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南方草将最后一只碗扔进洗碗池，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价值不菲的衬衫袖口，看着堆积如山的油腻碗碟，果断转身离开厨房。
还在洗碗的北方花问：“你别跟我说，你洗完了？”
北方花母亲去洗南方草的外套。
南方草理直气壮地晃了晃刚洗过的手，“我已经洗了……三个，再者说，我是客人，洗三个是情理之中了。”
“三个？你管这叫洗碗？”她指着水槽里孤零零的三个碗碟。
南方草擦手中，看都不看她：“能者多劳。”说完便转身走出厨房，留下北方花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他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向北方花的房间。
刚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混合着墨香扑面而来，房间简陋却整洁，墙上贴着几张炭花舞的老照片，书桌上整齐摆放着几本旧书。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本炭花舞手册，封面上还留着翻过的痕迹。
南方草拿起手册，翻开第一页，父亲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还有其他传承人的。
“炭花舞七式要诀...”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记着笔记，有些地方还画着简笔动作图。越往后翻，笔记的字迹越稚嫩，显然是北方花小时候的记录。
“原来如此...”南方草的手指停在一页上，那里详细记载炭火灯制作工艺。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会收这个女孩为徒。
笔记里对每个动作要领的解析细致入微，甚至标注了不同天气下能不能表演。
“你在做什么？这可是私闯闺房。”
南方草回头，看见北方花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脸上写满不悦，她的袖子还湿着，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在看你的手册，炭花舞...”南方草合上册子，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北方花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手册：“这是我师父，也就是你父亲给我的手册，很宝贵的。”
她用手擦了擦书封。
南方草一手撑着桌子，一边说：“我知道，他给我的信上写了，也有关于你的事情，我父亲对你的评价很高，他还让我帮你。”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窗外传来家雀的叫声，远处有村民赶着牛群经过的铃铛响。北方花把手册放回桌上，犹豫片刻后问道：“所以你回来是帮我的吗？”
“是的。”南方草盯着她的眼睛，突然严肃道：“你的表演很惊艳，但有危险性。一般在城市里，尤其人多的地方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建议，融合我的全息技术。”
“全息？你是说全息投影？”北方花对他提出的，很震惊，这两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去。
“没错。”南方草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这是我们公司最近研发的全息系统，可以完全模拟炭花舞的视觉效果，就像是真的一样，而且……”
“不行！坚决不行！”北方花的声音陡然提高：“炭花舞的精髓就在于真实的火花与舞者的互动，师父说过，每一颗火星都是有生命的！这种虚拟的怎么能比得上眼见的。”
南方草皱眉：“但那太危险了，昨晚要不是下雨，火星可能会引燃周围的树木。”
“我们有防护措施！”北方花激动地拍桌：“几百年来，炭花舞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你父亲花了半辈子心血保护这门技艺的原汁原味，现在你一来就要把它变成电子动画？”
“这不是动画，是高科技还原！”南方草也提高了音量：“你知道现在非遗表演的市场有多小吗？如果不创新，炭花舞迟早会消失！”
“抱歉，我不能接受，尤其是你这个外人，即使你是师父的儿子……”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南方草心里。他猛地抓住北方花的手腕：“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北方花没挣脱开，索性仰头直视他：“是危险，是疼痛，是真实。”她拉起袖子，露出那些一直以来的疤痕，有摔伤，还有动作不标准，被烫伤。
“每一道疤都是一次失败的教训，每一处茧都是苦练的证明。没有这些，炭花舞就只是漂亮的杂技！”
南方草愣住了。他低头看着那些伤痕，突然想起小时候偷看父亲练舞时，也曾见过类似的老茧和伤疤。父亲说那是“勋章”。
“我...”他刚要开口，北方花已经挣脱他的手。
