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乌云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太阳,雨逐渐变小,水滴顺着屋檐滑落,在地面上敲出渐弱的节奏,有小鸟已经飞出来,村民们也纷纷在街上溜达。

    北方花的母亲端着一碗鸡汤,走进卧室,刚好北方花醒来了。

    “来,女儿,昨天淋了这么久的雨,喝口热乎的,这是刚出锅的鸡汤。”说完就放在桌子上。

    “谢谢妈。”北方花放下手册,伸了个懒腰,她先是打开窗户,北方花很喜欢雨后的泥土味,深吸一口气,感觉下过雨后的世界都变得干净了。

    北方花母亲做饭十分的厉害,这鸡汤透着宝石般的白色,鸡肉软烂,不用想,肯定色香味俱全。

    她喝一口汤,舔了舔唇:“妈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你呀你呀,村长都打电话跟我说了,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偷偷跑出来,下次你别在这么大雨中表演了,从小就是,死犟死犟的,谁都不听,你还年轻,可要好好爱惜你的身体,知道吗?”

    “知道了。”北方花敷衍回答母亲,之后开始品尝美味的鸡汤。

    “老南方死了,你……该怎么办?”

    北方花把喝了一半的鸡汤放在桌子上,看着碗里的倒影。

    “我要继承师父的意志,努力宣传炭花舞!”

    “你果然还是……哎,算了,不管你做什么,妈都答应你。”

    “别担心我,妈,我在短视频算是赚了点钱,还有打工的钱,我都攒着呢。”

    “我倒是担心,你每天都这么忙,这么累,最后打了水漂,身体垮了怎么办?”

    北方花知道母亲这是关心自己。

    “我已经长大了,妈,相信我。”

    “好吧好吧,如果你累了跟妈说啊,妈永远在你身后。”

    北方花喝下最后一口鸡汤,把她放在母亲手中,抱了她一下:“好的,妈。”

    与此同时,刚睡醒的南方草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封信纸,信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是父亲一贯的风格,只不过……信上的红色让他有点心痛,从小听村长说过,不管父亲得了什么病,吃完药就硬挺。

    除了这封信,他还发现了一小箱子的信,都是以前写给自己,但是并没发的……

    他先是读这封:

    草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可能不在了,我以前本来是想给你写信,但是却不知道你在哪里?这十几年,你和你母亲了无音讯,你还好吗……

    前面的内容是些寒暄,询问他的生活和工作。

    翻到背面,写的正是炭花舞:

    “我把一生都给了炭花舞,我知道你可能不了解,小花是个很好的女孩,她坚韧并且善良,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帮她一把……”

    读到这,南方草想起母亲曾经抱怨过自己的父亲。

    说父亲只顾那些非遗,连家都不管了,在两人离婚后,几岁的自己被母亲带走,当时父亲也答应了,可能觉得让自己走出大山更好吧。

    南方草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窗外,恍惚间又看见那个在暴雨中起舞的身影,仅靠小时候模糊的记忆,她与父亲确实很像。

    突然一道开门声响起,南方草站起身,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口。

    是刚才那个劝架的村长。

    “你是刚才的男人?你为什么在这里?”村长瞪大眼睛,手里的烟袋差点掉在地上。

    南方草回答他:“你好,我是南方土的儿子。”

    村长一拍大腿,惊讶地说:“原来你就是老南方口中说的儿子啊!你好你好,我是这村子的村长。”

    “我们见过,在表演场地。”

    村长老脸一红,讪笑道:“哈哈,对了,你这次回来,有些事正好需要你解决……”

    “什么事?”

    村长欲言又止的,只见他挠了挠头,还是说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老南方他生前借了村民很多钱,你看……”

    南方草从容地说:“钱的事情,小事。多少你说,我一次性全部还清。”

    “真干脆,一看你的衣服,你肯定不是普通人吧。”村长眼睛一亮:“他借的不多,也就三千块钱吧。”

    南方草把皮夹从衣服里拿出,取一张银行卡:“这卡里正好有五千,剩下两千就当捐给村子了,密码是00511,我的生日,去镇里的银行就可以提出来。”

    “好好好!”

    村长急忙接过卡,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又拍了拍口袋确认。

    “那个……我父亲……他葬在哪里?”

