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的美食街周末都爆满了人。戚若木和董棹歌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可以不排队的吃的。
没办法，董棹歌最后提议：“这附近还有家面馆不错，十几年了，老字号，要不要去尝尝？”
他朝戚若木歪了歪头，视线跟着转了一圈。戚若木心脏一跳。
“……行啊。谢谢喽。”
怎么像被勾了一下。也是，要被拯救的小白花嘛，总要有点特别之处。妖精也算。
董棹歌很爽快：“客气。”
两人坐电梯往下走。人挤人的电梯角落里，戚若木突然出声：“你好像挺了解这里？这还挺有名的，但我还从不知道附近还有一家苍蝇馆子。”
两人被人群挤到角落，后背紧贴着电梯冰凉的轿厢壁，一边胳膊贴着，电梯闷热，两只手臂被汗水粘结在一起。
董棹歌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睛：“对啊。”
“那，你一般会来商场做什么？”戚若木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若无其事地笑笑：“感觉你不像爱逛商场的人。”
虽然有了之前的插曲，但戚若木还是觉得，董棹歌长了一副感觉会待在家里长霉的样子。
在学校里完全不说话。
虽然可能也是因为忙着睡觉。
董棹歌转了转眼睛，思考一番，笑着回答：“我的话……一般会去二楼的书店。”
“……啊？”
虽然事先知道董棹歌是个怪咖，也亲身体验过，但戚若木还是被震惊到了。
去书店？
商场里的书店？
一个睡神？放假去商场看书？
这么…热爱学习？
真的假的？
“对。就是这样。”董棹歌不好意思地捻了捻手指，多了些腼腆。“我不太喜欢运动。一般节假日也很少出去。”
他停顿一下，然后看向惊讶的戚若木，笑得眯起眼：“所以，你是我一起出来玩的第一个朋友。”
【你是他的第一个啊啊啊关系再近一步！阿木你真是太棒了！话说董棹歌笑起来还真的好好看好媚啊！】
【哎？阿木？阿木！】
【你回答我啊！】方程式疑惑，选择在脑海中疯狂摇戚若木的意识。
【…有一个问题啊，方程式，我有点弄不懂了，你不回答我也没关系。】戚若木突然问。
【什么啊阿木？】方程式难得被重用，凑过去问 。
【你能不能检测一下，】
戚若木声音发涩。
【董棹歌他……】
【是直男吗？】
又是那个眼神。明明在笑，眼睛却像要把人吞噬。能看出来他真的很高兴，但目光过于亮了，和让人接不住的热情。
就好像……你是他的全世界。
但他们只是新交不久的朋友。
这不合适。
虽然说是圣父系统，但他们之间的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董棹歌那边可没有系统啊。
戚若木下意识有些排斥。
他本来戒备心就重，总感觉哪里不对。
拯救也没说一定要目标喜欢上我对吧。还是说需要被拯救的都这样？
董棹歌把我当什么了？当成最后一根，一定要抓住的稻草？
虽然但是，这个董棹歌性格未免太有些捉摸不透。他的眼神虽然确实没什么恶意，但盯人的眼神未免也太有侵略性，举止也有些古怪。天然让人感觉危险。
……感觉会被他的视线困住。那种目光就像绳索一样，把人牢牢束缚。
这不太对。
让戚若木下意识想转身，想逃离。
……
戚若木暂时的退缩当然没有成功。
他被方程式当场骂了回去。
【搞什么啊搞什么啊！起来，敬业一点！我们可是圣父拯救系统！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困难退缩！】
【他可是你要拯救的对象啊阿木！不管看起来怎么可怕但其实也只是个小可怜而已！再说了，任务不完成，你就剩两个月了，还要不要阳寿啊！】
戚若木被说服了。【……你说得有道理。】他长吐出一口气。【所以你有什么建议能让这个睡神答应我辅导他学习？】
【方程式，方程式？】
【……干什么啊干什么！我连上课都会听睡着关机！你来问我！】
……好吧。
戚若木摇摇头，跟着董棹歌迈进店门。董棹歌一路带着他七拐八拐，穿过广场，绕到附近的一条步行街，又走进旁边的一条窄巷，拐几个弯，最后走到一家面馆。
临近饭点，这里店面适中，墙上贴着老式的白瓷砖。装修看起来不行，人却不比商场里那些饭铺少。的确是个苍蝇馆子。
“哇，没想到它搬迁了啊。”董棹歌还在感叹，给戚若木指了指拐角边一个更小的废弃店面。
“它原本是开在那的，好久没来，没想到店面搬迁了。”
“这家店十几年了。”
他向戚若木介绍：“我还是我妈带我来吃才知道的，好像一几年就有了。附近的人都喜欢吃。原址旁边那家，他们家馄饨也好吃，皮薄馅大，肉很新鲜，还实惠。”
董棹歌看起来很熟悉这里，他带着戚若木买了两碗大的，还问对方要不要小菜。
“这家的酱很足，红油也不辣。就是没有菜可能会有点干，光配店里的一碗芹菜味浆水，就算边喝边吃也可能不够。哦，这个也是他们的特色。”
董棹歌指了指店里穿梭的那个提着壶的阿姨：“你要不要小菜，实在不行跟阿姨说一声，往面里倒面汤也行。”
