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戚若木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头靠着椅背：“我状态不太好。”
“哎，老戚，真不舒服啊？”沈鸿如看到这一幕，往这边凑过来。
“那个，同学。”他叫住董棹歌，“你问的什么题啊，给我看看吧。”沈鸿如混不吝的脸上难得正经：“说不定我会呢，也可以给你讲讲。”
戚若木眨眨眼，心下无奈地发笑：
死老沈……
初三一年，怎么不对着我这么装模作样。
“啊…谢谢！不好意思了。”董棹歌回头看了看戚若木，见他确实脸色不好，走过去把题递给沈鸿如。
“没事没事，不麻烦。”沈鸿如从笔袋里抽出支笔，笔尾习惯性戳着脸，开始抓耳挠腮。
戚若木转过脸，默默趴在桌子上看着他们两个凑到一起的后背。
…他讨厌这种无力感。
戚若木这才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被迫圣父系统的任务完成难度。
怪不得系统最开始这么大方，刚绑定就送了自己三个月生命开服礼包呢，合着是在保底，好来继续压榨自己啊。
说不定它通过之前观察，也知道自己对完成和规划的强迫症。
戚若木闭上眼睛。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
不过戚若木不是一个丧气的人，他抑郁的时候还是少数。
即使心情不算美好，戚若木依然会耐心地给董棹歌讲解题，把这些影响结果的东西压在心底。
他明白自己压力大，而且只有十五岁，可能撑不过来。所以选择请了一个月晚自习的假，晚上就回家学习，偶尔出去活动活动，调节心情。
迷妹迷弟们得知消息后一片哀嚎，董棹歌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白天找戚若木的次数比之前不规律了一点。
不过这都不是戚若木要考虑的事情。
自己的健康最重要。爸妈也支持。他也没这个义务去为这点小事安慰董棹歌，都是十五岁的人了，这点小小的波折总得接受吧。
别真的只是小白花啊。不然我费这么大劲干什么，都是为了谁啊。
戚若木眼睛一眯，倏然冷下来。
他这会正瘫在自家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神游。旁边茶几上放着江书恒女士和戚宸先生给家里买的圣女果和西瓜。
两口子一般不着家，买了也是白放着。不如给他消耗。
戚若木伸长胳膊，从盘子里取出一块切好的西瓜，一口咬下。沙软绵密的鲜红果肉瞬间溢出泡沫，冰凉甜蜜的汁水滑进口腔，偶尔混着光滑又硌牙的黑籽。
唉，可惜快过季了，以后就不能多吃，不然西瓜凉性，容易伤身。
戚若木含泪苦吃。
【哇……这就是学霸吗，你好悠闲啊。】方程式大受震撼。
晚自习请假回家，都不学习的吗？
【行了行了，我知道，水果吃完就去学。】戚若木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往垃圾桶里熟练吐籽，然后趿拉着拖鞋去洗手间。
“沙沙——”戚若木转开水龙头，泵下洗手液，冲洗手上黏附的西瓜汁水。
“好了，”戚若木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然后走到客厅拿起震动的手机，在自己视线前晃了晃。
页面上赫然是董棹歌的聊天界面，最新一条是他昨天发过来的题目截图。
“看吧，亲爱的方程式，虽然我回家了，但是董棹歌之前问我的题，我还是得给他讲。”
怎么能说我不努力呢。处境是有点困难，他不会放弃。
戚若木走到书房，开始写作业、琢磨董棹歌给的题。做完日常工作，他转了转脖子，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来开始听网课。
偶尔回家自己学也不错，这样不会被同学吵到，虽然一班晚自习也挺安静的，但偶尔还是会有些动静。
听完课，戚若木关闭电脑，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估摸着晚自习要下了，他揉了揉眼睛，开始给董棹歌录视频。
“好了。”视频点击发送，戚若木想了想，笑着按下语音键：“好好学习啊，你可答应我了，这次要考到班级前三十的。”
虽然董棹歌这人态度不太端正，但人其实还是聪明，就是基础不扎实，上课老睡觉。
戚若木点点头。
嗯，努力努力，还是有救的。
“怦—”戚若木疾步走到卧室，弹跳上床。松软的被子缓解了学习的疲惫。戚若木懒洋洋地摊在床上，朝脑海中说：【可以开机了，方程式。我学差不多了。】
下一秒，脑海中出现一道电子音：【滴——开机密码正确，系统已开启。】
一般这个时候他在上晚自习，系统不会开启；特殊情况下，戚若木可以选择语音开机。
当然，考试的时候想都不要想。方程式连平时上课都不愿听，怎么能指望它呢？
【哇，学完了？阿木？我都忘了这个月你不上晚自习了。】
【嗯，不过也好，我想着你也不爱听网课。】戚若木懒洋洋地回答，心情很好。
【哇^o^，好温柔啊～不愧是我选中的宿主！】方程式被哄得头晕眼花，正太音都变得有些飘忽，仿佛在害羞。
【哎，不过，你给老师的请假理由是什么？如果是请病假的话，以你的人气和人缘，目标董棹歌可能会受到影响哦。】
……果然还是个系统啊。
根本不吃糖衣炮弹。
戚若木心下一梗，默默叹口气，还好他早有准备：“没有，单纯是说晚自习班里比较吵，老师看我成绩还不错，平时也遵守纪律，就大发慈悲答应我了。”
