蛋啊!“阿玲看着一菲痛苦的样子,也慌了。
又一个人叫道:“用牙膏擦,也可以!”
“快快快,好烫好烫,快试试看,帮我拿牙膏试试。”一菲对着阿玲叫道。
“好好好。“阿玲看着一菲可怜的样子,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拿起浴室的不知道谁杯子里的牙膏,打开就在一菲的身上擦了起来。
一丝清凉透过灼伤的皮肤,让一菲有了短暂的缓解,但很快还是灼热感再次袭来,一菲只觉得短暂的缓解也是好的,就说道:“其它地方也擦擦,有点效果。”
一整支牙膏擦完,一菲仍然觉得灼痛难忍,这个时候,彩霞也回来了,看到情况,彩霞也被吓到了,一菲边哭边央求道:“我要去医院,不行,这样不行,我太烫了,我要去医院!”
“好,可是你这个样子能穿衣服吗?”
“穿不了!穿不了!好痛 !好痛!“一菲哭道。
“但是得穿件衣服啊,这样子出门吗?”
“快帮我叫车,叫的士,我要去医院!”一菲已经忍受不了身上的灼痛感,擦在身上的牙膏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效果了,直觉得更加痛。一菲想起了小时候邻居家弟弟小时侯一只胳膊不小心被开水烫过后,随着年龄增长,皮肤死亡导致那只胳膊再也没有办法完好,而成了一个留着巨大丑陋疤痕的样子。她在疼痛中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严重烫伤,无论如何,得去医院处理。
阿玲和彩霞也没有了主意,看到一菲痛苦的样子,彩霞毕竟大一岁,在一菲的要求下立刻呼叫了的士。
阿玲还在想一菲这样的状态出门实在不妥,就想到用自己的大T恤。因为自己个子高,长得胖,所以衣服都比一菲要大几个码,就对一菲说:“穿我的睡衣怎么样?我的衣服大。”
“好,试试吧,我实在太烫了,我要去医院!”一菲想着,命重要,羞耻更重要,无论如何也要出门去医院。
一菲小心翼翼地钻过阿玲的T恤,但还是痛得眼泪直掉,好不容易才把衣服穿到身上,等穿完,一菲边哭边对阿玲说,我们去楼下等好吗?你能陪我去吗?我现在没有办法一个人去医院。
阿玲说:“说什么话呢,我当然要陪你去了,对了,是不是得跟你们经理知会一声。”
一菲哭着说:“我们去医院看情况再说吧 。”
就这样,三人一起下了楼,彩霞叫的出租车也来了,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两个女生搀扶着一个女生,不知道啥情况,只看见中间女生一直在哭着说:“好痛啊好痛啊。”就问怎么了。阿玲怕司机拒载,就说:“我们小姐妹被开水烫了,要赶紧去医院,麻烦行行好,送我们去可以吗?”
“不会搞脏我车吧?”司机问道,应该是担心流血脏了他的车影响他工作。
“你怎么这样说话,你要拒载吗?我要投诉你。!”彩霞见司机这个口气,生气了。
司机一听要投诉,正准备找彩霞理论,阿玲怕耽误事,就赶紧道:
“不会不会,我们是烫伤,没有出血,麻烦司机送我们去吧。”
司机还在犹豫,一菲哭着说:“麻烦大哥行行好,我真的太痛了,要赶紧去医院。我加钱行吗?“
“上车吧。”司机这才开口。
他们一起三人上了车,一菲和阿玲坐后排,彩霞坐了前排,一菲这会儿疼痛已经钻心,车子每颠簸一下,疼痛便随着传遍全身,一菲不敢喊叫,怕司机听得烦了赶三人下车,只能“嘶~嘶~嘶~地忍着剧烈的疼痛。
公司到医院也就20分钟的路程 ,可一菲感觉好像走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一菲身体里的疼痛感觉已入骨髓,人已经有点恍惚,就这样总算到了医院。
三人下了车,火速跑到急诊,边跑边叫着:“医生!医生!”
