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顺

    窗外那条细细的月亮又往上爬升了些,悬在半空中,夜色空寂而冰冷

    小小的卧室里有架展示柜,那是齐原泊从小到大获得的荣誉。小时候沈酌给齐原泊报了个围棋兴趣班,他也真有几分天赋,八岁杀到省赛拿了个金奖。可是到访并不频繁的齐鼎钧,也就是齐原泊的父亲,某日来到这间屋子,看到金灿灿的奖牌时,却没多少笑容,他要求沈酌送齐原泊去学马术或者高尔夫,沈酌不会违背齐鼎钧的意思。而齐原泊反抗半个月,没管用,还是被送去学了马术。马场上,小小的齐原泊皱着眉毛、拧着笑脸被架着抱到了马上,结果没想到骑着转了两圈,不愿意从马上下来了。就这样,齐原泊在十四岁的时候在欧洲拿下了他第一块马术奖牌。而齐鼎钧看到了依然没笑,只问沈酌"怎么没送他去学高尔夫?"

    但这次不一样,齐原泊学打高尔夫的时候是真痛苦,他也不爱和俱乐部里的人玩。况且年纪也上来了,有主见了,自己就偷着跑,跑去棋社,一呆就是一晚上。两年后,他就拿到了国赛的银牌。但这次他学聪明了,绝不把奖牌摆上,更不给沈酌看,自己一个人把奖牌藏到抽屉里。

    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齐原泊明确了自己想考公安大学的志向,再后面的奖杯都是他在大学参加体能竞赛、技能竞赛拿的奖。

    而这个时候,齐鼎钧已经不会到访这里了。因为沈酌已经名正言顺地搬进了好像宫殿一样的齐家。这里就成了齐原泊自己的住处。

    所以他能无所顾忌地把奖牌放在柜子里展示,而不必担心有人又来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奖牌反射着透过玻璃橱窗照进来的月色,房间里无比静谧又悠长。

    只有一处,就在床上,不太安静。

    1.88的个子半靠在床上,愣大一个人,浑身的肌肉,却在抽噎着。

    一开始还是默默地流泪,后来眼泪又流越多,宽大的肩膀跟着一抽一抽的。锋利又粗糙的脸上流淌着温热又婉转的眼泪,眼泪多到把浓密的睫毛都打湿,把内双都哭成了欧式大双。挺拔又硬朗的鼻梁一吸一吸,通红通红的,和小姑娘哭起来没区别。

    在楼下徘徊的叶菸并不知道,她把人弄哭了。

    那晚她给了齐原泊两刀,但当时她是真的一点不后悔。

    半年前,齐湛从她手里抢走了研究成果,交给他手下的LQ生物医药公司研制出了"伏顺"。叶菸深知这个东西的危险性。这种危险不是指使用的Omega会陷入怎样的生命危险,而是会使他们短时间内对原本基因匹配达不到50%的Alpha的信息素产生强烈的生理反应。

    这种制剂和春药的不同是,春药使人直接产生性冲动,而"伏顺"使Omega先对信息素产生反应,对方的信息素刺激神经后,才产生性冲动。这种传导路径,和Omega对基因序列匹配在50%以上的Alpha产生情愫的传导路径无差异。这会导致使用者会误以为自己"爱上了对方"。

    而"伏顺"目前最大的缺陷是它的药效有限。"伏顺"的药力会在十小时内逐渐衰减,Omega也会渐渐清醒,生理反应也会减弱,直至归零。而今天白天齐湛在车里对叶菸表明了他们想要研制永久改变Omega信息素取向技术的意图。

    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财富、权力、地位已经都掌握在了Alpha手中,而多数的Omega则是依附着Alpha而活,与他\她相匹配的Alpha过得好,Omega就过得好,与他\她相匹配的Alpha过得不好,Omega就过得不好。而"伏顺"则使得Omega甚至将要连自己仅剩的"爱"的权力都要被Alpha掌控。

    叶菸必须找到破解之道。但是从大半年前她的研究成果被齐湛获知,她才知道齐湛所代表的齐氏团是研究院最大的资金提供者,而他们提供资金,自然他们也能把控研究院。研究院几乎所有最新的研究动态,齐氏集团都能获知,而这也是最近几年齐氏集团下面的生物医药公司LQ创新药频出的原因。

