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怜达说永远不要原谅他后,布莱诺魂不守舍,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中。
他开始思索自己能够为战争做些什么。他他得做好最坏的打算,甚至要他付出生命,付出一切。
他先分析局势如何。
战争前线在哲林境内,南部。因为哲林望都就在南部,几个重要的军工厂也在南方。安格瑞想要一举摧毁他们的一切,这就是他们的作风。
“我参加的是他们五年前军方组织的枪械设计赛,那么他们至少在六年前就在计划这场战争,怎么可能没有考虑到祉墙这要地?更何况Kannor-75是平原利器,拿下祉墙,与南线汇合,哲林将毫无还手之力…”他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那堵灰墙。
“为什么过了一个多月,还不进攻祉墙?”
…
他打了一个寒战,祉墙猛地散出一股肃杀之气。他感觉它,安静得可怕…
只有两种可能。哲林派了英明的将领坐镇,安格瑞不敢轻举妄动。或者…他们在酝酿着更大的进攻。
不止如此,祉墙边应该早已开始了暗地里的对决,那必然是信息站,情报站,不然就无法解释两国在墙边布列的检测站—用来监测祉墙的微小扰动。
任何一个检测站,都可以成为间谍的旅馆。
还有那些巡逻的士兵,他们战前就在那儿。
“卡特将军或许跟他们打过招呼,因为我离开时说过不要再让军方的人打扰我的生活。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来过我的小楼前。”想到卡特将军,布莱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个像父亲一样的人,永远在不远处关心着他。
“但是阿怜达…为什么卫兵也从未检查过她?”
如果是一般时期,边境人员的行动可能不会引起注意,但是那可是战前,巡逻工作必然更加严格。如此频繁地来到祉墙边境,难道一点也没有引起哲林军方怀疑吗?
远处一个浑身黑色的人压低帽沿,向小楼瞥了一眼,继续匆匆地往前走。布莱诺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浑身悚然震抖,突然感到一团黑暗不可抗拒地袭来,将他一整个包裹。高山上的巨石开始松动,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朝他面门攻来。巨大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近乎窒息。一个可怕的真相如怪物般张牙舞爪地站在他面前,他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它——他们一直都在,战争早就开始了。
那个走过的人是间谍,不知是哲林的还是安格瑞的。对方知道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却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小阁楼里,祉墙上,必然早就已经设满了监听设备,他与她的谈话早已尽数送到了间谍的耳朵里。而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冷酷而阴深的表情,揣度着这场对话会导致什么结果。他先前被爱情填满了头脑,以至于这些全然没有去想。
“阿怜达会不会也是间谍?”“嘶…”他赶紧把这个想法赶走,现在只能确定她与军方有莫大的关系。“不然对我像我这样的设计出‘杀器Kannor系列’的设计师,应当深恶痛绝,杀之而后快,又怎么可能…这其中一定有原因。让我丧命本该是一件普通间谍都可以做到的易事,完全不必…留我的性命到今日。”
他感受到天旋地转,源于他生命之初的对战争的恐惧再度袭来,他必须步步为营,周全考虑,否则别说为战争做什么,连保住性命都是难事。他三年中在心中建起的美好的小世界,顷刻间土崩瓦解。
战争!这就是战争!战争的洪流里分出一滴水,就足够摧毁一个人的整个世界。
“我对哲林有什么价值?对安格瑞呢?我唯一会做的,就是设计枪械,我唯一的筹码,就是…图纸…” “哲林在观察,他们在赌,赌他们能在什么契机下得到图纸。如果我去寻求卡特将军的保护,那么他们只怕会路上截杀。” “而安格瑞…只要觉得我有叛变的嫌疑,就会随时处理我…如果没有,他们就会保护我。很简单的思路。”
那么,按照这个思路,如何维持眼下这一个安稳的局面?也就是,如何表现出举棋不定,不至于被任何一方袭杀?他在大脑中疯狂地思索。
…
随后,他大声地哭出来,被暂时压抑的情感再次涌出,但仍然保持着一分冷静的思考。
他嘴中念着阿怜达的名字。他要让所有人觉得自己是一个只想着情爱,什么也做不了的弱者,懦夫。这样两方对他的兴趣就会大大下降,自然,警惕也会下降。
他做得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