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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夫人爱言宽女心,宋娘子诚意祷仙佑

    杨氏笑了笑:“元丫头说得是,眼下虽不得音信,总没听来坏道儿便是好的。倒是我这老母亲上了岁数,反而事多了起来,白念这些烦心。”

    几人正说着,白姨娘怀中的燕姐儿咿呀着哼哼了几声,一旁的奶娘立马会意,上前道:“姨娘,小小姐自天明赶车起,就吃了两顿奶,这会子怕是饿了。让奴婢抱下去给姐儿喂奶吧。”

    白姨娘忙道:“快去吧,别饿了孩子。”

    杨氏也道:“喂过了,哄姐儿睡睡,不必抱上来了。小孩子车马劳顿的,必是累坏了,让她好好歇歇。”

    奶娘退下后,杨氏又问:“元儿,姐儿如今可起了名没?”

    提起此事,宋湘元面上淡淡地笑了笑:“婆母说姐儿还小,暂不急着取名儿。等姐儿大了些在再论。”

    白姨娘察觉到女儿情绪,欲开口问,又不好冒失了夫人的问话,于是将话先咽了下去。

    杨氏亦有所觉,端起茶杯难饮了一口,缓缓放下道:“《礼记》云‘始生三月而始加名’,却也非必行之事,也有等过周岁宴时再取的。”她说着笑道:“再者,这名字左不过是给人叫的,姐儿尚小,也不急。等到了姐儿七岁上学堂时再细论也不迟。只要亲家高兴便是。”

    宋湘元听出此话,忙道:“母亲放心,婆母同夫君自然是高兴的。燕姐儿是盛家这一代头个孩子,婆母可疼着呢,夫君更是每日放衙回来都要好好抱上一番。自我生了姐儿,婆母一味伺候着我,凡事不要我劳神,夫君又疼惜,女儿在盛家可是享着清福呢。其实婆母此话也是好心,姐儿不是足月生的,较寻常孩子弱些,月子里又病了两场。婆母是怕小人家过于尊贵了养不起,遂只乳名燕子燕子的浑叫着,等姐儿大了再取个正名。”

    杨氏点了点头:“这个理倒也不错。盛家也是仕林之家,孩子定比寻常人家难养些,你婆婆说得不无道理。元儿,宝应离衢江相隔不远,你若无事,便常携姐儿来娘家走走。女儿无论嫁到了何处,这总归是你的娘家。”

    宋湘元眼底有些热意,她轻轻垂下了头,应了声好。

    “小姐,小姐?”子规望着榻上凝神之人,轻轻唤了两声。

    “嗯?”宋湘元怔了一下,回过神来。

    子规问道:“小姐,您出了好一会神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宋湘元蛾眉含蹙,轻叹了一声:“我是在想母亲今日说的话。”她的手指在榻上案几划过,“玥儿数月未给家里来信,我虽宽慰了母亲,心里却也是担忧。”

    子规替她宽解:“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咱们只管盼着二小姐在宫里好着,若日日牵挂着不好的事,恐真添了是非。”

    宋湘元长舒了一声:“你说得是,我该避着谶(chèn)些。李商隐诗曰‘休问梁园旧宾客,茂陵秋雨病相如。’亲人远在千里之外,我应当多盼着她好。”

    她忽而想起闺中之事,道:“子规,从前未出嫁之时我和玥儿去过南英山的安山寺祈福,正好明日无事,便和我去一趟罢。”

    宋湘元一语才尽,又跟了一句:“将燕子也带上,多跟着几个仆妇,莫叫孩子受了风。”

    子规道:“姐儿还小,小姐若为她求签求运,会不会太早了些?怕折了姐儿的福分。”

    宋湘元摇了摇头,也未多言:“我自有打算,你只按我说的便是。”

    翌日,在宋府用了膳后,宋湘元便带着女儿和一干仆妇小厮上了往安山寺去的马车。

    衢江地富,路修得平坦,因而一路上车马辘辘并无甚颠簸,燕姐儿也是安静得很,在奶娘怀中不哭不闹,一行人一路顺顺利利地到了南英山脚下。

    “娘子,您仔细着些。雪天路滑,又是山上,当心着脚下。”子规小心地扶着宋湘元,二人慢慢地一步一阶地往山上走着。

    子规抬头往上头望去,日光映在石阶上,现出层层的光影。子规知是夜间的寒露留了水汽在石阶上,冷风一降,又结下了薄冰。遂向宋湘元道:“娘子,奴婢看往上的山阶都结了冰,怕是不好走。您又出月不久,也怕累坏了身子。奴婢让人去找轿夫抬顶软轿来,让您坐着轿子去寺庙吧。”

    宋湘元却握了握她的手,止住了子规欲行之事。她的面颊因寒风而微微呈现出一片朱殷之色,在粉黛下淡淡晕染开来;几缕青丝从发髻上垂散下来,迎着风轻轻地舞动在钗钿之间。

    宋湘元有些轻喘,她定了定气息,后道:“既是拜谒神佛,便要拿出拜谒的诚心来。若贪图身体上的安逸,倒不如不拜了。我无大碍,你扶着我,我们慢慢地走就是了。”

    子规虽心疼,但见她如此,也只得应了。于是依着宋湘元的话,手上脚下愈发小心,慢慢地走上去。

    “娘子,到了。”子规从腰间拿出粉帕替宋湘元拭了拭额上的汗,满眼心疼,“娘子生了姐儿后,虚着的身子还未养好,今日这般劳累,奴婢真怕您吃不消。娘子,您之前在闺中时,也是坐着软轿上去的,怎的今日倒要走上去呢?”