一位护士小姐走了过来:“问道,别喊别喊,怎么了?”
阿玲对护士小姐说道:“她开水烫伤了!上半身全烫了,还有你看这里。”阿玲指着一菲手臂说道。
护士小姐看了一眼一菲,道:“你们俩把她扶到这边来。”说着就往一个隔间走去。
彩霞和阿玲将一菲扶到隔间,一菲此刻已经痛到昏沉。护士小姐拖了一个带滑轮的黑色圆凳子过来,对一菲说道:“来,坐这里。”就走了出去。
一菲走过去,坐在了圆凳子上,疼痛感一阵阵袭来。
过了一会儿,护士小姐带来了一个穿白大卦的男医生,医生看了看一菲手臂上的情况,问:“这手臂上涂的这是什么?”
“牙膏。”阿玲回道。
“谁让你们涂这个的?”
“她们有人说这个可以治烫伤。”
“谁说的?你们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这些牙膏现在都要清洗掉,否则后面和烫伤的伤口粘连在一起,不仅会形成疤痕,还有可能感染,你们真是瞎搞。”医生生气地说道,边又拉了一个圆凳子和一个推车过来在一菲身旁坐下,接着又对一菲说:“除了手臂,还有哪里烫了?” “整个上半身。”阿玲在一旁补充道。
“我现在要看你全部的烧伤情况,上面的衣服已经粘连,现在我要剪掉。”医生说完就拿过小推车上的剪刀,将小凳子转到一菲的背后,刺啦一声,把T恤衫从后背剪开了。”剪完医生前后打量着一菲的伤势,因为是男医生,一菲就这样上半身全祼着让医生打量,一菲这时候才感觉无地自容,脸红到了耳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看完直起身来问一菲,看到一菲羞红又尴尬的脸,说道:“害羞什么,这些我每天见了八百回了,害羞没办法让你这烫伤好起来。”接着又问道:“现在什么感觉?”
“好痛,好痛。”一菲哭着说。
“除了痛还有什么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问。
“皮肤好烫。”一菲回道。
“我看了一下,你的烫伤面积目前估计已达30%,已经属于严重烫伤范畴,要入院治疗。另外,我现在要把你这些涂的牙膏全部清洗掉,可能会更痛,但是你要忍着,洗完后再给你擦药。你明白吗?”不等一菲回答,医生就安排护士小姐推着装着生理盐水的小推车过来,继续说道:“你们要赶紧办理入院。你家属在吗?通知家属来照顾你,你这两只胳膊的伤势是最严重的,明天有可能会起泡。”说完,就离开了隔断间。
护士小姐用棉签粘着生理盐水开始擦拭起来。
“啊!疼!”一菲惊叫道。
“疼也要忍着!”医生说道。护士小姐下手也毫不留情。
一菲疼得直打哆嗦。一直啊啊啊地叫着,由于牙膏涂的面积太大,用棉签擦拭如同杯水车薪,于是护士小姐直接换了镊子加纱布擦试皮肤上粘连的牙膏,这样的情况下,一菲更加疼了,几乎要晕厥过去,但又只能忍着。
整个清洗过程近一个小时,一菲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彩霞和阿玲也在一旁呲牙咧嘴。
清洗完后,护士小姐对一旁的彩霞和阿玲说道:“你们怎么还在这 ,还不去挂号和办理入院!”
“哦哦,好的。”阿玲回道。然后转头问一菲:“一菲,我们先给你挂号,然后住院的事情怎么办?”
