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也许又不一样——我想要的是爱。
“陈东,我们离婚吧。”我感觉眼泪从眼角直接掉下来,砸到我的手背上,但我还是咬着牙,将背脊挺直,直到他一言不发关上某一扇门,我没有回头看,那不重要。
我的心里翻滚良久的乌云终于酣畅淋漓得下了一场雨。
也许本就是女人的直觉,赵雨将照片发到我手机上的时候,我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是什么过火的照片,只是一家装修得很漂亮的咖啡店里,她倚在陈东的肩上阖着眼,陈东转头垂着眼看她。看不出他眼中是什么情绪,温柔、爱恋、愧疚,也许会有愧疚吧。
我洗了个澡,换下版型好看其实并不舒服的套装裙。
我站在衣柜前看了很久,结婚后我不太出门,偶尔出席宴会酒会的衣服也是直接送到家里的,我很久没有按照自己的喜好买过衣服。这几年我似乎都在尽职尽责的扮演好陈东的妻子角色。但似乎演技很差,没有人喜欢,我不喜欢,陈东也不喜欢。
我用手指拨弄衣柜的一件件长裙,粗糙的,亲肤的,丝绸的,西装料的。它们冰冷又昂贵的陈列在哪里,像,逃兵身上偷来的勋章。
我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我伸手向衣柜的角落摸去。衣柜深而大,我都手臂像伸进某种怪物漆黑的嘴里,摸索被它吞吃掉的珍宝。
其实只是一些旧衣服,一些我刚住进这间房子,属于刘半夏而不是陈太太的衣服。
我很久没有进过陈东的公司,他自己在一栋商务楼组下两层,作为自己创业公司的办公室。我甚至想过我会不会被挡在门外,我又该如何解释我的身份。
“你好,我找陈东。”我对前台说。
“您有预约吗?”她礼貌地问道。
我摇摇头,思付着我是否要将我是陈东的太太这种话说出口。可没等到我开口,我是被赵雨领进去的。她很大方的称呼我陈太太。
前台震惊之后有一些疑惑,我不知道她是疑惑陈东是否有太太,还是疑惑陈东有我这样的太太。
赵雨把我领到会客室,我们坐下来,对视着,似乎我本来就是找她的。
赵雨说:“收到我的照片了吗?”
我点点头,循着她探究我微表情的目光,平静的问:“但我不是很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适合陈东,他不喜欢摆件一样的太太。得到的白月光,就像结满蜘蛛网的米缸里最后一粒米,没有人会在意,只会让人厌恶。现在,似乎我这个从前的爱而不得,更被他放在心里。”她似乎有些骄傲,但我不懂。
“他结婚了,”我陈述某种事实,“不管妻子是不是我,也不管我是白月光还是一粒米,他也是已婚。你希望做小三?”
她有些恼怒:“他是结婚了,可是那又怎样?”她站起来,被裸色美甲包裹的食指尖戳在原木色的桌子上,“结婚了是可以离的。”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但是他不愿意为了你离婚。”
赵雨一怔,然后拧着眉咬着牙。
“但是他会离婚的,因为我已经准备起诉离婚了。”我笑着看她,看着她的表情由愠怒转向茫然。
我从包里拿出协议书:“可以麻烦你交给他吗,谢谢。”
我转身离开,身边的人,穿着职业套装,挂着工牌,埋头在客户信息和一个又一个表格和方案里。另外的一些人,包裹在更光鲜亮丽的外壳里,像陈东,像赵雨。
我没有立刻回家,我很久没有出门闲逛过了。我看着马路,砖石铺成的人行道,两边的绿植、树木。我又转头看向我刚离开的那个方向,高耸的建筑,金属的大楼,广告牌,电子屏上翻滚的冰冷数字。
我很晚才到家,客厅的灯亮着。陈东坐在餐桌旁的沙发上,也许那晚我守着满桌子菜坐在那里的时候,表情不比他好看多少。
他听到关门声抬头看我,半框眼镜闪过一道光。
他手边放着我让赵雨转交的离婚协议书,崭新的纸张,仿佛从未被翻阅。
“为什么?”他皱着眉问道,“因为纪念日我没陪你吃晚饭,还是我没有给你送礼物。”
他不习惯使用问句,所有的语言都像在问我,还有什么不满意,他给我如此优越的待遇。
可我不是他的员工。
我点头,回答他:“是的,因为没有一起吃饭,也没有礼物。”
他愣了一下,他刚刚的问题本就是借口,用来引出剩下的借口。
他没有想到我承认的离婚理由就是这样,这让他准备好的话不知从何重新开头。
他似乎又觉得我幼稚,摩挲了下额角,像施舍:“我们可以现在出去吃晚饭,你要什么礼物我可以补给你。”
“可今天不是结婚纪念日。”我压着他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回答他。
他张张嘴又闭上,像是有什么难题困住他。
我突然有点想笑:“所以我要离婚,你没办法补给我了,所以我一定会离婚。”
“刘半夏,”他喊我,“你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就要跟我离婚。”
“可我本来就是因为这种原因嫁给你的,你从前说,这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