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一个办公室内,一位带着眼镜的女老师递给林无秋几张个人信息表。
“还有这些。”说着,她又抱着厚重的一摞书在林无秋手上。
“这些才是最重要的,保护好。”她又拿出两个大箱子,摞在书的上边,里面是什么难以得知,林无秋手上的东西比脸还高,直接挡住了林无秋的整张脸。
林无秋歪头看去,正好与那位女老师对上视线,挡在镜片后的眼镜模糊但又闪着严厉的光,让人看不透彻又畏惧。
林无秋的长发散落下来在身侧,老师说:“还有就是你这头发,明天扎起来,学院不允许留长发。”
林无秋突然紧张,歪着头点了点。
老师没有再说话,冲林无秋把头往门外扭了扭,示意林无秋可以走了。
林无秋歪着头艰难的看着老师,看到老师的动作以后,颤颤巍巍的抱着这些东西走回去。
……
她一只眼睛看着路,一只眼睛藏在书本后面,她的视线只能看见右前方的视线。
一个人从她的左侧迎面走来,她完全不知情。
当两人走近时,林无秋才突然看见那人的身影,吓得突然停下。
林无秋好奇的扭扭身子,透过手上的东西,抬头朝自己面前看去,和那人对上视线,那人站定在林无秋面前,一动不动,扬着下巴,低眼看着林无秋。
银灰色的发丝微微遮挡住他的双眼,但能看出他没有丝毫要让路的意思。
林无秋又扭回身子,朝右边挪了挪脚步,谁知后面突然冲出什么人,重重的撞过林无秋的右肩。
林无秋毫无征兆,一个踉跄,东西散落一地,箱子被摔开,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林无秋抬眼望去,那个撞他的人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个转角,就只能蹲下身子去收拾这些东西。
紧接着,身旁传来一声冷笑。
林无秋侧头向冷笑声来源的地方看去,又和那个银灰色头发的人对上视线,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林无秋,无动于衷。
[是他……]
林无秋想着,一定是这个人,不是他在捣乱就是个疯子。
但林无秋没有证据,低头继续收拾他的东西。
那人还是就这样看着林无秋,似乎以看同学的难处来取乐一般,平静的神情中藏着一道阴暗的光。
林无秋收拾着眼前的那摊东西,不耐烦的摆弄着……
突然,一双手出现在林无秋面前,一声不吭的帮她收拾着这一摊东西。
林无秋抬头看去,是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女生,小辫夹着两个发夹。
林无秋说:“谢谢你!”
她冲林无秋笑了笑,露出齐齐的牙齿,上牙是两颗有点可爱的小兔牙,笑得有感染力,让林无秋心情好了不少。
林无秋重新收拾好东西,站起,“小兔牙”帮林无秋分担了一点东西,结实的抱在手上。
……
“你叫什么?”
一处声音响起,林无秋闻声回头望去,那个银灰色头发的人还是那样看着林无秋,林无秋想透过发丝看他的眼睛,但发丝飘飘荡荡,总是露不出完整的眼睛,只知道有一双血红的眼睛藏在其中,时不时闪着阴暗的光。
“关你什么事。”林无秋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着,扭头就要走。
那人的神情突然变得凶狠了一点,饶有兴趣的瞪着林无秋:“都是同学了,名字迟早都能知道,有什么不能说?”
“那就以后再知道。”林无秋头也不回的走着,她感觉到了来者不善,这人身上的气息也让林无秋感到不适,她的脚步突然变快。
“小兔牙”悄悄的在林无秋的耳边嘀咕着:“别理他,这人有毛病,仗着父亲是校长欺负同学。”
林无秋点点头,随着“小兔牙”的脚步,快速向前。
那个银灰色头发的人不耐烦的动了动下巴,转了个身子,就算是他对林无秋最在乎的表现了,仰着头继续看着林无秋的背影,像看猎物一般。
“你的手绳,很眼熟啊。”他不怀好意的说着。
林无秋突然停住脚步,她敏锐的听到了“手绳”两个字,内心感到惊恐,那是从失谷城带来的手绳,她心虚的朝手腕上的手绳看了一眼。
她很担心身份暴露,一个手绳就看出来了吗……
林无秋调整好姿态,同样转身,两人远远的望着,她说:“我朋友送的,你喜欢?”