    “就在后山上,跟我来吧。"

    雨这时候已经完全停下,北方花此时正要去师父的房子里看一眼。

    当她看到村长从师父家出来,在他身后正是那个傲慢的男人,村长脸上露出笑容,看起来两人已经聊过了,还很愉快。

    “你怎么在师父家里?”北方花一个箭步冲上前,站在两人面前。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她,伸手指了一下她,又指了指自己:“因为你口中的师父,正是我的父亲。”

    北方花如遭雷击:“什么?你是我师父的儿子?我不信。”

    村长开口:“小花啊,他真的是老南方的儿子。”

    见村长也这么说,北方花开始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比师父高出大半个头,性格恶劣外加高高在上的态度,实在无法跟自己喜欢的师父联系起来,不过,在记忆中,师父确实有个儿子,好像还和他有娃娃亲……

    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忘记了,既然他不说,我也不提,反正都是父母一厢情愿的,更何况,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不算数的。

    “小花啊,我们准备去老南方的墓地。”村长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我也要去。”

    “那就一起吧。”

    山路很陡,豪车上不去,三人只能沿着泥泞的土路向上走。雨水冲刷过的山路格外湿滑,南方草锃亮的皮鞋很快沾满泥浆。

    北方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笨拙地躲避水坑的样子,心里暗笑。

    忽然,她没注意,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接住,并搂在怀里。

    北方花抬头,正对上南方草近在咫尺的脸。

    “……”

    一看这张脸,她就不想感谢了。

    “这次应该跟我道谢了吧?”南方草刻意拉低自己的声音:“媳妇。”

    “哈?你说什么?”北方花瞪大了眼睛。

    “我们有娃娃亲,不是吗?”他故意放慢语速:“所以你就是我的媳妇。”

    “吃泥巴吧你!”北方花一把推开他,嘴上这么说,耳尖却红得滴血。

    村长在前方听到声音后回头,见两人打情骂俏,他无奈地说:“我知道你们好久不见了,等去完墓地再聊天。”

    “我才不想和他聊。”北方花加快脚步,却因为太急差点又滑一跤,身后传来南方草的笑声,让她恨不得抓把泥巴糊在他脸上。

    村长摇头:“这两小年轻。”

    三人终于到达地方,他们站在一座简朴的墓碑前。

    青石墓碑上刻着“南方土之墓”几个大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炭花舞第七代传人”。

    南方草站在墓前,神情复杂,如今再次回到家乡,已是阴阳两隔。他轻声道:“爸,我是南方草,我回来了,回来看你的,你写给我的信,我看了,我会的……”

    北方花在墓前正要下跪,南方草脱下自己的外套,叠一下放在地面上,见状她抬头看了一眼他。

    “地上脏。”

    北方花跪在衣服上,随后说:“师父,我按照你说的,跳了炭花舞,但突然下雨了,雨很大...但我坚持跳完,你在天上应该看到了吧。”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山风拂过,吹动墓地旁的杂草,仿佛是无声的回应。

    下山的路比上山容易许多,村长早就回家了,就在两人刚走到南方土的老宅门前,南方草手拿着外套,北方花正要说一句感谢的话。

    北方花的母亲刚好出来倒水,一眼就看到两人,她边走过来边问:“小花?这位是谁啊?”还挺帅的。

    还没等北方花回答,南方草已经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伸出手:“阿姨好,我是南方土的儿子,南方草。”

    她母亲惊喜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原来是小草啊!你居然回来了!这十几年不见,你父亲特别想你,来进屋,阿姨做了很多菜,没吃饭吧,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谢谢阿姨。”南方草微笑,简直成为了温文尔雅的绅士。

    “你这衣服怎么了?”

    “啊,掉在地上,脏了。”

    “给我拿吧,我帮你洗洗,你这衣服估计很贵吧,那门口的车是你的?”

    “对,是我的。”

    “小草真是出息了啊。”

    北方花跟着他们,抱臂冷眼旁观,看母亲非常热情地拉他进屋,内心已经气炸,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在山上还一副欠揍的样子,现在装得人模狗样。

    饭桌上,母亲不停地给南方草夹菜:“尝尝这个腊肉,自家腌的,还有这野菜是今早刚摘的。”

    南方草边吃边时不时夸赞几句,哄得北方花母亲眉开眼笑,他很懂得取悦人,都是在职场上磨练出来的。

    北方花默默吃饭不说话。

    “话说,你是做什么的啊?”母亲好奇地问。

    “在一家科技公司研究全息技术。”

    “哇!这个阿姨在网上刷到过,没想到小草这么厉害!”

    “只不过是为社会服务而已。”南方草谦虚地说着,看了眼对面埋头吃饭的北方花。

    北方花在心里翻白眼:真能装。

    “哎,想起你小时候,你和小花玩的很好,如今你们都长大了,她和你在一起,结婚过日子,我就放心了。”北方花母亲突然语重心长地说。

    听到这话的北方花抬头:“妈,我不会嫁给他的。”

    “人小草多好啊,长得俊,工作好,性格好,还是你师父的儿子,你们从小就有娃娃亲,试一试,万一有了爱情的火花?”

    北方花:我和他只有敌意的火花。

    “阿姨过奖了,只要小花说嫁,我立马就会娶她。”

    北方花:你是马啊?

    吃完后,北方花和南方草同时说出要帮她洗碗,在洗碗的时候,北方花母亲还说:

    “你们真般配啊。”

    “呵呵。”

    对于恋爱,北方花暂时没有这种念头,她脑子里只有怎么宣传炭花舞,这是最重要的,跟何况……要是恋爱,南方草根本就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虽然她还没想好和什么类型的男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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