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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安,现在的“村上安”,人在东京,刚下列车。
论,任务目标主动在我跟前晃算怎么个事?新手福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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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十年的时间,十年。根本没打算过一开始就快节奏地展开工作。
毕竟最好得分的地方显然在主角工藤新一,也就是后来的江户川柯南身上,和他的周围。现在来东京,只是我不想错过将在11月7日下线的角色萩原研二,试图“巧遇”而已,碰不上也不打紧。
毕竟,排在这场非必要的“巧遇”之前的事儿可不少呢。
第一步是好好逛一圈放松放松;第二步是探查东京爬宠市场,顺便跟同行搞好关系;第三步是确立进货渠道;第四步时开经营许可证……每一步都不可替代。
尤其是第一步。
两个世界里,我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要是连毕业旅行都没有过就要开始忙碌的工作,也太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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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本的世界,为了争分夺秒地兼职,我只有高考结束跟着养父母和白川去好好旅行过一次。
当然,在那之前,不是没出去玩过。只是养父母对我有些过度保护。例如,被带去游乐场只让坐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还一直问我怕不怕,出点汗就被追着拿毛巾给擦干,路过尖叫声大的区域都给我罩着帽子捂着耳朵云云。
可以说是金贵得令白川都咂舌——以前我打遍孤儿院的时候可没这么多顾虑。
不过,谁会在被爱的时候挑三拣四呢?白川不揭穿,我也不介意演个乖顺的“好孩子”出来。顶多在嫌麻烦的时候,主动提出想在家里看书,陪小动物们,或者做些简单的有氧运动。白川也会在这时会意地引开他们的注意,跟我打好“好孩子”间的配合。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高考后的复查。
我完全不意外医生会说无法进行手术。但养父母看起来都很意外,很悲伤,连白川也跟不认识我似的偷偷哭了一场,并且拒绝听我解释和死神的第二个约定。
……也不知道医生是怎么跟他们沟通的,总不能说让我该吃吃该喝喝收拾收拾准备定墓志铭了吧?
总之这之后我第一次坐上了飞机。第一次看到大海,第一次在海里游泳——在海里抱着游泳圈划水玩。还吃了些平时不让我吃的辛辣刺激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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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我大学四年都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虽然离养父母远了点,但白川依旧是我毫无悬念的室友。
一旦我提出要爬山,逛庙会,看烟花。在白川眼里,就被等效成了“无绳蹦极”“皈依佛门”“等着放鞭炮的把自己给吓死”。
同理,我也不能尝试密室逃脱,或者带恐怖元素的游戏,连他自己打恐怖游戏被吓得滋哇乱叫也不许我靠近去看。搞得像是忘了以前他怕黑怕鬼怕被打的时候抱的是谁的大腿似的。
过度保护疑似出现人传人现象。
总之,他反应过激得好像我一想尝试什么新事物,就是在明晃晃地敲他一榔头:“嘿bro,我刚想到一个超有趣的自/杀计划要不要听听看?“
——白川老担心我出现精神问题。而我认为他早已疑神疑鬼到出现问题了。所以在给他的遗嘱里我花了很大的篇幅劝他去看心理医生,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进去……
呀,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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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计划的第一步非常重要。我确实打算在东京好好玩一圈,当作毕业旅行——这个身体可没有心脏病咯~就是有点疏于锻炼,等慢慢练起来还能去更远的地方玩儿。
之前为了让“家人”们安心,也为了攒“棺材本”,多少假期都拿去打工了。现在有这么多时间,任务又这样简单——
我研究过了,这种用于提取信息的针剂并非只扎本人才有用,收集当事人周围人的“记忆”,也可以曲线救国。
也就是说,如果我跟每个关键人物都接触个遍,然后扎自己,也有希望平替任务要求的。
当然,最简单的方法还是守着主角扎——”名侦探柯南“本人可是基本上跟所有角色都打过照面的,一个月扎一次,再扎扎周围的人,及格线很容易凑上的。
我有的是时间把我的爬宠店做大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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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要么怎么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我的旅行才刚刚开始,就被劫匪给打断了。
还是“没有用”,换不了任务点的劫匪。
或许因为我孤身一人,或许因为我比较瘦弱,总之,我感觉那家伙就是直冲我来的。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的话一套一套的飙出来,也不知道在威胁谁。