那人轻轻撩了下刘海,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这才露出来,深邃而透明,林无秋看到不由得心底为之一颤,但表现不能有所动容。
“好巧……我的一个朋友在很久以前也送过我一个。”他嘴角带弧度微笑的说着。
“是嘛。”林无秋朝他走近两步,毫不怯场,就这样直视他的眼睛,“烂大街的款式罢了。”
那人双手环抱住胸口:“对啊,烂大街的款式,他最后也被打烂在大街。”
随后他又戏谑的朝林无秋冷笑一声:“被我打烂的。”
他洋洋自得的说着,林无秋心中隐隐作痛,只觉得有点犯恶心,如果他说的是真话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人杀了人还一点愧疚也没有,还正常的站在她面前……
没等林无秋接话,他又说:“因为他来自失谷城。”
忽的一下,心中像有什么警铃被摇了起来,林无秋难免冒出虚汗,从头到脚都感到无形的颤了一下。
为了不被怀疑,她只能忍着心中的慌乱的情绪,违心的说着:“不错,挺有能耐。”
那人走近两步,走到林无秋的面前,一个充满压迫感的面容遮住了林无秋眼前的光,轻浮的扫了扫林无秋一眼就算看过了,接着低头看向那个红色手绳,伸手去触碰它。
林无秋马上扭了扭身子,把手摆过去,不想让他碰到崔栎栎给的红色手绳。
“你呢?你的朋友,来自哪里?”还是不改嘴角微笑的弧度,紧紧逼问着。
林无秋心脏突然加快速度跳动着,大的连自己都能听的见,她想不到好的回答,但眼睛还是紧紧的盯着那个人,但此刻虚的像一张纸一样,一撕就碎。
“你,又来自哪里?”那人话里有话,又是那样笑了笑,居高临下微微歪头俯视着林无秋。林无秋尽量笔直着身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盯着他,但很明显,此刻是他占了上风。
林无秋似乎感觉背后有一滴什么很明显的滑动,是汗。
夏日炎炎,除了阳光的照耀,还有一半是林无秋难以克制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好似这些汗都是从心底流出来一般。
林无秋没办法,像被逼上绝路,干脆直接挑明,戳破他阴阳怪气的话。
她把手上的东西蹲下放在地上,又站在他面前,随后对着他张开双臂。
“怎么,怀疑我是失谷城的人?你要来探探底?”林无秋冲他扬了扬下巴,学着他的样子微微抬起嘴角,露出微笑的弧度,脑袋稍稍歪向一边,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而银灰色发丝下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一点不可思议。
林无秋继续走近一步,冲他摇了摇手臂,“来啊,早闻长明院历任校长要是创始人的后代,创始人能力神秘莫测,研究异能量多年,你这么好看的红眼睛,传承家族基因,想必一眼就能看出我身上有没有异能了,要检查一下?”
他没有说话,皱了皱眉头,径直越过她准备走。
“故意找人撞我,你不道歉?”林无秋扭头冲他问道。
那人只是停了下脚步,微微侧过头用余光扫了眼林无秋,又走了。
“小兔牙”急急忙忙走在一旁让了个道。
林无秋附身继续搬起那摞东西,自言自语到:“就是爱装。”
她故意调高音量,生怕他听不见,“小兔牙”听到了立马过来,小声说着:“你可别得罪他了,他们家族堪比夜溪城主力,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人就不要去招惹了。”
林无秋看到他走远,跳动紧张的心这才缓缓平静下来。
“不就爹是校长吗,大不了开了我……不行,现在不能开,晚点开我。”
“不是校长那么简单,他们祖祖辈辈家族庞大,轮番接管长明院,不知道都多少人了,他们家族永葆青春,从长明院的创始人那一代开始,家族无一人死亡,他就是下一任校长了。”
“那燃灵石……”
“嘘!小声点,学院禁止讨论这个。”
林无秋愣了愣,无奈只能不再问,既然学院禁止讨论这个,那燃灵石的所在地就更难以捉摸了。
“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林无秋嘿嘿笑着,尽量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不要好奇,普通人接近不了,那个东西很危险,想要盗取的人最后连渣都不剩。”
林无秋想着:
[这里到底是给燃灵石塑造了一个什么危险的形象,是因为夜溪城上级为了独占燃灵石,就把燃灵石形容成了一个恐怖的东西对吗……这可是失谷城的庇护石。]
“刚刚那男的叫什么?”林无秋问道。
“他叫明砌。”
[居然跟空亭的明校长一个姓,真是晦气……]
“那你叫什么。”林无秋又问到身旁的“小兔牙”。
她突然两眼放光,看起来很开心,要往林无秋身上凑:“终于问我的名字啦!我等很久了!我叫钰桃子!你叫我小钰就好啦,她们都叫我小钰呢。”
钰桃子比林无秋矮一个头,她小小的身板帮林无秋抱着一摞沉重的东西,抬头朝林无秋笑着,露出那一对可爱的兔牙。
林无秋心中难免被感染,两人相继笑着,走回班里去了。
……
林无秋刚刚回到教室最角落的一个座位坐下休息没一秒,预备铃就响起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拿着什么名单走向讲台,昂头挺胸,看起来无比高傲。
班主任也不知道何时站在前门门侧,用那双藏在眼镜下的眼镜怔怔的看着底下的学生,底下的学生都心照不宣的微微低下头。
那个女生到讲台站立,清了清嗓子:“明砌。”
“到。”
林无秋扭头看去,是那个刚刚为难他的男生,他坐在第一排,懒散的趴在桌子上,手微微抬了一抬。
“金海戈。”
“到。”
“钰桃子。”
“到。”
……
……
“平安。”
无人回应。
“平安?”
