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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棣之华(三)

    “这花像是能窥透人心似的,”阿昙仰着头望着满树繁花,唇角不自觉上扬,眼底漾着细碎的光,显然心情极佳,她指着花枝道,“小公子你看,你身体康复了,它们便开了,还开的这般鲜活。”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嗯?”

    “像你叫发儿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比花瓣落地的声音还要轻,却在他的胸腔中震耳欲聋。

    他只比姬发大四岁,为什么姬发是小姬发,而他却永远是小公子?

    这个问题在他的心底蛰伏了两年,此刻终于破土而出。

    阿昙噗嗤一笑:“你如今可是个小大人了,你弟弟却还只是小孩子,自然不同。”

    她故意将“小大人”三个字咬得极重。

    “你喜欢小孩子?”

    “当然。”

    她狡黠地眯起眼,一点儿也不避讳。

    “……小孩子天真懵懂,欺负起来眼泪汪汪的又不敢反抗,也不会生气,多有趣,哈哈哈!”

    “恶劣”的笑容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和她用滚烫的红薯芯捉弄姬发时如出一辙。

    似乎是因为冷血薄情的一面早早被他知晓,所以她这些顽劣的话语唯有在他面前时丝毫不做伪装。

    伯邑考垂下眼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

    “……你也可以欺负我。”

    “嗯?”笑声戛然而止,她歪着脑袋凑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少年猛地别过脸去,耳尖烧的通红,像是被晚霞染透。

    一阵风过,梨花如雪般纷飞。

    伯邑考悄悄抬眼,忽见她悠然步入树下,素手轻抬去接梨花雨,细碎洁白的花瓣纷纷落于少女的肩头,他一阵恍惚——

    恍若梦境成真。

    *

    厨房墙后的芍药盛开的热烈,柔柔粉粉的颜色占据了一整面墙。

    水井旁,几个婢女围坐成一圈,趁着午后的闲暇扎堆窃窃私语着。

    “你们是没看见!”刚从正厅回来的棕衣婢女提高了音量,吸引众人注意,“侯爷和夫人连玉玦都备好了,就摆在正厅的桌案上,说是要认阿昙姑娘做义女呢!”

    一谈到阿昙,厨房里其他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瞬间围了过来。

    “真的假的?”烧火厨工瞪大眼睛,“那岂不是要成咱们府上的小姐了?”

    “千真万确!”另一个年长些的婢女点头,“我端茶进去的时候,亲眼看见夫人握着阿昙姑娘的手,说对她一见如故,想和她成真正的家人呢。”

    众人一片惊叹,七嘴八舌地炸开了锅。

    “天大的好事啊!成了侯爷的义女,往后就是正经的贵族小姐,再不用在外漂泊了!”

    “可不是?咱们府上谁不喜欢阿昙姑娘?她若真成了主子,定不会苛待下人。”

    “你们看厨房墙上这些药理,不都是两年前她耐着心一句一句教的吗?”

    “就是呀!”

    “那……阿昙姑娘答应了吗?”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棕衣婢女直到此时才不卖关子,撇了撇嘴:“没呢!”

    “啊?”众人异口同声,难以置信。

    “侯爷和夫人说得那般诚恳,连信物玉玦都拿出来了,可她只是摇头,说什么‘心领了’,还说……”棕衣婢女努力回忆着,“说她尚有师父和师兄在,不能擅自认亲。”

    “师父和师兄?是教她医术的师门吗?”

    “大概是吧,”棕衣婢女托着腮,颇有些郁闷道,“可即便如此,认个义父母又有什么打紧呢?她若真成了我们侯府的小姐,往后荣华富贵享不尽,何必再在外头流浪吃苦?”

    众人纷纷附和,语气里满是惋惜。

    唯独杏儿蹲在井边洗着药罐,一直没说话。

    “杏儿,你说呢?”棕衣婢女突然转头问她,“你跟阿昙姑娘走得近,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杏儿放下手中活儿,目光瞥向墙后那面夺目的芍药,声音轻的像叹息:“阿昙姑娘……大概只是不想留下吧。”

    众人一愣,七嘴八舌的讨论声瞬间息止,只剩下一旁炉上的壶中沸水咕咚作响,蒸腾的热气缥缈间模糊了每个人的表情。

    *

    夜色渐深,西伯侯府渐渐安静下来。

    伯邑考躺在床榻上,盯着帐顶的绣纹,眼前却浮现出她笑着拒绝母亲提议时的眼神,月牙似的笑眼,眸中却是没有情绪起伏的漠然疏离。

    原以为这段时间过去会改变什么,结果没有,完全没有。

    【可惜再好她也不会因此留下。】

    什么都没改变。

    为什么还是没有改变?