一菲疼得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和冷水的混合物,才想起来请假的事情,便对彩霞说:“彩霞,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去办理一下入院,并且把我这个情况跟小林经理讲一声,然后我要先治疗,拜托你了。”
接着又对阿玲说:“阿玲,今天能否拜托你照顾一下我,明天我跟小林经理讲一下情况,也跟你请个假。”
阿玲看到一菲的可怜样,说道:“一菲,你这是说哪里话,你现在都这样了,我今天肯定要陪你的,但是我得回去一趟,这边办理入院,还有晚上也要陪你,我得去换件衣服,明天一早我再回公司去跟小林经理和郭经理说一下。”
一菲感激地看着阿玲。于是彩霞去办理入院,阿玲在隔离间陪一菲让医生擦药。等彩霞办理好入院手续,医生也擦完了药,但是涂着药,原本的衣服已经剪掉,现在一菲是上身□□的状态,虽说上身因烫伤已经出现红红的状态,十分难看,但无论怎么说,两只高耸的□□根本没有办法让人移开眼睛。一菲也能感知到甚至包括彩霞和阿玲的目光,这一天简直比死还羞耻,根本不可能个样子出门,彩霞说只有等入院了之后才能领到病号服,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三人求医生想想办法,医生就用几张医用隔垫系成了一个肚兜,暂时这才遮住了敏感部位。
三人一同被到了住院部,但由于病房全满,无法入住病房,只能在走廊上等待病房有空余的床铺出来,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十点钟,一菲这才感到身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点,因为全身擦了药的缘故,整个上身都油油的感觉,但好在没有那么强烈的灼痛感了,了心想这一天真的是噩梦般的一天,一菲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知所措,这时彩霞说道:“一菲,你看明天我还要上班,你自己可以吗?要不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好吗?”
一菲这才意识到,彩霞和阿玲已经陪了自己这么久,因为彩霞平时比较矫情,和一菲并不是很熟络的样子,所以一菲也知道彩霞这是不打算再帮自己了,于是就回道:“谢谢你彩霞,今天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来医院,你先回去吧,麻烦你回去就跟你们老大说我的情况,你明天休一天假吧。另外——”一菲转头对阿玲说:“要不,你也回去吧,现在入院也办好了,就只是等床位了,你看现在也没有床位,你在这里也不方便,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而且现在也没有那么疼了,如果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叫护士。”
阿玲赶紧说:“那不行,刚才医生也说了,等下还要打针的,如果我回去了,你一个我也不放心,我就陪你一个晚上吧,明天早上我再回去。”
一菲劝道:“要不,你先跟彩霞回去,你先洗个澡,也帮我拿几件衣服来,我也总不能这个样子在这里。”一菲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委曲道。
“好,那我和彩霞先回去,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着,我把生活用品给你带来,对了,你要带哪些衣服?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拿。”
“没事,你自己看着拿吧,内衣也用不着了,就内裤,再就是宽大的衣服就行了。”
一菲交待完,彩霞和阿玲就回去了,一菲一个人坐在走道上,护生小姐拿着吊瓶过来,开始跟一菲打着消炎针,这会儿,一菲也感觉没有那么痛了。
过了一会儿,护士小姐过来,跟一菲说,5号病房的有个床空出来了,一菲可以去床上了,一菲这才跟着护士小姐到了5号病房,一菲的床铺在进门第一个,这会儿都晚上十一点过了,所以其它2位病人也都睡了,每个床位都有一个床帘挂着,也看不清同住的是什么人,护士小姐拿来病号服,由于一菲上半身烫伤,两只胳膊这会儿早已不听使唤,后背虽说还好,但是右肩烫伤也很厉害,所以没有办法自己换衣服,于是便恳求护士小姐帮忙在床帘里更换了衣服,一菲安顿好,这才松口气,但是由于右肩也烫伤了,所以也只能侧靠着床。
一菲一切安顿好,便打算用手颤颤巍巍地拨通阿玲的电话,由于两只手也已烫伤,按电话按键已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按了很久,才找到阿玲的号码,拨通后便告诉阿玲自己已经转移到了3号房,希望阿玲来的时候能够尽快找到自己。说完一菲便靠在床上,脑袋一片混沌,身体的疼痛和极度的精神的紧张之下,她开始恍惚,一阵倦意袭来。
一菲就这样在病床上靠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菲听到阿玲在唤自己,一菲睁开眼一看,阿玲已经到了病床前,一菲看到阿玲风尘仆仆的样子,就问道:”怎么样,回去跟他们说了吗?”
