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临走前,甘雨霖同带着研究院的人勘探现场的谢霆耀打了声招呼。

    这人嘴里没一句好话,对甘雨霖爱答不理的,想必是还在生气。

    说实话,甘雨霖也觉得,王胜实在是太小心了,火明摆着是风锦宜点的,还能有其他人?

    这里的城中村大多数只有五六层楼高,楼与楼之间挨得很近,多亏南方太阳日照时间长且日照角度高,倒也不怕屋内光线不好。

    时值傍晚,正是接近下班的时间,大街上逐渐热闹起来,村里的街道上偶尔有几辆小车开了出来,买水果的,凉皮的,快餐的,不约而至。

    村里偶尔能碰见几辆共享自行车,余安和甘雨霖扫了两辆,城中村里不方便开车,两人就把车停在外边的大马路里了。

    甘雨霖担忧地看着余安,“您这没问题啊?”

    青年还是今早的装扮,过膝的风衣下是被吊着的左臂。

    “你说这个啊,没事,别说是单手,不用手我也能骑。”

    余安右手点了点自行车的左手把,一股细细的清列水流像蛇一样缠绕在上,余安挥动右手,手把也跟着左右摆动。

    甘雨霖被这一手惊得目瞪口呆,从今早看到的余安露的那一手后,他就在想这么一股脆弱细流究竟是如何产生这么大的力量?

    生活在水边的人们从不看小水拥有的力量,水即是温柔的也是暴虐的,当水汇聚在一起,也能造成无边的灾难。

    只是,水若要产生力量,其流量的多寡极为关键。

    用水推动自行车把手,这种操作甘雨霖同样能做到,但是他所动用的水至少他余安现在动用的十倍有余。

    对此,甘雨霖只能想到一个解释,那就是余安对水的操纵的精细程度已经到了一种他无法想象的境界。

    甘雨霖想到一个合适的比喻,他和余安之间的差距好比学了物理学和没学物理学之间的差距。

    他对水的操控还停留在以力搏力的阶段上,所以必须要足够的水。

    但是,余安不一样,他对水的控制已经到达了对力的操控上,他能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效果。

    余安揶揄笑道:“怎样,警察先生,我能骑了吗?”

    甘雨霖敬佩地点头。

    两人骑着在村里跟着风锦宜的路线晃悠起来,余安时不时停下车子,跟村里聊天,打探消息。

    他们聊得东西也奇奇怪怪,有时是问风锦宜相关的事情,有时是单纯问路,有时又是问附近环境,问租房。

    甘雨霖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觉得这人果真不会查案子,难怪完全不管,让王胜他们去查。

    余安笑着跟坐在石凳上消食的大爷说了再见,往甘雨霖的方向走,“走了,饿了吧,跟我一天了,请你吃饭去?”

    “好呀。”

    两人挑来选去最后在一家猪脚饭的门前停下,“就这吧。”

    “可以。”

    余安进门,扫了眼餐牌,跟老板要了份招牌猪脚饭,甘雨霖点了份瘦肉面,两人找到干净的位子坐下。

    店员上了两杯茶,泡过两轮的茶叶水在壶里浮沉,茶色浅淡,白雾升腾,余安吹了几口气,感觉差不多,才小心翼翼的喝下。

    瘦肉面很快上来,甘雨霖吃了一口,忽然说:“天人院给的资料很详细,帮我们节省了很多功夫。”

    余安淡淡道:“那份资料你们没有复印或者上传内网吧?”

    “我们又不傻,陈院都贴那么大一张标签在那了,谁还会去搞这些。就只是看看,不会作为证据放到明面上的。”

    “资料尽看完快还给我。”

    甘雨霖意识到那份资料比想象中更危险,连忙给王胜发了几条短信,等王胜回信息后,又犹豫地看着余安,“您待会还要去哪里吗?没事,我带你回去把资料拿了?”

    余安想了想,“再去看看风锦宜的房子,就回去,你们之后还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我讨厌藏着掖着的。”

    “我们还想要风锦宜家附近的监控,可被卡着了,不知道还要几天才能拿到。”甘雨霖挑衅地笑着,“您有法子不?”

    余安想了想,点头,“知道了。有问题就赶紧问。磨磨唧唧的,烦!”

    甘雨霖惊讶于余安看透了他的心思,他尴尬地大笑,“那我就不客气了,主要是老大,他怕在局里问影响不好,他想知道天人院为什么要监管风锦宜?”

    余安饭馆外人来人往的街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风锦宜很危险。”

    天人院监管天人从来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天人对人类社会有潜在威胁。

    甘雨霖一脸不是想要这个的表情,天人院监管天人也是需要证据的,在长安街事件前,没有证据证明风锦宜有危险,他甚至安静过了头。

    余安浅笑一下,才慢吞吞地说:“来之前燕惊月跟我说,早在五十多年前他就感觉到风锦宜可能不对劲,但是他那时没确凿的证据,没法光明正大的将他纳入监管的范围。只好想了个办法,将风锦宜赶出京城,交给榆阳天人院暗中监管。”

    “燕大老板可真是好算计啊。”甘雨霖咬牙切齿道。

    余安继续说:“他认为风锦宜这颗雷不爆则已,一爆必是惊天大雷,比起发生在京城,榆阳的损失更可以接受。”

    甘雨霖愣住了,他脱口而出:“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永远都是这样考虑问题的吗?”