但是,我吃得还剩一个的天妇罗被震到地上了。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怎么说我骨子里也是种花家的,这怎么叫人不生气?虽然针剂扎了他没有收益,但我暂时也没有更快捷的手段了——还没用这具身体打过架呢。
我眼神示意小海,从虚空中捞出一根针剂,正好当试验般快速扎入歹徒的脖子,极速推进去。见效很快,他话还没说完就晕了,刀差点儿划伤我。
我下意识捂了下心头,感受到平稳的心跳后不禁有些得意——一具健康的躯体!我什么都没付出就拿到手了。
趁着雀跃的心情,我用比较帅的姿势拔出了针剂。
其实不拔对这种坏蛋也是惩罚。不过早晚要适应拔针的,就当练手了。
这一拔,我甚至有被自己帅到——感觉自己像会摘叶飞花的神秘大侠。
——大侠下一秒就被扑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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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见到绑架犯就迅速冲上来的某警校毕业生,没料到绑匪迅速倒下,没收住力,把人质给扑倒在地。
……是的,大侠刚刚还是人质来着的。
我被卷毛青年脑门儿上悬着的银框大字:“松田阵平”给晃了下眼睛,被压得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差点儿没忍住给这位能收任务点的爷也来上一针。
但歪歪头看到后面四个头上银框闪烁的家伙,我深觉还是猥琐发育,不,稳妥推进,比较好。
这运气不错嘛,可以找机会一次性扎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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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非常抱歉!”松田阵平赶紧把我这个“人质”扶起来。
想到任务点,我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大脑飞速运转开始给这几个“长期饭票”下套。
他们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其中四个都是一年只能采集一个任务点的家伙——说得地狱一点,有一个在死前还只够采集一次了。
但安室透,也就是现在的降谷零,两个月就可以采集一次……
“没事没事,不过这个绑匪好像生病了,可以先帮他打个急救电话吗?我怕我,讲不清楚……”
我当然可以自己打电话。
甚至,如果不是他们出场,我完全不介意在旁人惊叹的目光中飙两句很帅的中文:“中国功夫,洒洒水啦~”
毕竟这些路人都是我这辈子不一定能碰上第二次的人,装酷耍帅什么的都没影响。
但“警校五人组”就不一样了,跟他们打好关系好处多多。不管是为了积分,为了任务,还是为了安稳地活下去,我得想办法跟他们产生合理的“羁绊”。
你帮我我帮你,是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会的交友方式。不过,还不够——
“突然,发病?”松田阵平探了探昏迷歹徒的鼻息,确认平稳后,眼神在歹徒和我身上来回转悠。
我很清楚我现在的外貌与“前世”差别不大。足够“瘦弱”,足够“文质彬彬”,足够“和善可信”,足够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他似乎是勉强接受了我的说法,帮忙打电话报了警,帮着把歹徒送到景区里的医务室,然后跟赶来的警方进行交接。
而我,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在纪念品店买了个笔记本和一只速写笔,然后跟在五人组旁的门边,拿脚碾着门框玩儿,等待他们忙完后,“不经意”地发现我。
我很快就等到了。他们齐刷刷地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装作才发现他们的目光般带着紧张抬起头,做好了演出的准备。
“我们帮你说过了,不用你做笔录。”那个,应该是叫诸伏景光的,面相相当和善的人先微笑着开口,“你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不好意思说吗?我们是警察,我们都可以帮你。”
“我,我叫村上安。”我装作有些紧张地扣扣还未拆封的笔记本的外包装,不太好意思地瞟着萩原研二的脸——缠上第一位任务目标的剧本我早打磨好了。
“我刚刚看到,那位先生,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救命恩人。”我慢吞吞地编着故事,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慌。这种真善美的角色,救过的人肯定多到自己也记不清了。就算记得清,我也还有“认错人”的余地。
只要能跟“恩人”近距离相处够一阵子,扎根针然后拔了就行。也不是第一次招摇撞骗了,这种简单的戏跟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正好还能满足我一点私心:
白川也算《名侦探柯南》的铁杆粉丝了,估计也会喜欢里面人物的签名吧?
我还不至于变态到收集这里边人物的毛发或骨灰,但要签名的难度可不算高。尤其对象还是这种初出校园的,估计没怎么拒绝过普通民众的好警察……
如果能顺利出去,就求求死神让我把这个本子带出去给白川。如果失败,就在死前烧给白川——白川肯定会给我上坟的,他给我烧纸钱,我也得烧点东西给他……是的,还没开始求我就已将其视作囊中之物了。
“恩人?”萩原研二大概是检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然后理所当然地检索失败,有些无措地看着我。
这种时候,就不能给他细盘问的机会:
“我和我的朋友都非常感谢您,他现在不在这个国家,只有我一个人见到恩人也太遗憾了,你们是警察的话,拍照或许不太合适,但请接受我一个签名的请求!以及,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请您,和您的朋友们,吃一顿饭,拜托了!”