“嗯,都交待了,小林经理知道了,兰总也知道了你的事,兰总很关心你的伤势,我也跟她讲了一下你的情况,说你现在很可怜,上半身都没办法穿衣服。对了,公司还专门给了我钱,我把你的入院费,还有这一周的住院费全交了,公司让我明天休息,今天晚上我就陪你吧。明天我再回去休息。”阿玲道。
一菲看了一眼钟,居然都凌晨一点了,便感激道:“阿玲,谢谢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阿玲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说:“哦,对了,兰总还说,明天白天有一个阿姨来照顾你,管你的一日三餐,兰总安排了公司的一个保洁阿姨过来。但是她让我问你,你有家里人在这里吗?他们能来照顾你吗?”
一菲哽咽道:“真的太谢谢你了,也谢谢兰总。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打电话,刚才跟你打电话都是用了好大力气才拨通,我现在两只手完全都动不了了。的确这几天照顾自己也很因难,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我老家是湖北的,在这里没有家人,只有朋友,但是朋友也要上班,我刚才还想着该怎么办。”一菲顿了顿又说:“能不能跟兰总讲一下,先安排人这几天来照料一下我。等我手恢复一点了,就不需要了。”
“好的,不过兰总也说过了,实在没有人的话,跟她说,他再安排。明天我回去再跟她汇报一下。”阿玲顿了顿,又道:你先睡吧,今天你也受苦了,我就在旁边,你要是需要什么就告诉我。”
一菲看着阿玲,问道:“你今天晚上怎么睡啊?要不你爬上来,我们一起睡吧。我个子小,不需要占太大的地方。”一菲看着窄小的病床,往边上挪了挪身体,难为情地说道。
阿玲赶紧说:“不用,这么小的床要怎么挤下两个人,你看我这么大个个子,要上床,估计你都没有地方睡了,算了没事,我就在这里坐着,万一实在累了,我就趴床上睡吧。”
一菲看着小小的床,确实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病服和身体的摩擦让一菲疼到不想说话,就慢慢躺了下来,打算先休息好,再想明天的事。
。。。。。。。。。。。
一菲在疼痛中几乎一宿没有睡,只有到了凌晨才在疼痛中迷迷糊胡的睡了一会儿,天一亮,病房外的走廊上也开始热闹起来,脚步声穿插着喧嚣声,也吵醒了一菲,醒来看见阿玲趴在病床上睡着了,看到阿玲的样子,一菲一下子又哭了起来,无论是彩霞还是阿玲,她们都做了并不属于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跟阿玲和彩霞相处也就才三个多月,甚至都不太了解她们,但是这样的萍水相逢,却能够让她这样对待自己,想到这些,一菲内心即温暖又担忧,温暖的是阿玲这样照顾自己,让自己感受到了人性的温暖,同时担忧自己的伤势可能会在医院住一阵子,不能一直这样要求阿玲和彩霞也帮自己,但是目前除了养好自己的伤之外,也顾不了那么多,所以就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又无可奈何,就怔怔地看着窗外,思绪万千。
这时,护士小姐一大早过来打针,一推门,病房内其它两位病友也醒了过来,护士小姐大声问道:“你是苏一菲吗?”声音在寂静的病房显得格外响亮,一菲惊了一下,回道:“是。“然后看到阿玲也猛的一下坐起来,护士小姐的叫唤也惊醒了正在熟睡的阿玲。
阿玲坐起身,看见一菲流着泪,眯着眼睛就安慰道:“是不是又疼了?”她看了看护士小姐,一菲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可能会影响到阿玲,而且泪珠掉下来,也没有办法自己擦,于是就止住了眼泪道:“嗯,衣服磨得太疼,昨天晚上一直疼,没怎么睡觉,阿玲,谢谢你!”
