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晚自习一开始，窗外的蝉还没叫够，入学考就开始了。
陈息在这几个小时之间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苦不堪言。
为什么要让八旬老太来做语文和历史。。。
她盯着商鞅变法的意义看了五分钟，觉得还不如自己代替商鞅被五马分尸。
一场考试下来除了后悔来参加入学考，她什么想法都没有。
考完后秦朗来找陈息，看到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安慰道:“没事的陈息，你毕竟……额……都忘了嘛。”
陈息趴在桌子上，笑得很苦:“晴天啊，考试的挫败感来自于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你都多活了六十年了，怎么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
陈息扭过头来看着她:“因为我多活的那六十年都没有浪费好吗？”
秦朗撇撇嘴:“也是，你毕竟是环球旅行的大人物。麦哲伦都得给你敬个酒。”
“别提麦哲伦，现在不管是哥布林还是郑和什么的，我一律不想听到。”
“额……哥布林是个什么东西？是哥伦布吧？”
“总之！我现在只想耳根清净一些。”
“那好吧。”
秦朗拖了个椅子到她身边复习明天的内容。
最后一节晚自习不考试，但依旧要等到放学才能回家。
秦朗刚和洋流做完斗争就听到身旁的陈息细声细气的嘟喃。
“晴天啊，你说人这一辈子为什么要考试呢？”
秦朗想了一会，决定放下洋流，安慰朋友。
“因为，想有更好的一辈子？”
陈息用下巴抵住书桌:“我上辈子没读书也有挺好的一辈子了。”
“那是你的一辈子，你的追求，你不能拿你来定义别人啊。”
“很有道理，”陈息直起身来:“其实我想问，我为什么要来考试？”
秦朗面部表情扭曲一瞬:“你是真的还是装的？”
“什么真的装的？”
“你不是说要去找周复吗？难道考了两场试就把喜欢周复这件事忘了？”
陈息看着她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突然瞪大:“我去！”
“你约他在考完试后，说不定人家正等着你。”
“我靠，我都忘了这茬了。”
秦朗眼睛转了转:“那你真的，你的喜欢挺廉价。”
陈息翻了她一个白眼，站起身来:“姐的真心值千金。”
“OKOKOK，我们的千金去求爱吧。”
陈息依稀记得自己约周复见面的地方在走廊，但她没在走廊见到他。于是她又跑到了他们班门口。
幸好文科班和理科实验班就在上下楼，陈息直接就在他们班门口站定了。
现在问题来了，他们班有老师守着，她要怎么把周复叫出来？
陈息多活六十年也不是什么都没积累到的，至少她练就了一张很强大的脸皮。
她站在实验班门口敲了敲门，把老师以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后才开嗓。
“老师我们摄影部要请周复同学做招生宣传。”
老师大概不认识陈息，但上学期周复和她告白的事情至少他们班上是知道的。几个和周复相熟的已经在相互使眼色了。
“周复啊，他现在不在班里啊。”
“报告。”
一声很清脆的声音从陈息的斜上方传来，带着未褪的稚气，和变声期特有的哑，但和声线融合的很好，不显突兀。
“哦，回来了。他刚去上厕所了。”
陈息往自己斜后方看去，微微仰着头，正好和周复对上视线。
男生的骨相应该是随了爸爸，硬朗又带有攻击性，这时候脸上的婴儿肥就显得很反差了。可依旧是好看的。
“你找我？”
陈息眼睛赶紧往旁边瞟，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说辞。
“摄影部请你做招生宣传。”
陈息拉着周复在走廊里站定:“你等过我了吗？”
周复垂眸盯着她拉住自己的手:“你指的是什么？”
“？”
“是指今天下午你说让我考完试来一楼等你，还是上学期放假前说的等我长大？”
陈息注意到他的视线忙放开手:“我……我还说过这个呢？”
周复很轻的笑了一下:“你很会骗人，我考完试等了十五分钟你也没来。”
陈息只得陪笑。
“我长大了你也没来。”
这句话一出口陈息表情瞬间变了:“你说什么？”
周复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周围:“你觉得这里适合说话？”
“你有好地方？”
“走。”
陈息看着周复从兜里掏出心理咨询室的钥匙，不禁感慨:“你这个脑子是通行证吗？”
说话间门刚好开了，周复先一步走了进去。
“能进这里应该确实是脑子的问题了。”
陈息跟着他进去，笑了笑:“你还挺有梗。”
“是吗？你之前说我挺无趣的。”
陈息皱了皱眉:“什么时候？”
周复没回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陈息就坐到了他对面。
“你有什么想问的？”
陈息想了想:“你现在多大？”
“如果你指生理年龄，那就是十三，心理的话是七十七。”
和自己推测的差不多。陈息接着问道:“你怎么死的？”
“实验失误。”
“什么？”
周复垂着眼思索了一下:“这么说吧，这个”他朝着天空指了指:“是我做的。”
“那我怎么……”
“详细点说的话，就是用一条信息网链接的你的DNA，当你死亡的那一刻，就在这个系统里重生了。”
“那我到底是失忆还是忘记了？”
“这就是我说的失误。我们实验室当时正在进行活体实验，如果成功会被投放到全景AR市场。”
周复搓了搓脸:“但每个参与实验的志愿者，都丢失了那一年包括以前的记忆。”
陈息听着皱起了眉头。
“一开始没有发现，因为每个人回溯的时段都很长。直到一天，有位志愿者回到了昨天。一切才水落石出。”
陈息不解地问:“那你呢？”
“一个人弄错了实验数据，当时我正好想亲自试验产品，器材突然爆炸。我就这么死了。”
“那我呢？”
“还记得我说的用信息网链接DNA吗？我们的技术比这个发达的多，我们链接了整个城市的人，只要死亡就会变成程序来到这个世界成为NPC，而且这个技术不需要把控记忆，直接让他那年之后的都忘记就好。”
“你没说到我啊？”
周复思索的眼睛突然平静下来，他直勾勾地盯着陈息，把她盯得有些发毛。
“你是……私心。”
陈息眨了眨眼:“啊？”
“虽然很抱歉，但我在自己做实验之前就把你的那条线连到了这个世界的网上。所以你死去后就会来到这。”
“那你可真够可恶的。”
“嗯。”他倒是供认不违。
“不是说会忘记吗？那你怎么还记得我说的话？”
周复顿了顿:“你知道艾宾浩斯曲线吗？可能是我经常想，就一直没能忘掉。”
陈息已经有些麻木了:“那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为什么喜欢我了？”
“这一点我承认。”
陈息:“那为什么还喜欢我？”
周复可能自己也想不到，于是说了句挺让人气愤的话:“反正没什么影响，就一直喜欢下去了。”
陈息“呵呵”笑了两声:“你的喜欢可真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