    宋湘元淡淡一笑:“从前有些少女气性,不明事理,又是被家里人催着去的,难免有些不敬。而今我已嫁作人妇,为着两家的福祉,当然不能再如闺时那般不懂事了。”

    此话说得意诚,子规不疑有他,只念她家主儿心系双亲郎君,阿弥陀佛了两句,扶着宋湘元往寺中去了。

    宋湘元跪在蒲团上,对着眼前神像,虔诚拜下。

    “信女心有彷徨,今日至此敬奉神主,还望菩萨指点迷津。但求菩萨保佑亲族安康,信女愿每月斋戒三日,诵经百遍,以报菩萨大恩。”

    忽而,宋湘元的耳中似捕获到一丝动静。她神思一动,连忙专注心神,仔细聆听。然而,却并未再听到有何声音。

    她有些失望,睁开眼睛,却见一只老鼠从供桌的桌布下跑出,一溜烟儿地从门口出去了。

    看来方才那动静是它发出的了。宋湘宁眼皮一耷,心中叹了一声。

    走出宝殿时,一个小沙弥迎了上来,他面容含笑,先施了一礼,后开口道:“施主好福气,今日普济法师来到敝寺,正于解签阁为香客解签。施主今日既有缘来此,不如去签堂求个签吧。”

    宋湘元心里正因方才之事有些心烦意冗,并无心思去求签,遂强笑了一下,婉拒道:“劳小师父好意,安山寺离妾身家中尚有些路途,晚间雾气浓重不易行车,便不多留了。”

    宋湘元正欲离开,奶娘抱着燕子过了来,小沙弥见机又笑眯眯道:“敢问这位小施主可是也来上香的?贫僧瞧小施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必是大有福气之人。小施主远道而来不易,施主不若替小施主求个签缘,有佛言庇佑,小施主日后定能福气常伴,一生顺遂。”

    奶娘听着高兴,也附和道:“小师父说得有理,娘子,咱们好容易来一趟,您又吩咐特地将姐儿带上,不如便替姐儿求上一签吧?”

    奶娘话音刚落,怀中的婴儿便“咯咯”的笑了起来,小手在大人的臂弯中挥舞了起来。

    “看来小施主也有此意。”小沙弥又顺道说了一句。

    宋湘元见如此,也不好再推辞,便道:“小师父说得是,我便给孩子求上一签,也借借法师的吉言。”

    宋湘元从寺僧手中接过竹筒,闭上眼睛,神色庄重。她先拜了一拜,在心中默念所求,随后开始轻轻晃动竹筒。竹签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在宁静的寺庙中,似乎别有一番静心的韵律。

    不多时,一根竹签“啪嗒”一声掉落于地。宋湘元缓缓睁开眼睛,弯腰拾起竹签,此签上无签文,只刻着一串数。

    一旁的老和尚,身着灰色僧袍,面容慈祥,手中握着一串佛珠,轻轻颔首,说道:“女施主,且随我来解签。”

    宋湘元微微欠身,跟在老和尚身后,去往解签阁。

    一进去,便闻道一股浓郁的檀香。正中蒲团上坐着一位白发僧人,闭目打坐。

    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绯色祖衣。宋湘元本有些精神不济,看到此景,也不由更起了敬畏之心。

    老和尚递上竹签后,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宋湘元也在一旁的矮凳上轻轻落座。

    普济法师拿起手中的竹签,看了一眼,长垂的寿眉微微皱起。

    宋湘元心里一紧,正欲发问,便听法师道:“下下之签。”

    宋湘元心底猛然沉下,声音发紧:“大师,这是我替小女求的签,可是小女有何不测?”

    “施主心急了。且容贫僧把话说完。”

    宋湘元不敢言他,只道:“是,是,还请大师道来。”

    “虽为下下之签,却凶中带吉。若能逢凶化吉,未尝非佳事。只不过,”

    随着法师话锋一转,宋湘元的心又被紧紧提了起来,却不敢再贸然而言。

    普济法师缓缓捻动手中佛珠,徐徐到:“此签,并不是令媛之签。”

    宋湘元深吸了一气,尽力平复心绪,小心地问道:“敢问大师,这是何人的签?”

    “此签之主,留在施主心中。施主不必再问,柳暗处自有花明之路。多言恐有殃事,施主时辰已到,请回吧。”

    附:

    放衙:主要用于古代官府,指州县衙门办公结束,差役、官吏等下班。如唐代白居易诗“放衙非日晚,吏散鸟雀下”,就描绘了放衙时的场景。

    休问梁园旧宾客,茂陵秋雨病相如:出自唐·李商隐《寄令狐郎中》。诗人在此处有让对方不必询问自己近况的意思,有一种自己的状况就顺其自然,不刻意传递消息,没有消息也算是一种状态的感觉,隐含着没有消息或许对彼此来说更好,免得徒增牵挂或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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