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正式开始了。

    早功时间，鹿千瑜站在程依年身边不停打着哈欠。

    “谁叫你昨晚喝酒，没睡好吧。”

    “啊……嗯。”鹿千瑜讪讪应着。

    昨晚过了很久，鹿千瑜才醒过来，确认她清醒之后程依年也就离开了。

    鹿千瑜看起来很正常。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就这样吧。

    程依年回过头，投入到早功之中。

    然后便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地上课，一如既往地做练习，一如既往地相处着。

    “呼……”教室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程依年呼出一口气。

    已经到了曲终落幕之时，只要按部就班地收尾就好。

    程依年整理着手中的资料，面前的桌子忽然被敲了敲。

    “程依年。”

    她抬起头，来人是叶梓宇。

    “诶，怎么了吗？”

    “打扰你发呆了吗？刚刚在那边叫了你好多遍都没听见。”

    “打扰了，所以你可以走了吗？”

    “……真是不客气。”叶梓宇眯着眼睛叹了口气。

    “开玩笑啦，”虽然程依年对他确实也没有很多好感：“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现在集训不是开始了嘛，张老师想让你辅助她来……”

    对话走入了公事公办的情境，叶梓宇传达着要求，程依年在一旁附和着点点头，原本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情景。

    可是在鹿千瑜看来却有些刺眼。

    离得不远的一处座位上，鹿千瑜正好拆开她的罐装可乐。

    “刺啦——”易拉罐的声音有些尖锐，鹿千瑜一个没注意，把扯下来的易拉环拉到了地上。

    她俯身将易拉环捡起，视线却没有离开过那边的两人。

    ……是在干什么呢？

    怎么这么和谐呢。

    两个人站那么近啊。

    她就说那个叶梓宇有问题。

    吃完午饭的时候，鹿千瑜在走廊和叶梓宇迎面相逢。

    “……”叶梓宇带着不是很正面的情绪扫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打算离开。

    “等一下，有话问你。”然后被鹿千瑜叫住了。

    叶梓宇撇了撇嘴，只是停下了脚步，仍然一副要走的样子：“说。”

    虽然很不爽，但鹿千瑜还是稍稍靠近他一些，然后压低声音：“你有喜欢的人吗？”

    “哈？”这句话让叶梓宇感到不可思议：“鹿千瑜你脑子没病吧？问我这个干什么？我们很熟吗？难道说你的下一个玩弄对象是我？”

    鹿千瑜眉头紧皱。

    所以说她才讨厌这个自以为是的男的。

    “我才不关心你喜欢谁，总之别喜欢依年。”

    “……”

    听到最后两个字，叶梓宇总算静了下来。

    “和您有什么关系？”

    “哦？”

    他这样……是承认了？

    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

    正午的阳光强烈，穿透玻璃窗，把鹿千瑜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心情好差。

    鹿千瑜的嘴唇紧紧抿着，这样的小细节自然也落入了叶梓宇的眼中。

    他“呵”地笑出了声，带着嘲笑的意味。

    “嗯？我们的情场高手对朋友也有占有欲？”

    “……”

    所以她才讨厌这个男的！

    “你喜欢她也没有用，”鹿千瑜稍稍提高了音量，没有回答叶梓宇的上一个问题：“因为她喜欢的人是我。”

    说完鹿千瑜转身就走。

    “哈？”

    剩下叶梓宇有些迷茫地站在走廊。

    片刻后，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神情又转为了然。

    ……原来是这样啊。

    一中午没看见鹿千瑜，程依年显然很不习惯，握笔的手写写停停。

    她去哪里了呢？

    今天有点奇怪啊。

    程依年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

    “程依年。”有些熟悉的男声靠近。

    “又怎么了？”

    啊啊果然又是叶梓宇这家伙。

    “有事，你出来一下。”

    又有什么工作了吗？程依年一边跟着叶梓宇往外走一边想着。

    忙起来也挺好的，这样就没空想东想西。

    说不定出来走走能看到鹿千瑜呢。

    就这样胡思乱想走了一段，程依年终于发现他们走的方向不是去办公室的方向。

    “叶梓宇，我们是要去哪？”程依年停下脚步抬头问到。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呢。”见状，叶梓宇也停下脚步回头：“那就在这里吧，应该也不会有人过来。”

    “……”程依年莫名有些紧张。

    “程依年，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脑海里闪过鹿千瑜的脸。

    这是她绝对无法说出口的喜欢。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梓宇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

    “那看来是有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那我就直说了。”

    “程依年，我喜欢你。”

    忽然出现了让程依年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她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幸好对面的叶梓宇继续说了下去。

    “你很意外吧？我想也是。”

    “毕竟我在你这里的印象应该不怎么好吧。”

    程依年下意识想反驳，仔细一想好像没毛病，于是就没有吱声。

    “……果然不否认。”看见没动静的程依年，叶梓宇垂下了眸。

    “可以听我说完吗？”

    “你说。”

    “我承认我是个比较肤浅的人，最开始的态度，真的，对不起。”

    的确，叶梓宇最早那个态度和今天表白的他自己简直天差地别。

    “那时候刚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已转校，所以看见来自一中的你就觉得……非常的不爽。”

    “但是，”叶梓宇继续说着：“你真的很厉害，不知不觉间……就会被你吸引。”

    这句话令程依年有些诧异。

    她并没有能够吸引他人注意力的自信。

    叶梓宇看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动了动嘴唇，留下最后一句话。

    “程依年，你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加耀眼呢。”

    “……”这是一句令程依年动容的话。

    可惜她没有办法回应这份感情。

    “对不起啊，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值得认真拒绝的告白。

    “嗯，我知道。”

    “你喜欢鹿千瑜对吧？”

    就这样被戳穿，程依年的心跳滞了一拍。

    她没敢回答。

    难道说，很明显吗？

    “从你的角度，她确实是一个值得你喜欢的人。”叶梓宇自嘲地笑了笑。

    脑海中浮现出程依年来到机构的第二节课时的画面，那时被老师喊到要和程依年组队时内心的逃避，和鹿千瑜高高举起的手。

    有些东西，当你在鸣不平的时候，一回头你就可能会发现，其实是自己放弃的。

    “她对你也许是不一样的，但是，喜欢她会很累的。”

    ——喜欢她会很累的。

    “那有怎么样？”

    是她喜欢她啊，当然比谁都清楚。

    “我可以不需要她的回应。”

    继续像现在这样相处就好。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谢谢你。”程依年淡淡地笑了笑。

    而对面听完这句话的叶梓宇露出了一样的笑容。

    抹茶味的。

    苦涩、而又想要去回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