“没关系，媳妇。”南方草突然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我最近要一直住在这里，守我父亲的灵，我会让你同意的。”
“我不会的...还有，别叫我媳妇。”还是面无表情。
“那就拭目以待。”南方草笑着走出房间，留下北方花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刚出门口，北方花母亲正在晒他的外套。
“小草？我刚听到你两的声音，你们在吵架吗？”
南方草摇头：“没事的，我们只是观念有点冲突。”
“冲突啊，两人之间有冲突是正常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多磨合磨合。”
“好，我知道了阿姨。”
“今天不如住在我家吧，有个房间一直空着。”
“可以。”
北方花此时正在家里补觉，丝毫不知道南方草在家里住下，晚上的时候，突然口渴，她睁开眼睛，下床准备去喝点水，打开手电筒。
刚从卧室里出来，就看见只穿内裤，出来上厕所的南方草，她连忙握住自己的眼睛。
“你，你怎么是光着的啊。”
“没有睡衣，不脱不舒服。”
“我家都是女生！你这样一点也不好！”
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南方草向她走去，抓住她的两只手。
“头一次在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真稀奇。”
“走开！”
她把头撇到一边。
“来摸摸？”
“才不要。”
“那我走了。”
耳边出现脚步声，北方花以为他走了，刚放下眼睛，又急忙闭上。
“哈哈。”
南方草压根没走。
“混蛋！”
被耍的北方花很不爽，但她连看都不敢看，丝毫不能拿他怎样。
“我真的走了，这次不骗你。”
过了几分钟，她再次睁开眼，果然，他回房间了。
北方花的心跳很快，她松了一口气，接着喝水回卧室。
接下来的几天，南方草像是故意跟北方花作对似的，只要她练习炭花舞，他就必定出现在旁边，更过分的是，他还总是鼓掌叫好，像个捧场的观众。
这天下午，北方花正在院子里架手机准备直播，她调整好角度，确保能拍到完整的舞蹈动作。
“大家好，今天我要表演的是炭花舞第三式……”她对着镜头露出职业微笑，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突然闯入画面。
“哈喽各位观众。”南方草自然地凑到镜头前，手臂搭上北方花的肩膀，“今天由我来当特别嘉宾。”
北方花僵住，强忍着把他推开的冲动：“我在直播，你可不可以离我远点？”她咬牙切齿，小声说道。
“我来和你一起直播，毕竟情侣档更有热点不是吗？”南方草故意提高音量。
“谁跟你情侣……”北方花的脸已经红到脖子根，完全是因为他当着直播间人这么说，开始害羞。
直播间里原本寥寥无几的观众突然活跃起来：
【这是谁啊？】
【帅哥你谁？】
【情侣？什么情侣？】
【你别说，你们两人好配！】
北方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一个朋友而已，朋友。”
南方草却对镜头微微一笑：“我和她从小定娃娃亲。”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引爆了直播间：
【娃娃亲！我先磕了家人们】
【郎才女貌啊】
【这年头居然还有娃娃亲？】
【一看背景，是农村，有应该也不奇怪吧】
【不过，这男的看着好眼熟】
【是不是那个科技公司的CEO？】
【对对对！那个著名科技公司的！】
【你们这么说，我认出来了，还上了新闻！】
北方花看着疯狂滚动的弹幕，额头冒出细汗：“等下，我们不如聊聊炭花舞吧？”
南方草趁机问：“你们觉得炭花舞用全息表演怎么样？”
弹幕更加疯狂：
【好新奇！】
【全息+非遗，感觉会不错】
【期待！】
【什么时候能看到？】
【发个礼物，入股了！】
“我突然有点事，这次直播就先关了，再见各位。”北方花手忙脚乱地关掉直播，转身怒视南方草：“你是不是存心的？”
南方草耸肩：“我也是为了非遗，为了父亲。”他顿了顿，突然凑近北方花的脸：“不过说实话，你这个面瘫脸的微笑还真是假。”
“不管你事”北方花狠狠踩了他的脚一下，之后转头，用马尾辫打他的脸。
他倒是没什么，反倒回味。
“用的是薰衣草味。”
北方花看向南方草：“变态。”
南方草突然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北方花身上，给她镀上一层金边，她因为有些生气而泛红的脸颊，倔强抿起的嘴唇，还有那双燃烧着怒火的明亮眼睛……
他突然觉得，也许父亲是对的，这个女孩确实最适合传承炭花舞，不止是技术上的，还有她的本身。
北方花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南方草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如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说完手就往她还在支架上的手机上伸。
北方花赶紧拿走手机，放到衣服兜里。
“不用，还有，我要去打工了，你不要跟着我，像是痴汉一样。”
北方花有时候会在村子里的餐馆里打工，或者帮别人看店，她的名声在村子很好，许多村民都很喜欢她，自然是欢迎她来店里打工，有时候还会多给她一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