    他辗转反侧不得眠,胸口闷的难受。

    *

    两日后。

    巳时,帐车停在西伯侯府外,身着窄袖劲装的伯邑考和姬发先后下车,两人的衣摆处还沾着校场里飞扬的尘土,姬发边走边比划着兄长新教他的箭术姿势,额间碎发被汗珠浸的透亮。

    杏儿早已候在门口,为他们递上温热的湿帕子。

    “父亲母亲可在?”伯邑考擦拭着额头和双手。

    “侯爷和夫人去田间察看春耕了,今日惊蛰,要主持开犁仪式。”

    姬发紧跟着问:“那阿昙姐姐呢?”

    “阿昙姑娘一炷香前去岐山采药了。”

    伯邑考双眉微皱:“府里无人染疾,为何要采药?”

    “姑娘说要寻些草药留给府里备用,等回来后要教我们辨药和一些基础药理,说万一将来……”

    他怔了怔,听出了话外音。

    “哥,我们也去岐山吧!”姬发抓着他的袖口晃了晃,“阿昙姐姐肯定发现了好多有趣的东西!”

    少年低头看着弟弟发亮的眼眸,双唇动了动:“好。”

    *

    金灿的阳光铺满了山道。

    山脚下,阿昙正了正背篓刚要迈出脚步,忽闻身后车轮杳杳之声由远及近。转身望去,就见伯邑考牵着姬发从帐车上跳下,一走一跳向她靠来。

    “你们怎么来了?”

    “跟着阿昙姐姐采药啊!”姬发蹦跳着来到她面前,仰着小脸,一双圆溜的眼眸天真可爱。

    她哭笑不得:“你们又不懂这些。”

    “阿昙姐姐懂就行了,我和哥哥虚心好学!”姬发转头望向沉默靠近的伯邑考,“对吧,哥哥?”

    “我们可以帮忙。”

    阿昙无奈的叹气。

    伯邑考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转到她身后的背篓,上前来:“给我吧。”

    “你还是牵好你弟弟的手吧,山路崎岖,免得摔跤。”说罢,已经是转身往山路上走去,兄弟俩立刻跟上。

    昨天从山虞那里听说,岐山草木丰茂,是一座天然宝库,所以阿昙忍不住亲自过来瞧瞧看。事实也正如他所说,不仅物种丰富,更是个“活药典”,许多珍稀草药在这儿都能找到。

    阿昙专心致志的忙碌于找草药,姬发虽气喘吁吁却也不敢打扰,早上才操练完,现在又来爬山,他的确有些累了,实在走不动,放开哥哥的手,一屁股坐在石墩上。

    “哥,你去帮阿昙姐姐吧,我歇会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脸通红。

    “……好,那你就在这儿休息,不要乱跑。”

    “嗯!”

    伯邑考看了弟弟一眼,确认他无碍后,才加快脚步,追上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阿昙。

    在前方弯着腰拿着枯树枝扒拉着地上野草专注找寻的少女,忽而感到背后一股力量搭了上来。

    “我来背吧。”他手按在装了一层药草的背篓上,说着不容拒绝的便要取下。

    阿昙回头看了一眼比自己还高了寸余的执拗少年,又瞥了一眼那边休憩的孩子,两眼弯弯点了下头,脱下有些沉甸甸的背篓便交给了他。

    两人默不吭声走了一段路,她在前探着路,他在后亦步亦趋,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背影上。

    阿昙在一片缀满红色小果子的灌木丛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动作轻巧熟练的一颗颗摘取,伯邑考站在一旁,望着她弧线柔和优美的侧脸,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呀。”她回答的平静,头也不回,摘果子的动作未停。

    伯邑考心里蓦地一涩,再看那些艳红的浆果,竟觉得刺的他眼眶发酸。

    阿昙忽然回头,笑盈盈的捏着一颗红果举至他的唇边:“尝尝?这是野树莓,能吃,无毒。”

    他怔怔的看着她明媚生动的笑颜,在这瞬间却比红果还要刺眼。他想移开视线,却本能的微微张口,那颗野果就被她轻轻塞进嘴里。牙齿一咬,酸涩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酸的他眉头一蹙,却也因此压住了心底翻涌而出的如出一辙的情绪。

    “酸吗?”她问。

    他终于避开她的注视,垂眸回答:“还好。”

    她笑了:“那就好。”

    姬发还瘫在石墩上数着泥土里的蚂蚁,忽见眼前伸出一只手,几颗红艳的野树莓躺在她的手心。

    “觉得累就让你哥哥带你回去,你们的帐车还在山下等着吧?”

    姬发一把抓起树莓塞进嘴里,嚼了两下,酸的龇牙咧嘴,却还是不服气的嚷嚷:“我才不回去呢,阿昙姐姐和哥哥都能坚持住,我肯定也能!”

    说罢,他一下子从石墩上跳起,气势昂扬的跟在她身边,仿佛刚才累得瘫坐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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