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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鸟

    伟大的是什么不必多言,珠光宝气的庙已落定。

    赵了之拖着她阔别已久的姊妹,走进她久不踏足的供奉大堂。

    神像们聚在一起,所持祝福给不出去,只得挂着满身珠宝落灰。

    说书的悬在高处,清一清嗓子,将好戏幕布缓缓拉开。

    赵了之拖着二一三行至此处,径直走向主神像下一方蒲团,踢了蒲团到一旁,看过,笑着指给二一三看:“瞧,晚儿学得多好,知道明攻不成,晓得暗度陈仓呢。”

    二一三:“……”

    赵了之道:“似是比我痴情,痴心兑水,一人匀一半都能抿恩仇成怨侣,真不像我。”

    二一三:“他像你的。”

    赵了之:“像?呆头呆脑的憨子,直来直去的疯子,何处像我?”

    二一三:“都我行我素。”

    赵了之咬住唇,还是笑:“姐姐,我没变过啊,我一直这样,是你给我找太多借口,什么年龄小不懂事,什么平平安安就好不求其他,太可怜了,我都不舍得戳破你。”

    二一三平静看她。

    赵了之仰头看那神女像,太久不见,都忘了怎么用,从来也没虔诚过,想不起双手要合十还是交握:“我该许哪个愿?把你对晚儿的情移到我这边?还是你若有什么动静就杀了晚儿?”

    二一三看她动作陌生,问:“你后面不来这了?”

    赵了之道:“不来了,该有的都有了,没有的是我不想要,这神像又只知道实现我心愿,没个旁的反应,无甚好玩的。”

    此间处处熟悉,只那些写着赵了之名字的牌位陌生。

    二一三想转移赵了之注意,问道:“你刻的牌位?”

    赵了之扫那些牌位一眼:“我不做这种事,有的是晚儿父亲刻的,有的是晚儿刻的。”

    “赵晚父亲?”

    “说来要怪你的,你走开后,我无聊得很,把府里收拾完,重新招来一批仆人,又看好来钱的生意,没事做,我就出门找人玩。”

    二一三坐在那蒲团上,腕上锁链乱响:“我是自己走开的吗?”

    赵了之眨巴眼睛:“死掉就是走开啊。”

    我不是你杀的吗?在颠倒什么黑白?

    二一三讥笑一声,不再看她。

    赵了之没了声,如在酝酿一场灾祸,二一三看回她的动向,见赵了之闭着眼面朝神像,问:“你许了什么愿。”

    赵了之一笑,耳上吊坠折出华贵的光:“要你看我。”

    【一张巧言令色的明艳面庞,一副嬉皮笑脸的乖张面皮,都是画皮,都是假象,二一三已不会受骗,心中唯恨意鸣响。】

    赵了之将二一三带进一处库房,库房内乱糟糟摆有许多物件,似是旧物。

    赵了之扣好二一三,交代不要乱走:“待这别动,本想叫你离晚儿远些的,是姐姐就算了,我们看看晚儿找不着你会如何罢?”

    二一三:“对你有何好处?”

    赵了之:“姐姐不是来复仇的吗?晚儿不在你要报复的人里?”

    二一三:“对你有何好处?”

    赵了之许久不见这样轴的人,弯起唇:“好玩啊。许久不见,姐姐还是好玩的。”

    好玩,好玩,好玩。

    二一三伴着恨意在穷奇山隐居的时候,噩梦里都是赵了之的好玩。

    因为好玩做下种种荒诞行径,借助好玩隐藏所有恶劣动机。

    身边人忽略所有迹象,一日事发,被炸到尸骨无存。

    到底是长了岁数,赵了之锁门前特意问道:“姐姐现在是修士,不会饿死的罢,府里会帮我瞒着晚儿的侍女不在,不好教人送餐。”

    二一三谎称五天一送。

    赵了之应得容易:“五天?我会记得的。”

    骗人的,她肯定不会记得的。

    送别赵了之,陈西又在这间新牢里转一圈,透过高处透光木窗望外瞥视,确认此库房细节与她初入秘境见到的库房已无较大区别。

    不出意外,这就是她的杀青地了。

    说书的将甲乙丙带了过来:【前脚赵了之走开,后脚甲乙丙寻上门来,原来,赵了之所作所为正在甲乙丙与二一三计划之中,这两人谋定计划为何?看官且听。】

    陈西又借机观察甲乙丙状态,甲乙丙方出那奇诡往昔记忆,不知是否受到影响。

    仔细观察一圈,见他依旧包得严实,气息平和,不像受过大影响,放下心来。

    甲乙丙坐在卸窗后空出的窗台上,道:【阵眼在赵了之身上,要近身取回。】

    二一三:“如何取?”

    甲乙丙:【用你的血。】

    二一三:“你却是没把握?”

