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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步哥帮我助力一下，还差一个人我就可以领披萨了。”陆和喻的消息令陈步眼前一黑。要知道他最讨厌这种转发助力砍一刀的活动了，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好意思找任何人帮忙，所以薅羊毛的机会根本不会落在他身上。
到底是什么让这家伙可以毫无负担地麻烦别人呢？陈步长长叹了口气，点进链接，确认了最后一个助力。
“好了。”他打了个翻白眼的表情，然后默默删去。
大概一分钟后，对方发来消息，
“领到了！这个可以外卖，我们晚上一起吃披萨吧，就当是室友第一次聚餐。”
在一周的忙碌后，陈步很想一个人静静，但他实在想回公寓待着，所以编不出更好的借口。于是就答应着应付过去。
认识陆和喻也不过一周，却对他已经有点“我忍你很久了”的感觉。
这也难怪，他就是一个安静沉默闲人勿扰的理工男，而陆和喻更像是那种不得到一点他人关注就会火速凋零的交际花。只是陆和喻似乎总在自己忍耐的边缘游走，虽然“忍你很久了”，但又觉得再忍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
他放下手机，继续转向电脑屏幕，继续修改统计分析的代码。周五的活主要都是案头工作，整理一周实验数据和写分析报告，相比于实验本身，他倒是更喜欢和数据打交道，只是长时间的伏案让他的肩颈已经开始酸痛，甚至有些偏头疼。今晚可一定要早睡了。
大约到了6点半，陈步关掉电脑，结束了今日的工作。临走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件卫衣放在实验室好像有两周了，是时候拿回去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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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斐星市又开始下雨，风吹得陈步打了个冷战，他连忙穿上拿在手上的卫衣。老话春捂秋冻，说的就是在这种乍暖还寒的季节里容易受凉。
不过比风更凉的，是看到一张六寸小披萨的陈步的心。
不需要说话，他的脸上已经写明了大大的两个“就这？”
陆和喻笑个不停。
“靠没想到这么小！怪不得免费呢。”他拿着手机拍照，把手放在披萨边做对比，不知道与此同时还在和谁吐槽。
陈步也忍不住笑了，当人看到货不对板，太大或太小的商品时，总是很容易被逗笑的。
“我们真是好惨两人。”第一次室友聚餐就如此寒酸，日子没法过了。
“喔别急，我后来又点了汉堡和炸鸡，不然我们得饿死。”陆和喻毫不顾忌地把胳膊搭在陈步的肩膀上，“你看我在评论区里发的返图，才这么一会儿就有60多个赞了……”
边界感！边界感！陈步内心警铃大作，但还是假装认真在看陆和喻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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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边吃边聊天到了9点左右，陈步已经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呵欠。今天好像说了很多话，但似乎又不记得聊了什么了。大多数时候是陆和喻在问自己问题。陈步这人虽然内向，但并不是完全不善言辞，只是多数时候对于社交采取被动的态度。他非常擅长回答问题，也介意让别人更多了解自己。但这个模式也有一些问题，比如很多人问对方问题，其实是在期待反问，以此为契机来讲自己。而陈步却不爱打听别人的私事。
对陆和喻最主要的疑问，他在第一天晚上已经问完了，现在对他暂时没有深入了解的计划。
“陈步哥，你有女朋友吗？”陆和喻还在兴头上。现在的他对于陈步的求学经历、校园生活、学习心得（？这部分其实是陈步自行发散的）有了不少了解，不过他想听点没营养但是更有意思的。
“没有。”
这种被动的性格看起来也不像有的样子。陆和喻嘀咕着。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或者说喜欢的类型？”
他又问了一个陈步自己绝对不会问别人的问题。
“嗯……”
陈步脑子里一时没有出现任何形象，他无法回答。
突然间，方芳出现了，白天在实验室见过她……
中午食堂打饭的阿姨，今天是比较热情的那一位……
从实验楼出来时还遇到了闵维安，她是上学期过来的访问学者……
过马路等红绿灯时候前面站着一个穿露背上衣的女生，心想她会不会冷……
小区门口有一对母女在冒雨小跑回家……