    所以叶菸申报了一项成瘾机制的假课题,通过这个课题,她可以获批一些必要的实验品,但是有一些制剂明显与假课题研究无关,她则无法通过研究院获取。无奈之下,叶菸找到了黑市,并与白毛达成了交易意向。

    那晚两人约在一家特别偏远的酒吧,酒吧里昏暗压抑又烟雾缭绕,有好多醉醺醺、脚都站不稳、四肢无力的人,叶菸知道那不是喝醉了,而是吸了毒。她察觉到危险性,只想拿到东西赶快离开,可是交易前白毛却反悔,他把交易价格翻了三倍。叶菸不应允,他脸色立刻一变,抬手抽了叶菸一巴掌后,掐住叶菸的脖子就来咬叶菸的腺体,不匹配的信息素注入,叶菸腺体剧烈疼痛。就在白毛掐着她脖子强吻上来时,警察从侧门抄了进来。

    之后她想换人交易,但是"普曼斯"这种制剂确实稀缺又昂贵,她找其他卖家未果时,白毛却又联系她,说在权一路一家网吧交易。但是就在约定交易前一天,齐原泊拉着她去了一家昂贵的餐厅吃饭,当在餐馆里齐原泊特意指出情趣用品店时,叶菸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感到奇怪。而她收回目光时,余光看到了指示路牌上的字"权一路",叶菸立刻联想到了白毛和她约好的交易地点就在这附近。而这天又是二人约好交易的前一天,那也就极有可能是白毛取货的时间。她和白毛在酒吧那次是被带到警局做了笔录的,当时齐原泊就在警局,他很有可能知道白毛更多的背景。

    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想,所以在离开餐厅前,叶菸顺走了邻座空桌上的一把餐刀。

    等到那家情趣用品店附近,齐原泊拳头挥到白毛脸上,勒令他交出东西时,叶菸猜想被印证。但是如果东西被齐原泊拿走,事情就会更加复杂。没必要再把一个无辜的人,掺杂到这件事里。

    所以叶菸和他争抢,但她没料到,齐原泊拿走制剂的决心也那么强,两人争抢的激烈程度远超过她的预料。

    最终,她给了他两刀,但是叶菸有数,那两刀都避开了要害。只是,"普曼斯"摔了。她费劲千辛万苦冒着极大的风险才找到的卖家、才等来的货就那么摔了。

    叶菸此刻站在齐原泊家楼下,顺着昏暗暗的灯光,透过窗户去看他家的情况。

    灯是全黑的,一点光没有。

    她左思右想还是乘电梯上了楼。

    门户紧闭,连点声音都没有,她不确定他现在是在家还是医院。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扣响这扇门。

    六个月前,她被齐湛从千樾山扔到了缘伊湖的湖心岛上,当时她发着高烧,又处在发情期,整个人处在昏迷的边缘,是齐原泊带她去了医院。

    当时他把她放到急诊就着急要走,可是刚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问她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当时叶岚已经被齐湛软禁,她给不了他任何家人的联系方式,就摇了摇头。

    叶菸当时迷迷糊糊躺在病床上,眼睛都快睁不开,就听到他说:"行吧。那你现在这吧。"

    等她睡了一觉起来时,自己已经被转到了住院部,那时天刚刚黑下来,她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头就看到他穿着灰色卫衣,提着饭盒,半低着头走向她这边。

    叶菸没料到他会再回来,可是当他在自己病床旁站着时,那股若有若无的雪松灰烬味就钻入了她鼻尖。身处发情期的她闻到这股信息素的味道,监护仪上的心率猛然提高到130,齐原泊察觉到异样,转头去看她,潮红的脸,微张的嘴唇,狂增的心率,他立刻明白怎么回事。随后大步走向护士站,要了支抑制剂。

    "给"齐原泊把抑制剂给她后,就把隔帘拉上,帘子隔开二人。

    叶菸艰难坐起身,举起胳膊给自己注射,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入体内,她渐渐安定,眼神落下隔帘下方露出的黑色绑带作训靴上。

    齐原泊在帘外,看监护仪上的心率慢慢回落,知道她已经平静,然后抬手把帘子拉开了。

    目光相遇,两人巧合般同时发问:"你是谁?"

    当时他说他是市分局缉毒队的警察,叫齐原泊。

    叶菸听到齐这个姓,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于是她拐弯抹角地问了问齐原泊家庭情况,他回得很简单,"没爸。妈是省歌舞团首席,但是很多年不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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