    甲乙丙嗤笑一声,戏份告终,翻窗而去。

    不多时,拖着步子走回来,颇为狼狈,垂首站窗前,在窗框上捏出十个指痕。

    陈西又飞快地和他同步讯息,末了问他:“赵了之那时将你骗去槐树下活埋了?”

    甲乙丙摇头,又点头。

    陈西又想了一想:“你自愿和她去?”

    甲乙丙点头。

    陈西又往后一靠,没有问甲乙丙缘何从自愿转为怨恨,任谁被埋地底十来个年头,和土一起发烂,都是要生怨的。

    她提醒道:“甲道友。”

    甲乙丙捏着手下窗框咯咯作响,侧头看她,示意在听。

    陈西又平静回望:“甲道友记得自己原先的名字吗?”

    面具下的瞳孔缓缓睁圆了,窗框被捏碎,木屑炸了出来。

    陈西又:“要设法想起来,别走丢了。”

    甲乙丙咳嗽两下,是想说什么的,未能如愿,反使凶性卷土重来,一手越过窗框攥住她领口。

    陈西又没有反抗,她的灵力稀缺,用在刀刃的量都不足,何况她无心内讧。

    甲乙丙回神,看见她垂眼向下看,均匀呼吸洒在他手套上,猛松手。

    甲乙丙眼神复杂。

    他在她身上看不大到情绪,只感到一种心如死灰的和缓,教人想起一盆放久了的炭,以为尚有温度,伸手去够时发觉没有,没有,没有,不死心,一路摸向炉心,以为摸到余温,细品是自己的体温,抽回手来,只是一手的灰。

    她的状态和他大不相同,或者说她被影响的方向和他大不相同。

    角色甲乙丙体内翻滚一股熊熊戾气。

    角色二一三呢?死气?

    陈西又见他不动,腾出手指理领口,想起什么,嘱咐道:“若我迷路了,就杀了我。”

    甲乙丙望着她。

    陈西又误会他的意思,自然解释:“若我忘记初心,遗忘过往经历,拦在你出逃路上,你就杀了我。”

    甲乙丙动了动面具下的唇,烫畸的喉管声带徒劳颤动,不知该说什么。

    陈西又探头,高热将她烧得红热,夜风拂过面庞,她没站稳,身子晃了一晃,仿佛被风吹散。

    甲乙丙装上那扇窗,走开后,仍记得她的表情。

    封回原处的窗挡了所有光,她就抬头看墙壁高处的木质窗栅,一道一道的竖纹打在她身上,她立在这敷衍牢房看天光,目光没有焦点。

    甲乙丙摇头甩去她的身影,回想自己的名字,信口编出的甲乙丙以外的名字。

    原来的名字,三个字,也或许是两个字,四个字不大可能。

    他进这秘境前的名字,别人如何叫的他——

    他忽地站住脚步,今夜月色灰暗,星光凋敝,他仰头看住一颗星,想起它的编号。

    *

    陈西又在“牢”中等了六天,等到赵了之来找。

    几块糕点,一壶烈酒,半点不怕吃出人命。

    “来找你了,晚儿发疯呢,我逗了他几天,许他好几件事,好容易哄住,”赵了之掰着糕点往二一三身上扔,一副喂鱼样,“我允诺他,过几天给你办七天流水席,让人们都见我的好儿媳。”

    二一三没有拣那些零碎的糕点吃。

    好像她的尊严昂贵而不容侵犯。

    赵了之扔完糕点,不见她跪在地上狼吞虎咽,托下巴,认为没意思:“你不饿吗?”

    二一三:“你要关我多久?”

    赵了之:“不多久,叙过旧就放,逗完晚儿就放,姐姐不是修仙了吗?不自己跑吗?”

    二一三:“你不是求了神女像,让我好好待在这?”

    赵了之拖长声音:“求——啊我想起来了,就是求,为什么要是求神拜佛?都有那样好一座庙供着了,神就不能有点眼力见,自己替我实现心愿吗?非要我求,端的小气。”

    二一三只笑,不说话。

    赵了之抬起手腕,腕上手镯手链手串一阵胡响,倾了二一三.一身酒:“你也不渴,什么五天一次,你骗我。”

    二一三没了笑,抬眼看去:“比五天再长些,到一旬,你就忘记我了。”

    赵了之张嘴作惊呼状:“怎么会忘?”

    二一三:“你不是已经忘过了?”

    “你生气啦?”赵了之踱到二一三跟前,侧头打量她,她给烈酒淋得美丽光滑,“别生气呀,我不是想起来了吗。”

    二一三:“你的镜子呢?”

    赵了之:“?”

    二一三:“你真该再照照它。”

    看看自己的嘴脸。

    赵了之弯着眉,慢慢眨眼睛,像斑斓的蝴蝶翅膀扇动:“借你过来看看晚儿反应,没必要这么大火气罢,我要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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