名字的声音再次响起,依然没有人回应。
林无秋随即想起早晨和林乎尉坐着旧皮车来到学院时,所有人学生都在上车,只有一个奇怪的人下了车,和他撞上了一通。
她那时便问林乎尉那人是谁。
林乎尉说他叫平安,他有一个老怀表,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有一点小问题就去找爷爷修,小破表看得比命还重,不怕迟到。
林无秋若有所思……
紧接着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所有人往窗户望去。
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年匆匆跑来,风吹起了他的刘海露出额头,阳光照在他的发丝上,显现出了一点点深蓝色。
“到!”
他气喘吁吁的跑到班门口,撑着膝盖,脸颊上几滴汗珠愣愣的往下滴,少年气溢满整个班。
讲台上的女生有点不耐烦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门口的班主任双手环抱着,丝毫不留情面:“平安!站门口!”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喘气,也不反驳,就往门口的墙上一靠。
“站直!”班主任对他吼着。
他立马站的笔直。
班主任对讲台上的女生使了个眼色,女生高傲的扭了扭眼球,把视线从平安身上移到手上的名单上。
“林……无秋。”
“到!”
女生斜了底下的林无秋一眼,就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门口班主任在叽叽喳喳的对着平安说着什么……
"你怎么总迟到?罚这么多次为什么不长记性?是看我平常太给你面子了吗?今天所有的课,除了一会儿第一节实践课去站着上,其他所有时间,你就给我站在班门口!哪都不许去,饭也不准吃,一直站到放学为止!"
平安只是听着,他毫不在意,只是在慢慢调节他的气息。
“听到了吗!”
见平安没说话,班主任突然严厉的朝平安吼去。
“听到了。”
平安还是那样,语言平静,感受不到生气和委屈的态度,但也没有不好意思的反省之意,还时不时掀起领子去擦脸上的汗。
班主任闷闷的呼了口气,转头踏着高跟鞋消失在走廊尽头,只有高跟鞋踩踏的声音有余音。
……
班主任一走。
班里的同学顾不上那么多,疯了一般走到教室后面。
教室后方放着一个高高的木架,木架中间紧紧相隔着正方形的隔间,隔间又正好分为上下两层,一个小层正好可以放下一整个木箱,也是林无秋疑惑里面放着什么东西的木箱。
“快快,带上灵木箱,第一节课实践课。”钰桃子离开座位,敲了敲林无秋的桌子,慌忙的对林无秋说着。
林无秋望着眼前的两个箱子晕头转向,“陵墓……什么陵墓啊……要去参加谁的葬礼吗?”
钰桃子拎起自己的箱子,又扭头拎起林无秋的其中一个箱子。
“快快快,走,你一来就碰见这巫婆的课,她可怕的很,快点。”
钰桃子催促着,林无秋也没再说话,便跟了上去。
……
她们接下来要上的课在长明院的地下大堂里,穿过一道道门,同学们拎着各自的箱子,往地下实验大堂走去。
由班长拿钥匙开启一道道大门,一道又一道的锁牢牢的锁住不为人知的长明院地下一层的部分。
同学们纷纷走过长长的走廊,踢踏的声音回响在这长长的闪着幽光的走廊。
最后只要上课铃一响,班长不允许一丝犹豫,立马关好最外层的门,锁好。
而在同学们面前的,将是长明院最重要的一堂课,一道道展览惟妙惟肖的给同学们授课,所有人站在展览下学习——活人的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