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925年6月14日 天气多云
我始终对那夜的事感到蹊跷,花时间调查一番,最终于那夜我使用的茶杯内发现了催情的药物。备茶的后厨小姐承认是她所为,仅仅是看我身着打扮觉得身份不凡,鬼迷心窍,希望借此一夜情从而母凭子贵。
我顺水推舟询问了药物的来源,她嗫嚅道是赌场常用的药,一起玩的人给她的,她也不知,仅知道是有催情之效。
一切简单的有些过头,只是这下药选择的时间点实在有些微妙、我心下感到一丝违和,却没能来得及深究。因为我有更在意的事。
我先去寻了秦先生,向他讲述了事情经过与我的担忧,他不以为意,笑着拍拍我的肩打趣着“年轻真好,招女孩喜欢。” 我询问电报传输之事,他告知我一切顺利,基地技术人员众多,闲杂小卒们怎能轻易破解。我依然有些担忧,提出最好再次检查回顾传输过程,以确保情报未被窃取。他却皱起眉显得有些不快,朗声问,
“传输过程一直是我在盯着。黎康桥,你在质疑我的判断吗?”
未等我再说些什么,他仅道自己累了,让我回去好生休息,这几日不必来了。于是我只好鞠躬离去。
一切尘埃落定,接着这两日我强迫自己忙碌,以确保自己不会想起的那个名字,杂乱的思绪,势不可挡的如潮水般涌来。
林风礼…
林风礼。
孩时我总以为总体上我是厌恶林风礼此人的。
可随着时间流逝,我不再似从前般易怒,他亦不似小时候那般恶劣。
我与他皆是逐渐走向成熟,见证彼此成长的脚步。
他聪慧且可靠,强大且城府极深,总是能一瞬间明白我的所思所想。
以至于很多时候,我都会油然生出一种,唯有他能理解我的想法。
而他如风般让人捉摸不定。
他理解我,我却看不懂他的所思所想。
因此我努力探究,越是探究越是深陷其中。最终逐渐作茧自缚,演变为对于他若即若离态度的患得患失,对他忽远忽近的悲欢起伏,不敢触碰却又期盼相遇,不自觉的怯懦与心悸,得知他将会离开后无限的怅然若失,以及前夜的逾越。
我想,我终是与那些年少时我虽不能理解的,热切追求他的女学生们归为一致,为他的特殊魅力所吸引。从不知何时起,由厌恶转为欣赏,最终生出爱慕。
我未曾喜欢过什么人,竟一时感到迷茫,况且我唐突了他,他会怎么看待我?会因此疏远我吗?与我决裂?我该如何去弥补?我要不要向他表露我的心意。最坏的结果便是形同陌路。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结果,自我纠结不得其解。心中反复劝说警戒自己,无必要解释清楚,他如何反应我都承担,一切皆是我的过错,我的冒失,连累了他。
我无法护住他,却还伤害了他,越是尽力索取越是一无所得作茧自缚。我如蜉蝣般渺小,如沧海一粟,无挥斥方遒的意气风发,亦无斩昆仑天地共此凉热的气魄。虽心有大志,却郁郁不可得。
而他阅人无数,自当见过太多优于我,胜于我的选择。在他心中,我又能占到几何。
然而情难自禁,一往而深。
最终只好道,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
26.
1925年9月19日 天气阴
回到基地已有三月有余。自醉余阁那日后,我未曾见过林风礼。我想同他写信,向他道歉,却不知如何动笔,亦不知他所在何处。
即使我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只能向上天祈祷,愿他一切安好。
基地的情况不容乐观。军阀犹如未卜先知,落子次次先人一步。每日基地总部诊所中都传来伤者惨痛的尖叫,每日皆有人牺牲。
总部亦人心涣散,仿若失去了斗志。更不用论各地的分部。
秦先生日日面色凝重。
我莫名生出一股寒意,直觉有些蹊跷,却道不明其原由。
…………
1926年1月10日 天气多云
计划今日实行,依照醉余阁谈判文书的共识。
实施极为顺利,防守据点和进攻战术皆让军阀猝不及防,惨败而归。
基地士气大振,部分人大喊着军阀终于走向了穷途末路。
而我总觉反常。先前他们计划紧密,几乎滴水不漏。对方的参谋长是个十足的厉害人物,近乎让我方几次濒临绝境。
这次却有点过于顺利,我心下有些不安,却不忍惊扰这来之不易的喜悦,只得秘而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