    “我同样不喜欢他的做法,但是没有人应该为未行之罪负责,将他赶离京城,又交给榆阳天人院暗中监控,本身已经是燕惊月越权了。”

    见甘雨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余安心里暗叹一声,也不再说。

    这事本就无解,以现在的眼光回看风锦宜是一颗雷不错。

    但是在当时,风锦宜还是那个风月齐天的异管部高层,当时燕惊月的做法已经是对风锦宜最大的污蔑,能将他风锦宜到榆阳已经是燕惊月尽力了。

    而且榆阳本就是除中央外实力最强的异管局,又有S级特派员宋凛坐阵,怎样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试想一下,若是事情发生在其他地方,那些实力不如榆阳分局的地方,他们有可能当场按住风锦宜吗?

    无论怎么看,他们的死伤大概率都比榆阳更高。

    当然,在事情发生的当下,面对着这些受害者,燕惊月的这个行为,确实很难说他做得很好。

    这也是秦衍总觉得燕惊月是个活怨种的原因。

    也不知道秦衍醒过来没有,余安以为自己在飞机上已经调整好心态,能够通过忙碌让自己暂时不去想秦衍。

    可是那个人,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冒出来。

    余安拿出手机,想给秦衍打电话,又知道,秦衍醒过来的话,燕惊月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他只好将手机息屏,放到一旁。

    这家店的猪脚饭不算是很好吃,但也算合格,最重要的是它价格实惠,性价比还算很高,余安感觉吃的嘴里有点干,拿起手边的茶水准备喝。

    忽然,白瓷的茶杯从中间裂开,完美地裂成两半,已经微凉的褐色茶水或是洒在餐桌上,或是顺着余安拿茶杯的手臂滑落进衣袖之间。

    “我去,搞什么?”

    甘雨霖迅速拉起像是被惊呆的余安起身,不远处的老板娘也马上拿上抹布赶过来擦干净水。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没烫伤吧,都是我们的问题,没注意杯子裂开了,真是抱歉。你们没事吧?”

    甘雨霖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余安,余安接过,将手递给甘雨霖。

    甘雨霖一愣,马上想起这人还瘸了一只手,只好帮余安卷起湿掉的袖子,替他擦干净茶。

    “还好这水已经凉了,万一是热水,撒到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可不是一个道歉就能了事的。”

    老板娘也是满脸歉意,“是是是,多谢您们,这单我免了,全做是道歉,真是不好意思。”

    擦得差不多了,甘雨霖将湿纸巾丢进垃圾桶,说:“余老,您没事吧?”

    余安收紧拳头,看向那从正中间断裂的白瓷杯子。

    杯子被老板娘丢进垃圾桶里,黑色的塑料袋里全是各种纸巾和包装餐具的塑料膜,白瓷杯子的两块碎片重重地压在这些东西上面,像是余安沉下去的心。

    刚刚杯子碎裂时,他感到一阵心悸,心跳也乱了一拍。

    他有强烈的预感,要出事了,大事。

    余安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拿出手机,给秦衍打了个电话,果然没人接,又给燕惊月去了个电话,燕惊月很快接通。

    “喂,余安?”

    “秦衍还没醒?

    ”

    “没有。不都跟你说他醒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了,医生也说正常也得三天后才能醒,你别太心急。”燕惊月不耐烦地说。

    “燕惊月,我有不好的预感,要出大事了。你最近有去过无渊幻境吗?”

    燕惊月边忙着手头上的事,边说:“别想这么多,赶紧把案子查完。”

    余安前所未有的严肃,“燕惊月,我现在很清醒。”

    燕惊月手一顿,摆手让人都先出去,正色道:“你认真的?”

    “是。”余安肯定道。

    十年检查一次无渊幻境,这次刚过去三年。”

    “去一趟。”余安严肃地说。

    燕惊月的神情越发凝重,“我会亲自去检查一遍。”

    余安不放心地挂断电话,回到店里,跟着甘雨霖换了个地方坐下。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真的没事吗?”

    甘雨霖担忧地问。

    “去帮我倒杯温水吧。”余安扯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容。

    甘雨霖不放心地起身,“您坐好,有事赶紧告诉我。”

    余安冷淡地点头,从随身的风衣口袋里拿出止痛药直接嚼碎咽下。

    如果不是难以忍受,余安断不会吃止痛药的,但是这一天折腾下来,他的左手已经疼到难以忍受地地步了。

    事实上,他的左手一直在疼,骨折手术后,他的骨折端被医生拼回原本的位置,倒是不怎么疼,但是手臂周边始终有炎症,引起剧烈疼痛。

    这是一种细细密密的疼痛,像是蚂蚁被蚂蚁啃食这脑髓,被针扎似的疼。

    疼起来时,他脑海里的脉搏跳动异常的明显,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心跳的起伏是如何从左胸中的心脏在血管的传递下抵达脑海。

    然后,这脑中的脉搏成为了疼痛的帮凶,心脏噗通便能感受到针扎似的疼痛,慢慢地疼痛感缓解一点,然后又是一次跳动。

    疼痛像是不停歇的海浪,再次翻涌而上,席卷大脑,再退潮而去,又是一声跳动,又疼了。

    这延绵不绝的疼,痛得他连呼吸也开始小心翼翼,冷汗不知何时已经浸湿背后,细细密密的冷汗沿着鬓角落下,干涸在脸颊上。

    余安冷静地嚼碎素白的止痛药,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开,谢过甘雨霖递来的水,喝下一口。

    微凉的水在口腔中与苦涩的止痛药相融,这股苦涩被水带到口中的每个角落,喉咙滚动,水被咽下,苦得连胃都在发苦。

    这苦药搅得胃一整翻涌,胃酸倒流至喉间,一股反胃的不适从胃传遍每一处的神经,被身体的主人强行忍下。

    这自虐一样的行为奇妙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好一会,余安终于压下这个反胃,站起身来。

    哪怕身体如此难受,余安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脸上苍白了些。

    余安白着脸拿上外套起身,“走吧,去风锦宜的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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