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故之睡醒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他睁开眼，看见穆明坐在窗前沙发上，秋日阳光温柔清透，穆明背后天空湛蓝，白云如纱，这个硬朗英俊的男人在静好中，一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出神，另一只手的食指有-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膝盖，应该是在想事情，浓密纤长的睫毛慢慢的眨动，他下颚轮廓刚毅，嘴角放松似乎在笑。

    叶故之看着入迷，想着他的情人真好看，又看他喉结微动，浴袍敞开露出锁骨和隐约的上身，忽然想起昨晚上自己动情时在他肩膀咬了一口，脸一红，拉高了被子挡着脸。

    穆明听见他动了，回头却见他用被子蒙着脸，轻轻笑着走过去，拉开被子看到叶故之闭着眼假装睡觉，脸却红着，俯下身含住叶故之耳垂，满意的感觉到身下人微微颤抖，手不安分的伸进被子捏他的腰，说:“再睡今天就回不去了。”

    叶故之一下睁开眼问:“啊?几点啦?

    穆明亲上瘾，沿着他眉骨眼睛细密的吻着：“快中午了。”

    “为什么不叫我？”叶故之抬手想推他，穆明，却被他一下拉开手，

    穆明正亲他脖子一侧，抬起脸说:“舍不得叫你，睡着的时候乖。

    叶故之微张着嘴还想说什么，穆明就吻下来了，温柔绵长，随后便不满足了，掀开被子覆在他身上，摸他脸颊说:“你乖乖躺着，闭上眼，什么也不用做，我快一点不累的，试一试?”

    叶故之看清了他眼里的情欲，想起上次自己累的又睡了好久，坚定的说:“不行。”

    穆明低声笑了一下，心里有点气又舍不得他，只好使劲去亲他，从锁骨往下留下一块一块的痕迹。

    开车回去的路上，穆明有事没事的用余光扫过叶故之，见叶故之也不跟他说话就冷冷地看着窗外，想着自己早上险些忍不住亲他亲的也有点狠了，哄着叶故之说:“故之?上次说给你买个金子的心，我换了别的，晚上给你好不好?”

    叶故之没看他，嘴唇感觉还在发麻，淡淡道:“知道了。”

    穆明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故之?你生气了?”

    叶故之扭头看他:“没有啊，身上酸，嘴唇麻不想说话。”然后又转头去看窗外，“不过，穆明啊，你精力未免太盛，还是要省着点。”

    穆明被他说的一时哑了，过了一会儿笑道:“可能你是情药吧，让我忍不住。

    叶故之憋了口气，没说话，这话让人怎么接。

    穆明余光看他鼓了脸，说:“我不闹了别憋着。”看着他到肩膀的头发接着说:“故之，你不打算剪头发了?

    叶故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我要蓄发了，之前高中不让留长发，没办法，现在可以了我就准备蓄发留长。”

    穆明脑海中突然冲入一个人，白衣的少年梦里的叶故之，他在天色暗淡中横刀立马在殿前，披散着头发赤脚站在他面前，碎冰一样的声音说:“穆明，我不能离你那么远了。,,

    而后他将母亲留给他的翡翠发簪送给了他，自此那人一丝不苟发髻上总是有一只普普通通的翡瑟发簪。

    叶故之见穆明突然不说话，歪头问道:“怎么了?穆明?你不喜欢?”

    穆明回了神，看了叶故之一眼，见他眼中一丝焦虑，心一下就软了:“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说着要去拉叶故之的手。

    “开车别拉手，扣分。”叶故之躲开说。

    穆明挑着眉笑道:“已经在学法规了?”

    叶故之嗯了一声说:“趁着还不那么冷尽快学好。”

    穆明突然想到他衣服都是绸缎面料的中式问道:“故之，你衣服都是自己从哪买的?天冷了，那几件不行的。

    叶故之低头摸摸自己的上衣下摆说:“不知道，养父每个月寄来，是有些冷了，前几天谢安也说我了。

    “他说什么?”

    “说我不知冷暖，该上山修仙。

    穆明笑:“我去给你买吧，样式有要求”吗?