护士小姐道:“等下医生会来查房,你跟医生说,今天应该有详细的诊疗安排。”说完就准备给一菲打针。
昨天搬进来的时候,夜太深,房间的情况也不了解,并没有仔细看得太仔细,今天护士小姐为一菲打完针后,把所有床帘拉开,才看清这个病房里的情况,病房约40多平米,还算比较宽敞,一共三张床,隔壁床是一位阿姨,约50来岁,不知道什么原因,腿上绑着纱布,3号床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皮肤黑黑的,广东人的特色黑,年轻男子也躺在床上,浑身并没有看见什么创伤,衣服穿得好好的,所以不得知是什么原因住了院。3号床的尽头便是一个小阳台,所有病人的衣服都挂在阳台上晒着,阳台厕面做了到顶的柜子,分为了3格,分别贴上了1.2.3.号,病人可以将自己的一些物品存放在柜子内,屋外清晨的阳光穿过阳台照进屋内,如此美好的夏日初晨,一菲却心情阴郁,为自己的身体及接下来的日子担忧着。
护士小姐打完针便推着小推车去了其它病床,也开始为其它病人打起针来,打完针,护士小姐便推着小推车出了病房,阿玲看了看一菲,对她说:“你要不要上厕所,我先陪你去,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点早餐。”
一菲难为情地低下头,说:“我现在上厕所也困难,自己的手也不听使唤,真是对不起,阿玲。”
“哪里的话,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要紧,大家都是女孩子,不用害羞,我带你去。”说着阿玲便起身准备搀扶一菲下床。
一菲带着昏沉的脑袋及疼痛的身体,慢慢下了床,朝门口的洗手间走去。
。。。。。。。
等一菲吃完阿玲买来的馄饨,已是上午9点多了,这时,门口来了一位阿姨,用蹩脚的普通话问:“苏一菲住这间病房吗?”一菲和阿玲听到了同时都回了句:“是,在这里。”
阿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见两个小姑娘,便开口道:“兰总让我来这里照顾苏一菲。”
“好的,阿姨,谢谢您。”一菲道。
“莫得事,莫得事。”阿姨咧着嘴回答。
一菲这才看清阿姨的样子,穿着一件公司里保洁阿姨蓝色工作服,一条黑裤子,一双黑色布鞋。约50岁左右的样子,皮肤黑黑的,阿姨看到一菲的样子,就过来说:“哎呀,你怎么烫成这样子了,真是心疼哟。”
阿玲看到阿姨也来了,也想走了,就跟阿姨交待了一下,然后就走了。一菲看到阿玲离去的背影,又止不住哭了起来,在这样的情景下,一菲感觉阿玲就像成了自己的亲人,在没有亲人的异乡,一个同伴这样真诚的对待自己,阿玲恐惧的心也有了一丝温暖的慰藉。
阿姨在这里开始整理起阿玲带来的东西,把它们全部放到了阳台上的柜子里,也很快适应了医院的各个方向,知道了打热水,租床位的位置,忙活完毕,便坐在了一菲床边。
医生这时候也过来了,然后交待了后续的治疗方案,每天除了消炎针,擦药,还要每天烤20分钟物理烤红外灯。一菲刚开始不知道所谓的烤灯是什么,等到下午烤灯时才发现又热又难受,因为是夏天,再加上红外的热度,那个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阿姨说自己是江西人,今天上班临时被叫过来照顾一菲,什么也没有带,也不知道后续的安排是什么样,明天就是周末了,也不知道在这里上班有没有工资有没有加班费,开始唠叨起来,一菲本来昨晚也没有睡好,再加上阿姨的话也听得不是太懂,就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或许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好久没有放松,也许是止疼针的效用,一睡就睡到了下午2点,等一菲醒过来,发现阿姨也在座位上打盹睡着了,一菲看了看床头,发现阿姨还买来了粥,都已经凉了,一菲想到可能是阿姨看到自己睡着了,也没有忍心吵醒自己。
一菲想去上侧所,于是就动了动身体,准备自己挪下床,看能不能自己去解决,但正准备挪下床的时候,阿姨醒了,看到一菲正在挣扎,就问怎么了,一菲诚实道:“阿姨我想上厕所,你能帮帮我吗?”阿姨帮一菲下床,然后在厕所帮一莫脱掉裤子,一菲也满口谢谢,阿姨知道一菲难为情,就说:“你不用害羞,我女儿比你只小几岁,小时侯我都是这样照顾她的,再说你现在手也不方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一菲感激地点了点头。