“再说了，我本来胃就不好，饮食非常清淡，不然就容易上吐下泻。就算真的是请病假，也肯定不是别人的问题。”
还好没当班长，不然还不好收场。不过，戚若木眼睛一转。就算当了，同学里也有带手机的，回家也不耽误聊天。
现在董棹歌可不能挤压我的交友空间了。我请假，他这个没几天的交情可排不上号。
不过对董棹歌的处境来说，就算是病假的借口，说不定同学也只是调侃让他来看我呢？我微信上也特地跟他说了。
想起不久前的事，戚若木忽然不敢确定。他有些烦躁。
已经把风险降到最低了，实在有几个嘴臭的，董棹歌也不会这么脆弱吧？
但他要是真的就那么脆呢？万一检验失败，倒把自己搭进去了怎么办？生命余额本来就不多。
【阿木？你为什么皱着眉？心情不好吗？】方程式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什么，只是学累了。】戚若木摇摇头，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
【…对了，你是怎么检测到我的面部表情的？明明只是在我脑海里，好神奇。】闷闷的少年音从被子下传来，听上去有些疲惫。
……老爸老妈怎么还不回来。虽然平时也忙，但怎么今天也这样。
算了，这件事说了他们估计也不会相信。自家儿子一觉死了，醒来后又绑了系统，说出去谁信啊。
戚若木掀开被子把自己裹进去，来回在床上翻滚。
这么狗血的事情怎么就发生在我身上了呢，之前学习熬到很晚也没有什么啊，山河四省那边大家都这样啊，话说最近那个游戏更新改bug不知道改的怎么样……
…算了算了。
戚若木动作一顿，突然停下来。被窝温暖的黑暗中，他还是选择闭上眼睛。
还是不说了。方程式虽然没脑子，但是系统本身的存在就具有危险性。
别冒这个险。
方程式对戚若木倒是没觉得异常，只是感叹学习破坏身心，看把校园王子折磨成什么样了：【哦，这个啊，算是我的一个自带天赋啦，每个系统从出现都会有的。平时视角还是和宿主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它停顿一下，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挫败：【而且，这个天赋吧，就是，有些时候，准确度不太高……】
戚若木一个鲤鱼打挺。
【啊？怎么啦？阿木？】方程式惊到了，小心翼翼地问：【你会因为这个嫌弃我吗？】
“怎么会呢，”戚若木精神抖擞地回答，“你很厉害的，还救了我呢。好了，我休息好了，我要去看董棹歌的聊天界面了。”
有错误率，那就好办了。
不然什么都被发现，那多糟糕啊。
戚若木抓起床边小桌上的手机，看时间董棹歌大概也到家了，一边唾弃自己怎么发呆这么长时间，一边点开微信。
“哇！原来是这样！我听懂了！！”
“好清晰！这么一讲，这个类型的题我好像都有点思路了！不愧是学霸！”
“谢谢！！”
【哇，好可爱啊，热情小狗。没想到董棹歌看起来高冷，私底下却是这个画风。】方程式感叹。
“没事，我们是朋友啊。”
“我之前给你布置的卷子写得怎么样，说好了不抄，拍来看看。”
“好的！”
【怎么样怎么样！】方程式激动探头。
“唔……”戚若木摸着下巴，眼神来回移动。
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灯光下，平日温和少年漂亮得近乎昳丽：“不错，正确率提高了。看来董棹歌确实挺聪明的。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计划取得了意外效果。
戚若木也在琢磨。
【任务附加奖励：一个真正的朋友】
看来这个奖励对两边都是。不过对董棹歌这种怪人来说可能更重要。
即使跟自己没几天交情就这么热情，即使从中有性格作祟，但还是说明他非常在意友情。人也确实有些不懂分寸，看来他社会化程度确实不行。
难怪是怪人，天天睡觉没朋友。
看来以后说不定可以偶尔虐一虐来鞭策他？虽然人有点傻，但不管怎么样看来还是有上进心的。有成长性才能救嘛。
方程式已经开始庆祝，特意在脑海里放了一段鼓掌音。
戚若木眼珠一转。照这个趋势，离开学考还有一周多，按照刚开学部分同学还不太适应来看，普通班过班级前三十肯定没问题。
既然这样……
戚若木眼神一动，眨了眨眼。
———
新高一开学第一个月，新同学，新知识，各种各样的新东西一下子全部砸过来，生活总是鸡飞狗跳。开学考就在这种混乱中到来了。
几天昏昏沉沉考过去，最后一门考完，搬好桌椅书本，董棹歌高高兴兴地找戚若木。
来到一班，人已经差不多要走光了，戚若木大概也搬完桌子，正在和同学聊天。
“你来了？”戚若木的新座位在后排，注意到动静，转过头。
“呦，董棹歌来啦，”旁边的蒋磊也笑着和董棹歌打了声招呼，背上书包往后门走：“那行，就不打扰你俩了。记得明天一起打球啊，下午三点半，时间别忘了。”
“没问题。”戚若木和他告别。
“那是我朋友，蒋磊，羽毛球打得相当好，篮球也不错。”戚若木向董棹歌介绍，然后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刚考完，就先不问你成绩了，也别对答案。你过来，凑近一点儿，我告诉你个事。”
董棹歌依言上前，好奇地低下头。
戚若木神神秘秘的，平常温和的咖色眼睛倒映着光，几近透明，比天边下落的夕阳还要耀眼：“我在写一部小说。”
【任务二：给他讲你喜欢的故事。】
谁的故事不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