“没关系，”戚若木摇了摇头，他其实不太能吃辣，感叹董棹歌的细心：“我尝尝这里的特色。”
他温风和煦地笑了笑，站在取面排队等候区，董棹歌站在他前面扭过头说话，戚若木突然顺势身体前倾：“哎，对了，这次开学考你准备的怎么样？”
“听说两周后就要考了。”
戚若木做出前倾仔细倾听的样子，可惜他这样一动，距离瞬间大幅度拉近，吓得董棹歌下意识神经一绷。
戚若木随意地叹了口气，还是那副温和的语调：“感觉这次应该会很难，学校应该会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你说呢，董棹歌？”
“……啊。”董棹歌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眼神还在颤动，下意识干巴巴地回答：“没有。我不知道。”
这无疑不是一个好回答，但戚若木依然好脾气地点点头，耸了耸肩：“也对，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还来得及。”
“那要不这样，”戚若木突然提出一个建议：“我们一起学习吧。我感觉你应该挺聪明的？两个人一起，互相督促，效率能更高一些。”
【漂亮啊阿木！好丝滑的推进任务！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
【安静。】戚若木制止方程式的感叹，脸上还是一派温和：“还是说，对你来说，一个人效率更高？”
“好啊。”董棹歌突然笑起来，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反而有些兴奋。“那之后，我有不会的题也可以问你吗？”
“当然。”戚若木答应地非常爽快。
“面来喽！”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戚若木一怔，踮起脚一看，一位明显孔武有力厨师身上围着有店面标识的白围裙，右手拿着长木筷在翻滚的水面来回一拨，一勾，手臂在热气腾腾中一举，四两新鲜出炉的素面就捞进了右手托着的碗里。
老师傅不仅动作行云流水，声音穿透力也极强，队伍中的人纷纷被声音吸引得抬起头，长队迅速往前。董棹歌不得不回过头，结果重心落的那条腿支撑太长时间了，幸亏戚若木扶了他一把，不然差点绊倒。
董棹歌连忙换了条腿支撑，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还没缓过来劲，两人已经来到师傅跟前。
“哦，师傅，我的两个大碗，一碗正常。另一碗麻酱少一点。”董棹歌之前问过戚若木口味，适时喊道。
“好嘞！”师傅热情地回应道，左臂同时往前一伸，几步走到料理台前。白色的料理台铺着几海碗调料，师傅右手放下长筷，手腕只一提，一翻，特制炸酱、白麻酱、红油就一层层地往面上盖，复合的香气一下子在空气中散开。
“两碗大的！”眼花缭乱间，两碗面已经放在台上，师傅把碗往前一推：“记得吃前搅一搅！”
两人谢过师傅，端着面碗走到座位边。阿姨已经往他们座位上端了两碗芹菜浆水，董棹歌还特意多要了两碗面汤。
董棹歌把面端上桌坐下，笑着朝旁边还没走开的阿姨道谢：“谢谢姐姐。”
他语气非常真诚，乖巧的样子逗得阿姨合不拢嘴；“没事儿。我就在这附近倒水，浆水不够记得喊我要啊。”
戚若木也跟着笑，顺便换了下两个碗的位置，从旁边的筷子筒里抽出两支一次性筷子。
“谢谢。”董棹歌也朝他道谢。戚若木这才发现董棹歌已经摘下眼镜，那双漆黑的眼睛完全专注地盯着自己，目光发亮。
【哇——！完全小狗出击哎！】
“哈哈，没事。”戚若木稍微别过头，友好地摆了摆手。他拆开筷子塑料包装，上手开始拌面。
董棹歌的确很有经验。这里的芝麻酱腹油很少，特别稠，不好拌。戚若木来回翻搅了好几遍几遍，面终于变成了红褐色，特制炸酱的甜香和麻酱的芝麻香混合着升腾的热气，直往鼻腔里钻。
戚若木夹起一筷子面放进口中。这面完全不辣，红油反倒让麻酱浓郁的口感变得更加清爽，配上特色炸酱，面里混着提前腌好入味的肉丁，咸鲜味好吃的让人直呼过瘾。
唯一的缺点就是的确太干了，厚重的酱料配上偏粗的素面有点齁嗓子。戚若木学着董棹歌的样子往碗里倒了半碗面汤，吃起来立刻好了很多，味道也不会变淡。
吃着吃着，戚若木突然一怔。
……董棹歌对学习这么有热情，会主动问题，记得好吃的街边饭馆，又为什么还会整天睡觉，一副很颓废的样子？
吃完饭，戚若木还有课，两人就此别过。
【太棒啦阿木！完成第一个任务很有希望！一切顺利进行！】方程式在脑海里放了一把烟花。
【…还不知道他的学习情况，事情尚未确定，得到周一再问他。】戚若木往补习班走，脑子里继续思考。
其实董棹歌看起来挺机灵的，眼珠非常灵活，有情绪和思考的时候就会到处乱转。表情倒的确没什么变化。
…噗哧。戚若木突然被逗笑。
【咦咦？阿木你走路突然笑什么？】方程式疑惑。
【没事。】
……所以其实只是个长了张臭脸啊。
说话那么礼貌，同学和他不亲近，起初还觉得他有距离感，但其实是只热情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