这算是我“演戏”的常用起手式了。先把话茬扯到自己这边,有点礼貌的人都不会打断的。这很利好我把控全局——利用他人的善良与礼貌,十个孤儿院出来的就能有九个深谙此道。
果然,虽然萩原研二依旧没有想起他到底什么时候救了两个人,但如此热情的“小粉丝”一个劲地夸他,温声软语地求他,就是没给夸迷糊也没关系,至少他周围的友人看着都像是放下些戒心了。
不过我也占了单打独斗的便宜。对面可是五位新任警官欸。就算我酝酿着什么阴谋,他们五个一起应对,也比普通人应对来得安全吧?哎呀呀,善良的警官哟…
我没记错的话,萩原研二的设定是搭讪能力点满来着,这会儿给我签名却还有些紧张。签得端端正正的。旁边的松田警官笑着捣乱,还凑到我面前问“只要这小子的签名吗?这里有比他更厉害的警官可以签名哦~”
本就是来建立关系的,我自然无有不从,乖乖巧巧地点头应是。然后在萩原研二答应了拥抱后一针扎到人胳膊上去。
上次摆出这种驯顺中带着胆怯的社恐姿态,还是在宠物店打工的时候……不过那时候戴着口罩,表情不太明显。希望现在的“受宠若惊”式表情不会太恶心人,等回去还是得照着镜子多练练,拿捏拿捏分寸……
我已经算计好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就说您身上怎么有脏东西,然后拔出针,就不搞其他的小动作了。
虽然还有四个任务点在眼跟前晃,但来日方长,这种嫌疑满满的举动不能急于一时。先对萩原研二出手,也是因为,他快死掉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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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好像没提过,我并不是个有同情心同理心的人。
白川会为了现实中的分离难过,也会为了动漫中的剧情哭得眼泪哇哇的,情绪充沛,泪腺也很发达。现在应该在给我守头七,不知道眼睛哭肿了没有。
而我,连对我那么好的养父母,在因上大学长时间分离时,我也只能演出悲伤与不舍。二次元人物的死亡就更无法触动到我了。我只会觉得都是作者的排布与目的达到的标志。
作者需要某个角色推动剧情的同时收获粉丝的遗憾与眼泪。这个角色在死时既满足了舍生取义的愿望,也回报了作者赋予生命的恩情,毫不亏欠地离开这世界。怎么不算happy ending呢?
不过,要是这个角色不愿意,不甘心,对作者生出愤恨与抗争欲,那倒有趣了……
总之,哪怕知道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恩人”,将死于一个多月后。我也没有多余的感触。说到底,是真实的人还是二次元的角色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这样自私的,为了让自己活下来什么都做得到的人。这样窄的心眼里,能额外装下白川,院长爷爷奶奶,养父母,就已经快超载了。
为了仅一面之缘的,只是哄骗与被哄骗关系的家伙,冒上任务失败身死魂销,打破往后十年平静计划的风险……我要是做出这种事,半夜醒来都得给自己两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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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店!”
“欸村上君也是来参加毕业旅行的吗?”
“果然还是aa比较合适吧,帮助居民是我们的使命,不用太客气哦~”
这时候合适的应对简单到有些模式化:我带着拘谨的笑应和着点头,紧紧搂着怀中签了好几个名字的笔记本,跟在“恩人”和他的朋友们的,稍靠后一点的位置。
这套连招我不是第一次用了。
当初去宠物店兼职时我几乎天天保持这个状态,戴着口罩,表现出一副轻度社恐但很愿意干活的样子,避开了不少社交,同时得到了老板的宽容与鼓励。
看来,漫画里衍生的人物,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攻略”呢。
既然这么简单,那我之后排起戏来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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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村上君这么好的性格,居然没什么朋友吗?”诸伏景光关切地问,“没关系,可能是性格不太合得来,村上君以后做什么工作啊?新同事或许会很好相处哦~”
“遇上糟糕的人也可以找我们帮忙。”伊达航跟着点头,也许在善良的眼中,帮新认识的朋友一些小忙,和我忽悠人的简单程度差不多吧?
我低着头,停顿了一下说:“我准备把养父母留下来的工作间,改成爬宠店。应该不会招其他员工了。但是,我应该应付得来。周围的店主都很好相处。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来参观参观。”
“养,父母?”
“爬宠,是什么?”
“你一个人吗?为什么说是……’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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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我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利用自己的身世,或者身体,或者其他的什么来博取同情心。对于我这么一个被抛弃的,体弱多病的,害怕被孤儿院嫌麻烦扔出去,但又舍不得自己吃亏的孤儿来讲,简直是先天自带且点满了的技能。
在跟人打完架后用过,在去找院长爷爷奶奶哭诉的时候用过,甚至在白川面前也用过。
是的,我并不可怜,也不值得同情。我甚至大赚特赚,多活了如此多的年岁——
但我仍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
并且不以为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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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身上真的带有什么诅咒吧。”
我控制着嘴角扯出清浅的笑意——装可怜的时候笑起来效果往往会更好——并且细心地将怀中的笔记本搂得更紧。
“我的父母因此离开,养父母也因此离开,白川也,到了国外。但是之后就好了。等我把自己的小店开起来,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就不会影响到别人了——也不会影响到你们!不过,当然,最安全的情况还是,你们不用来照顾我的生意,本来爬宠也没有猫猫狗狗那么温顺……”
趁着五人的神色间积起歉疚与怜惜,我趁乱把萩原研二胳膊上的针剂收走,然后快速补上一句:“抱歉,看错了,以为是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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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任务,轻松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