    叶故之想了想说:“不用了，估计厚衣服也快寄到了。”

    穆明过了一会说:“我天天抱着你知道尺码，随便买几件放家里，你喜欢就穿，不喜欢就放着。”

    叶故之低头摸了摸身上穆明的外套，淡淡嗯了一声，没说话。

    两人直接去了宴，下车时叶故之想了想没穿穆明的外套，只穿了自己长衫。

    苏桃见他们来了，直接来到门口迎接甜美的笑:“位子留好了，陈旭哥已经到了。”穆明点头往里走，叶故之却被大门吸引了目光，指了指说:“换了样子?这次的仙鹤比上次的好看。”

    苏桃一愣，没想到叶故之看出来笑道:“叶先生心细，确实换了。”

    叶故之朝苏桃笑的温柔:“江先生还真是喜欢鹤呀。”想到那漂亮的瘦金字心里痒。

    叶故之刚想辩解，突然发现好像自己一直处于被照顾的那一方，他对穆明好似确实没有很细心过。

    正无言以对时，已经来到桌边，一抬眼看见陈旭一双眼睛直愣愣看着他。

    看着叶故之走近的陈旭脑子里各种诗句，就是连不上，想着容颜如玉，身姿如松，后面便想不起来，想着郎艳独绝前面的句子便想不起来，最后干脆不想了，呆楞的说:“确实不一般，真他妈好看。

    穆明也是没辙，看着陈旭微微张开的嘴好像要流出口水，无奈的说:“陈旭，你把嘴闭上。”

    陈旭哦了一声，闭好嘴，笑笑道:“叶故之，我们见过。

    叶故之坐好笑道:“嗯，我记得你，陈旭。”

    听到叶故之还记得他，陈旭很开心:“一直没机会吃饭，今天终于相见了。”眯了眼又仔细去看叶故之，“倒是有点理解了。

    叶故之问道:“理解什么?

    陈旭往后靠了靠，好像想离叶故之远点:“理解君王不早朝，还有穆明不上班的原因了。”

    穆明在一旁黑了脸说:“赶紧吃饭，吃完你就消失吧，我十分感谢。”

    秋季蟹美，宴根据季节调整菜单，今天正巧是蟹宴，搭配了绍兴花雕。

    前菜是蟹冻和醉蟹，蟹冻做成半透明小螃蟹的样子，十分可爱。

    醉蟹先蒸再用上好花雕加调味腌制，两样食材充分激发出了螃蟹的鲜美和花雕的香么。

    后面便是清蒸黄油蟹，配了姜醋和姜茶，并且有专业的拆蟹师傅在桌前将整只蟹-拆好，不需要腥了食客的手。

    蟹粉狮子头和蟹黄豆腐全都是手剥蟹黄入菜。

    最后是一份蟹黄捞饭，依然配了姜醋和一杯姜茶。

    蟹属寒凉，要用姜来祛寒。

    陈旭和穆明都要开车不能喝酒，苏桃想起上次叶故之酒量并不好，便拿了很小一壶热过的花雕来，叶故之喝了两杯也就不喝就这样还是晕乎乎的红了脸。

    这顿饭吃的，陈旭只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明亮异常，简直能发出来圣光，但是对面这俩人眼盲的看不见他，尤其穆明，感觉更希望他能自动断电或者碎了才好。

    吃的差不多了，叶故之觉得脸上发烫去洗手。

    陈旭看他走远了说:“你不打算告诉他你那个梦?

    穆明食指敲着桌边:“不说了，没什么意义。”之前想说怕他当他精神病，现在不敢说了，怕他多想。

    陈旭回忆着穆明之前说的梦，犹豫了一下问:“你那梦…最后怎么样了?

    穆明轻描淡写的说:“我很早就病死。”

    陈旭一惊，缓缓问:“那…他呢?

    “不知道，也许出海了，也许去了北方边陲，总之一定是离开了。”穆明微笑着，神色平静温柔。

    他舍了脸，舍了命，舍了国的安排，至少能换那人平安离开了，往后岁月没了他这么个累赘，没有这些那些烦扰的事，那人终于可以天高海阔的飞了，一想到这里便觉得所有一切都值得了。

    正想着，侧头看见叶故之回来，带着倦怠的风，清冷的一双眼看到他在看他，温柔的弯了。

    穆明忽然之间听不到周身嘈杂，缓缓站起身，向叶故之伸出手，就这样举着，耐心的等着他一步步走近。

    叶故之不明所以，习惯的搭上他的手，被他一下拉进怀里。

    穆明抱着他，闭着眼，在他耳边低低细语:“故之，这次一定白头到老，绝不食言，好不好?”

