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的程依年看到了终于回到座位上有些闷闷不乐的鹿千瑜。
正想开口问她刚刚怎么不在，却被抢先一步。
“你去哪了？”
程依年听见鹿千瑜抬头看向她，然后这样问到。
“和叶梓宇出去谈了点事，”程依年小小地隐瞒了一下谈话的具体内容，自然地在鹿千瑜身旁的位置坐下：“你刚刚又去哪了？”
鹿千瑜静了一瞬。
察觉到不对劲，程依年抬头，望近了鹿千瑜的眼睛。
仿佛沾到淤泥，有些扇不动翅膀、摇摇欲坠的蝴蝶闪过眼眸。
无声所带来的沉重让程依年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
而这一切因为鹿千瑜的下一句话变得更加压抑。
“我刚才，也和叶梓宇出去谈了点事。”
“……什么？”
千瑜，也？
强装镇定，程依年再次开口：“你们谈了什么？”
“你们又谈了什么呢？”
鹿千瑜轻声反问，夺走了主动权。
“啊……大概就是，让我协助集训期间大家的早功之类的，交代任务嘛。”
“这样啊。”鹿千瑜的表情告诉程依年，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回答。
果不其然，她听到鹿千瑜很快再次开口：
“这次集训的早功程序很麻烦吗？我看你们俩今天聊了很多次呢。”
“……”
“有没有发生一些其他的什么？比如……表白？”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
“我问过叶梓宇了，他没有否认。”鹿千瑜的表情像是再隐忍些什么。
千瑜，很不对劲。
他向她表白这件事，令她这么难过吗？
接着鹿千瑜问：“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拒绝了。”
鹿千瑜才垂下眸子：“我就说他看起来不对劲，一副别有用心的样子。”
“没必要这么担心啦。”程依年想让气氛放松一些，她宽慰着鹿千瑜。
“怎么会没必要担心，我……”话还没说完，鹿千瑜及时刹住车。
收住了没说出口的那句“我那么喜欢你。”
好奇怪啊，平时都可以很轻松地说出来的。
她下意识地找补：“我……害怕你被别有用心的人骗了……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这句话让程依年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没事的千瑜，我不喜欢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不谈恋爱的。不就表个白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不放在心上的。”
她的占有欲让她高兴。
“我当然知道了。”鹿千瑜深呼吸，掩饰住刚刚有些躁动的情绪，换了一个说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年不要谈恋爱啦，反正我也不谈，现在这样就很好，依年一直和你的亲亲鱼鱼宝贝在一起就好啦~”
一直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鹿千瑜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程依年的时候。
连绵的雨幕、潮湿的空气、嬉闹的人群。
全世界都灰蒙蒙的，在人群里开着无所谓的玩笑的自己也灰蒙蒙的。
直到视线偏移的那一刻。
她看到那个女孩正好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然后她与那双眼睛的主人对上了视线。
移开视线时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以至于她忘记自己下一句该说什么。
“喂？鹿千瑜，你怎么回事啊，说一半怎么停下来了？”
“啊？呃……我刚才在说什么来着？”
“你在说你之前和你前男友遇到那谁了，”旁边的同学快速接话：“笑死，怎么突然卡壳了，我还以为触及到什么你不愿意分享的秘密了。”
“这可是你开的话头，别想随便停下来啊，我们还想吃瓜呢。”旁边另一个同学附和着。
“只是有点忘记了啦。”鹿千瑜讪讪地笑了下：“我想想，当时就是……”
发生了什么根本就无所谓吧？
她能有什么不愿意分享的秘密。
不过都当笑话讲出来罢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忘不了刚刚对上的那双眼睛。
以前在机构从来没有见过呢。
她是谁呢？
如果是同班同学就好了。
后来鹿千瑜在教室里见到她了。
戴着眼镜的她在这个班级里稍显朴素，和大家打招呼的时候看起来也有些畏畏缩缩的，但是在听课的时候，那双眼睛却显得很明亮。
应该是成绩很好的孩子吧？
为什么要来学播音呢。
鹿千瑜产生了好奇。
一定要去找她搭话。鹿千瑜暗下决心。
再后来，她们的关系变得很好了。
她总能看到，程依年在对上自己的视线后勾起唇角，笑靥如花。
鹿千瑜时常在想，程依年和自己的其他朋友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在她身边自己会觉得更开心一点。
她会不会也想呆在她身边呢？
她在一中会不会有很多比自己优秀特别多的好朋友？那她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她的前途肉眼可见的一片光明，而她自己呢？
每每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鹿千瑜总是会对着自己的脑门弹上一指。
相处得好好的，怎么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呢。
又不是只有成绩一样好的人才能当朋友。
莫名其妙的。
直到那一天。
鹿千瑜又喝酒了。
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她也知道这样不对。
但是，没人管她。
面对紧绷的生活喝翻涌的愁绪，喝酒是她唯一的私人放松方式。
她控制着喝酒的量，确保自己不会醉得不省人事。
就在这时，程依年忽然出现了。
多么恰到好处的现身，鹿千瑜感叹着。
她想喝醉了。
于是鹿千瑜一口接着一口，一边说着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她撑着脑袋缓神。
有点想睡觉。
“鹿千瑜，”忽然靠近的声音让她清醒了一下，鹿千瑜感觉到声音的来源靠在她的耳旁，轻浅的气息涂在耳后，有点痒。
“你打算交女朋友的话，可以来找我哦？”
鹿千瑜的呼吸霎时停住。
这是什么？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鹿千瑜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感觉到程依年的气息从她的身边远去。
而她竟然有些不舍。
这是玩笑吗？
鹿千瑜不敢确定。
一股热浪从脸颊漫上耳蜗，鹿千瑜庆幸自己喝酒后的耳朵本来就是红的。
暧昧的气息和淡淡的酒气环绕在身边，她和程依年都没有动，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鹿千瑜脑袋晕乎乎的，脑海中思绪乱飞，最后决定下次再也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