自己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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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惊雷劈下，晚自习的教室里的灯光瞬间被黑暗吞噬，学生们开始纷纷起哄。班主任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示意大家安静。
陈步的同桌乔可心合上习题册，抱着双臂趴在桌子上。借助一点微弱的灯光，陈步可以看见她侧脸的轮廓，小巧而挺拔的鼻梁，服帖的刘海，在课业压力特别大的毕业年级里，可心是少见的不戴眼镜的女孩。大概是注意到了陈步的目光，可心将脸朝向他，轻松地笑了一下。
在这个昏暗的环境里，她的眼睛显得更加明亮和温柔。
“我其实挺害怕打雷的，不过教室里这么多人，反而觉得还好。”
“应该过一会就有应急的供电了。”陈步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
可心坐起身，将头更靠近了陈步一点，低声说道：“希望拖久一点，这样今天的作业可以暂时不写了。”
突然又落下一道刺眼的闪电，旋即伴随着炸裂的雷声，可心慌忙抓住了陈步的手。
陈步感觉自己心脏快要跳了出来，却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
两人就这样偷偷牵着手，直到教室重新亮起灯。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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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步哥？”陆和喻戳了戳陈步的额头，把他戳回这个只有两个大男人的房间。
“你刚才出神的样子都快吓着我了，我以为你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见陈步眼里又有了高光，陆和喻松了一口气，“不过感觉你更像是睡着了。”
“啊……想到了一些事。”陈步仔细回忆起刚才的停电记忆。
“初恋情人？？”陆和喻像一条警犬一样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现在陈步脑海里的可心，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被点名到讲台上写题，却什么都没有想出来的笨蛋美少女。
他确信，整个高中生涯，自己从来没有和乔可心成为过同桌。
不过隐约记得，是有那么一次大停电，在那之后乔可心开始和班上另一位叫张希礼的男生交往。传说是张希礼在停电那晚送乔可心回家，两人就这样谈起了恋爱。不过陈步和两人的交情都很浅，也并不知道毕业后他们是否还在一起。
乔可心……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吗？
陈步感到困惑。印象中的乔可心确实是班花一般的人物，但陈步说不上自己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情愫。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喜欢过她，却以学业繁忙为借口压制下了这样的念头？
还是说自己渴望恋爱，于是把这么一段过往记忆里的碎片擅自改造成了属于自己的故事？
“不对……”陈步摇了摇头，这段突如其来的白日梦让他过于困惑，已经没空理陆和喻的激动反应了。
这是自己的幻想吗……还是说因为今天太累，刚才睡着了做了个梦呢……
“单恋对象？？”
陈步眉头紧皱：“我刚才是睡着了吗？”他问问题的神色过于严肃，吓得陆和喻也变得正经起来。
“感觉你就是望着什么地方出神，但是很像是睡着了。可是眼睛还是睁着的。”陆和喻认真描述，“我甚至把手在你面前挥了挥，你也没有反应。”
“我有点头疼，先睡了。”陈步感觉自己的偏头痛又有点加重，于是回到自己房间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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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步望着天花板出神，他再次回味刚才的白日梦。
他又一次确认自己对乔可心的感觉，还是没有答案。自己在情感这方面很迟钝，青春期少年男女的春心萌动，从来没有发生在他身上过。就连刚才在那个白日梦里，他觉得紧张只是因为他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并不是因为真的爱她。
不过这周以来，奇怪的事好像也太多了。先是那张字条，又是坠楼，然后是今天这场突兀的幻想……可是这些事情，看起来和自己又根本没有关系。他们就像围着自己转的行星，有一股引力把它们拉近自己身边，但似乎又隔得很远很远。
相比之下，外面那位怕仙人球的没边界感的家伙，令人烦恼程度还排不上号。
他脑袋昏昏沉沉，身体沉入柔软的床。
还好明天就是周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