    叶故之没想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他，想推开可听见他声音脆弱，犹豫了，轻轻哎了一声叹息着:“每天净想这些。”

    穆明笑着放开他，没再问

    陈旭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慌了一下，徐徐叹了口气。

    离开的时候，苏桃捧了一个木盒递给穆：“穆明哥，你要的东西。”

    穆明接过来，眼睛里亮了一下道:“多谢。”

    叶故之这次喝的不多，身上暖乎乎的，头有点发晕，说不上舒服，但是恍恍惚惚的很特别。他坐在穆明旁边不再一直看着车窗外了微微侧着身子看穆明开车，心尖尖上也暖着，抱起穆明的外套嗅了嗅，淡淡的，穆明的味道。

    “穆明。”叶故之忍不住叫他名字，“以后你好好上班吧。”

    穆明侧眼去看叶故之，见他脸色绯红跟动情时很像，心里一动不敢再看，稳了稳声音说:“你不用理他。”

    “穆明…”叶故之没意识到自己声音发软，有缠绵缱绻的味道。

    穆明却受不了了，用力握着方向盘：“别叫了，快到家了，再这样叫我我就直接停路边做事。”

    叶故之愣了一下红了脸，打了个嗝，之后一路叶故之再没敢说话。

    停好了车，穆明一手抱着木盒，一手拉着叶故之，大步往家里走，叶故之晕晕乎乎跟的艰难。

    进了门，没开灯，穆明随手就把木盒放在一边矮桌上，搂过叶故之的腰往他房间里走。

    叶故之迷糊的问他:“不上楼?”

    穆明硬邦邦的说:“不上，忍不住。”

    半搂着半抱着进了屋里，叶故之直接被穆明压在床上，腰间系带三两下就被除了。

    叶故之被他亲的喘不过气，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明亮，轻声说:“拉上窗帘吧。

    穆明支起上半身捏他脸颊，狠狠说:“不拉，要看着你，跟床上一样的声音叫我一路，指望我现在还有时间去拉上窗帘?”

    喝了点酒的叶故之明显胆子大了一些，手臂抬起直接缠穆明脖子，眼睛湿漉漉的眯起来有些媚色:“你这人不讲道理，算了，不拉就不拉吧。”

    穆明看着叶故之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半条命捏在他手里，低头轻轻亲他眼尾，摸上他发红嘴唇，手指探进他嘴里，身下一沉，叶故之轻皱眉头，颤抖抖的咬了他手指。

    穆明侧身撑起半身，拿起叶故之一缕头发在手缠着，想起木盒里的东西低头亲他发尾说:“故之，我去拿个东西，你别睡着。’

    叶故之睁开眼，又闭上，嗯了一声:“那你快点。”

    穆明听着这话想起刚才他也说了这么几次，心里火一样烧，感觉自己又要站起来，叹了口气起身去拿了木盒回来。

    木盒里是两枚指节大小的纯金吊坠，整体是个圆柱型底部平整，穆明拎出一个金链子的戴在叶故之脖子上，又拎出另外一个皮绳的戴在自己身上:“你我，一人一个。”

    叶故之拿起自己的去看底部，篆刻了一个穆字，又去拿起穆明心口那一枚去看，底部篆刻一个叶字，睡意忽然飘走了。

    “这是?印章?”叶故之问。

    穆明拉过他的手放嘴边亲了亲:“嗯，把我给你，要不要?”

    叶故之玩笑道:“你还好不是古代君王，不然你定是昏君，是不是兵符都要给我?”

    穆明去摸叶故之胸口那枚纯金印章，眼前晃过一枚乌金的印章，底部篆刻兵字，抬起头看着叶故之，摸了摸他没有疤痕的脸颊：“不止兵符，江山都给你，全都给你，我只要你。”这句话终于说出了口，梦里千想万想的这句终于穿过岁月，透过灵魂从他口中告诉了他。

    叶故之探身向前也摸上穆明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深情的告白竟然有一丝悲伤:“我也不要那些有你就好。”

    穆明心神茫茫飘起，又重重坠下，天崩地裂的一声，轰隆巨响，魂魄震的嗡嗡，他忽然回到那日下午，他将兵符挂在叶故之脖子上，他说:“我把我的性命，我的半壁江山给你。”那时那人在心里有没有跟现在的他想的一样？有没有也只是想要他?

    穆明看着同样的一张脸，抬手抱住叶故之喉咙哽咽，眼角溢出湿润的水汽:“故之，我真的很爱你。