一天又过去了,下午的时候一菲发现自己的胳膊开始长了很大的水泡,叫来医生,医生说这都是烫伤后的正常现象,如果水泡大了,就要喊医生来吸水,一菲记下了。傍晚的时候,彩霞来了,特意在下班的时候来看一菲。
“一菲,今天感觉怎么样?”我和阿玲回去后,阿玲已经跟兰总也汇报过了,我也知道了你的一些情况,你今天如何?“
“嗯,没那么疼了,就是已经开始长水泡,而且胳膊僵硬的,没办法活动,自己的事情自己有点不方便,上 厕所也不方便。”
“你太可怜了,对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我看你昨天衣服也没办法穿,我就在园区门口给你买了件肚兜,你不要笑啊,这样至少可以衣服不会粘在身上了,至少也能护着点关键部位。”彩霞边说着,边从自己带来的袋子里掏出了件红色的肚兜出来,并咧着嘴笑了。
一菲看了看肚兜,又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想想既难过又好笑,也跟着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彩霞把床帘拉上,帮一菲换了肚兜,俩人哈哈笑了好一阵。一旁的阿姨看到一菲的样子也笑了起来。一菲笑得眼泪直流,这样的无奈也只有自己才明白,但是想想,只要人还活着,其它的事情都是小事,阿姨这样安慰自己,彩霞也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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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过去了一周,一菲的烫伤也好了很多,从第二天开始长水泡的胳膊,每天都在抽皮肤下面的水,每天照灯,打针,也没有那么疼了,只是手上胳膊上还是拉扯感很强烈,医生说这是皮肤在生长的原因,医生说锻炼一下有助于恢复,但即便是拉扯得疼痛,但一菲也在锻炼两只手臂,上厕所也可以自己慢慢进行了。
一周的时间,一菲和病房内的其它两位病友也逐渐熟络起来,因为大部分的时间一菲只能躺在床上,除了病房内墙壁上的电视消磨时光外,其它时间也只能和病友们聊聊天,当然也仅仅只是一些和病痛相关的话题,2号床的阿姨的腿做了静脉曲张手术,一菲进来的时候,已经住了半个月的医院了,还有一周就要出院了,3号床的小伙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后来医生来问病情才知道原来是割了痔疮,如同与一菲的烫伤无法穿衣服的羞耻一样,原来小伙子一直侧着身子睡,时不时还哼哼唧唧的原来是屁股疼,一菲想到这些,也感受好一点了,在这个医院里,在医生的嘴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隐私,只要在医院,能活着,能出院,仿佛比什么都重要,一菲也这样盼着。
公司安排来的阿姨有两个,之前的阿姨就来了两天,听说觉得累,就不愿意再照顾了,后来又来了个张阿姨,因为公司也无法抽出更多的人来照顾,所以张阿姨就白天来,晚上不来,所以晚上的一菲,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搞定上厕所的事情。白天张阿姨来的时候,除了帮一菲买饭,一菲也会让张阿姨帮自己擦擦身子,换一下衣服,这样保持 自己身体的干净,好在这个张阿姨和上一个阿姨比,不唠叨,对自己也是真的好,每天买的饭也是尽量不重样,一直喂一菲吃,在一菲情绪低落的时候也经常也安慰一菲不要想那么多,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就是最大的福气了,张阿姨也是个爱干净的人,所以一菲刚开始要擦身体之后的每一天,阿姨都会主动打来开水,帮一菲擦除了烫伤以外的地方。一菲当时想着,出院以后,一定要感谢这位照顾自己的阿姨。
很多年过去后的一菲,依然记得当初住院那段日子里的时光,记得张阿姨的好,世事无常,也不知道后来的张阿姨怎么样了,善良的人一定会有福报的吧,一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