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江遂抽出腰间的剑,直指床上的男人。
他居高向下俯视着,道:“你是谁,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男人连忙摆手,朝他一笑,戏谑道:“咱们什么关系,还要我说吗?”
江遂没搭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手上握着锋利无比的剑,稳稳的,眉间好似一股冷冽的泉水,任由男人说什么也不会放松警惕。
他作为寒域峰峰主,哪怕权力很小,也照样有人要来觊觎这个位置,或者他这个人。
这就意味着有人会给他带来烦扰。
而他并不想有这种情况出现。
所以不论这个男人是什么目的,凡是想要打破他现在这样安稳的日子,一律不会放过。
他冷冷地看着床上的这个男人。
“你到底是谁。”江遂说,“不管你是谁,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男人见他态度丝毫没有动摇,笑着的眉眼渐渐放了下去。
“你不认识我?”他说。
不知道是不是江遂的错觉,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从震惊变得似乎有些落寞。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持,江遂从男人眼中看到了自己,拿着剑,气势凌人。
江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男人撇撇嘴,平躺下去,两手交叉叠在脑后,道:“无趣,我是萧束。”
他介绍了自己,随即扔下一个惊雷,炸得他脑子里嗡嗡的。
“我们之前差一步,就能成为道侣了。”萧束摇摇头,叹了口气遗憾道,“可惜……”
江遂手里的剑一下子有些歪,一瞬间倒有些头脑空白。
下一秒,他像是再也忍不住,挥剑劈了上去。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诶诶诶,怎么动手了呢!好道侣!诶!”
萧束一翻身,躲过一剑,嘴里不住地嚷嚷着。
江遂偏头看向他,毫不留情又是一剑。
萧束被他逼到床角落,眼看这一剑快要把他连着床劈成两半,连忙丢出一张符箓。
江遂手上的剑被那张符箓轻飘飘一覆,却好似千钧重,剑也因此被撇到一旁。
床边上的红木柜也因此无辜受牵连,被砍成了两半。
江遂看着那张符箓,默然不语。
刚要开口让他滚出去,可看向萧束的目光与他的相撞,忽然有些莫名的情绪从心底涌出来。
就好像在咕嘟咕嘟冒泡一样。
给他一种错觉,好像两人之前确实认识一样。
只不过他头脑不记得了,可是身体还是熟悉这个人的感觉。
江遂:……这什么奇怪的想法,快从他脑子里出去。
“没关系,你不认识我了,可是咱们可以再认识一下呀。”萧束凑近了,两指并拢,将仍旧指向他的剑向一旁轻轻一压。
江遂:谁要和你认识。
想是这么想,但他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中的剑。
萧束眼睛一亮,凑更近了。
江遂躲开:“行了,行了,无论你有什么事,现在滚到客房去,明天收拾收拾就下山去。
“看你也不像是伤还没好的样子。”
萧束本来眉眼弯弯,一副高兴的样子,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不高兴了。
他狡辩道:“我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你刚刚那一剑,搞得我伤口又不好了。”
江遂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道:“再不走,我现在就把你打包扔回悲问苑里去。”
“这么无情——”萧束无奈道,倒也不再死缠烂打,“罢了,我走就是了。可别再把我送回你们那什么悲问苑里去,吃不好睡不好的。”
萧束磨磨蹭蹭地从床上下来,动作好像放慢了一百倍一样,从江遂身边绕过去,往门口走去。
“走了,别太想我哦。”他头也没回地说。
江遂看着他出了门,把剑收回去后,掐诀清理了一遍床铺。
他洗漱完,靠在床头,手上捏着那张符箓。
他想:焚火殿的玩意……
黄纸上用朱砂绘制着看不懂的图案。
明明是一张纸,却能四两拨千斤地动摇他的剑。
江遂拎着这张纸,随手甩了甩。
忽然,那张纸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带着上面的字也灵动起来。
江遂:!!!
他连忙松开手。
黄纸在半空中扭了扭,飘到江遂的手边,讨好一般蹭了蹭。
又贴过来靠在江遂的肩上。
江遂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张符箓这样。
难道是焚火殿的新玩意?他心里这样想。
江遂把它取了下来,用两根手指捏着,举在半空中端详。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怎么还会自己动呢。
黄纸在他手中扭动,像是在努力朝他这靠近。
江遂陷入沉思。
刚才那个男人,说他叫萧束,还说之前和他认识。
看这符箓,又像是焚火殿的把戏。
可他自从从避世的长清派出关后,受大师兄引荐,才在这化灵山庄的寒域峰上呆了五年不到,怎么会认识一个焚火殿的无名小卒呢。
况且这焚火殿也不像这天下其他的大派家族,往来并不密切,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和那人扯上什么关系的啊。
江遂越想越摸不到头脑。
更让他想不清的是,他还一时头脑发热,没在第一时间把萧束赶下山去,反倒是把人留下来了。
他心里抓狂。
过了半响,他随手把那张符箓一烧,埋在被子里,逃避地睡了。
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不是曾经和自己有那么一层关系,反正,都不能扰乱他现在的生活。
“阿遂,你又把我喊醒了,我真的不想去上陆老头的课,困死了都。”
“阿遂?遂哥哥~别看书啦,咱们去比试吧,上次我赢了你,这次给你让回来好不好呀。”
“阿、遂,山下灯会可热闹了,去不去玩玩呀,可好玩了。”
梦里一圈圈光晕晃得他头疼,一声声阿遂吵得他心慌。
砰──
江遂睁开眼,发现后脑勺疼得厉害,他仰着头盯着虚空,一时半会还没从梦里缓过来。
那个萧束到底是什么人!
他捂着脸,慢慢从床上起来。
待他坐正,熟悉的眩晕,眼前阵阵发黑。
江遂一下子抓住最近的东西,眩晕过后是疼痛,青筋暴起,冷汗唰一下地就下来了。
像是被重锤猛击,或者是被灼热的铁块烫伤,四肢百骸都仿佛被看不见的猛兽扯出身体,放在地上折磨。
“呃……”
不是,之前也没这么疼过的,这次怎么这么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