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突然爆发的,就在雪下得最盛的时候。
斯曼帝国在南壤战争中受到了重创,各种战败不平等条约更是令他们左支右绌。
安格瑞对斯曼帝国发动了突袭,毫无准备的斯曼帝国在一个月内失去了都城,领土被占领过半。剩余的有生力量全部退到南方,全然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野心比战火蔓延地更快。斯曼失去抵抗能力后,安格瑞将哲林定为下一个目标。士兵们追随着领导人西德罗的身影,高喊着:“为了安格瑞的荣耀!”洋溢着兴奋狂热的笑容,向哲林进军了。
哲林这些年也从未放松过对军事实力的发展。等待双方的将是一场恶战。
“战争爆发了…安格瑞为什么要进攻哲林?” “布莱诺…”
“我也…不太清楚。我已经在这小阁楼住了三年了。”他说,眼睛里流转着看不懂的色彩。
风陡然变得喧嚣。他们都知道,欢笑的日子,结束了。她不可能再对一个敌国的枪械工程师露出天真烂漫的笑了。他也不可能再同她玩笑。任何类似的行为,都会显得无理而不正义。
“我只知道安格瑞的军费开支占总开支的很大一部分…” “我说,我们不要再聊战争好吗?”他试探着问。
“我也想要如此!”阿怜达的面容抽动了一下。“可我做不到!”她情绪变得激动。“我做不到不去想它,不去在意它!它就像一块石头一样,重压在我的胸口,一刻也不松开。” “我…我怎么能…”眼泪从她的面颊滑落。“难道装作轻松的样子谈诗句聊星象就可以全当一切都没发生吗?哲林的士兵正在前线奋战。而我…我怎么能够,怎么能够!”
布莱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吗?表达理解吗?痛骂战争吗?不,这些都不行。你的国家挑起了对她的国家的战争,你是施暴者,是仇敌!
那一瞬间,他恨死战争,恨死自己出生在安格瑞。恨死自己是一个枪械工程师…它们就像这样,硬生生地,把两颗紧贴着的心,拆分到天涯的两端。
上帝啊,为什么,为什么…
既然分离是注定,为什么还要安排我们相遇?
恍然间,那抹雪花一样的背影已经无影无踪。
一个月后,南面战场。
西辅德上校正急匆匆地走入战地临时技术部。众人正围着一把七零八落的的步枪激烈地讨论着。“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结构!” “该死!他们到底是怎么把这个滑膛安装上去的?” “这儿是不是少了个插销?”……类似的争论此起彼伏。
“结果怎么样?”西辅德问道。“毫无头绪,上校。” “部分零件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关联。我们弄不清楚它们到底是怎么固定到一起的。”技术部长摆手说道。
“那威力呢?高出我们步枪一半的威力是怎么回事?”他又问。“他们采用了一种新式的弹射系统,滑膛的铆接十分奇特。另外,他们舍弃了一部分减震,但是程度很巧妙,后坐力仍在大部分士兵的可控范围内。”“最后,它的稳定性是不合格的。在模拟沙地、沼泽地、以及大雪天气中,它的适应力相当低,且极易损坏,散架。”
“可你是知道的,哲林、斯曼、安格瑞都不存在这样的环境。”“大部分是平原,丘陵,我们大多在树林草地作战,最大的雪也不会超过四级。更何况战场还在南方…”西辅德说道。
“是的,上校,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这把枪,是安格瑞帝国处心积虑的‘杰作’。强大的威力,不俗的射速,舍弃一切多余的性能…它完美的适应我们这样的平原战场,一把彻头彻尾的杀器。”
上校倒吸了一口凉气,擦燃火柴点了一支烟塞进嘴里。
“还有多余的枪吗?”他叼着烟问。“有,在那个黑木匣里,有十一把。一个月来,我们总共才缴获了十九把。”
西辅德随便挑了一把,填满弹匣,然后走出技术部的营帐。
帐外正下着小雪,他将枪猛地对准一棵大树。单发,连发,扫射,子弹夺膛而出,一颗颗好似毒蛇的獠牙。伴随着子弹发出的,是低沉粗犷的响声。如死神的低语,如野兽的嘶吼。
“啊!!!—”西辅德发疯似的大叫,未完的烟头掉落在雪地中,悄然熄灭。他的悲叫被枪响冲散,空弹壳随着雪花掉下,纷纷扬扬淹没进雪里,木屑像盐一样撒下。树干已经面目全非,显出深深浅浅的坑洞。
子弹打完了,上校长叹一口气。他和她的士兵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怪物!他的手有些发抖,脸上露出惊恐,不自主地把枪丢下雪地。
“该死的安格瑞,你们到底为这场战争准备了多久?”
他仰面看着天空,雪花轻细地吻着他的脸。他抖抖右肩——被后坐力震得些许酸胀。捡起那把枪,走回营帐。
“这把枪叫什么?”西辅德毫无神采地问道。
“Kannor-75”“他们是这么叫的。”(kannor,爱尔兰神话中摧毁大地海洋的巨蟒)
“它的主设计师是谁?”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很快可以查到,不是什么机密。”
“整合一下目前已知的信息马上同步给其它战区!告诫他们千万不要与敌人正面作战。”
“明白!”
西辅德上校的先行部队与安格瑞的部队发生的遭遇战,短短三天,一个营561人,所剩无几。
他有些站不稳了,走出营帐时险些摔倒。
雪天就要走了,而一切才刚刚开始。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上。
他要去前线,与战士们一起挖战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